往事（5）
警察局是个严肃的地方，法律，警服，生冷的面孔，作奸犯科的嫌疑人是那里不变的主题。
要不是从女警察的脸上还能感觉到一丝柔弱，我还真以为里面除了铁就是血。
我涉嫌故意伤害，因此，我的自由没了，我的归宿就是一间比鸟笼大不了多少的小屋，里面只有一个两人宽的水泥台子，比讲台小很多倍，白灰墙壁没作任何装饰，墙面上倒是有不少遗迹：“张三丰到此一游”“贱货，等我出来我要杀了你！”“……上下抽动，其乐无穷”“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大法不犯，小犯不断，气死公安，怄死法院”等用钥匙或钉子指甲之类东西刻的大小不一的字，可谓风格各异，异彩纷呈。
当天中午，所长同志给我买了一盒方便面，我吃得很香，我自己都怀疑我是否有病，通常，在这种情况下，犯人不是大吵大闹要自杀就是垂头丧气地绝食，很遗憾，这两点我没做到，我背叛了犯人的一贯的光荣传统。
下午，我被带到询迅室，在去的路上，我忐忑不安，虽然我没有谋反叛国，杀人越货，**盗抢，但是，我承认我有犯上不轨，违法伤人的严重罪行。
我会不会邂逅辣椒水，老虎凳，竹签，皮鞭，电棍，烟熏，火燎，脸刻字，脚断筋等程序？腰斩，五马崩尸是不会的了……
“到了！进去吧。”我正在胡思乱想，一个年轻民警对我说。
这间屋里的物件也不多，一张书桌，两把靠背椅，一条条凳。
“坐。”一个中年女民警指着条凳对我说。她和另一个警察坐在靠背椅上，另一位是男的，二十上下，好象刚从学校出来的，一脸稚气。
“我们想详细对证一下今天的事，希望你如实回答，你的话将是证据。”这位大妈警察对我说。
看到女警察我的心轻松了一半，遇到任何事情，只要有女人在场，我就不会紧张，我疑心我有点变态，我相信，在心理帮助缺失的今天，是没有人能帮我解释这个原因了，至少我现在没遇到。
“警察大姐，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你们的政策我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笑笑：“别紧张，你慢慢照实说就行。”她认为我紧张，我有吗？没有。
于是，一问一答，她和那位小警察飞快地做笔录。
之后我又回到那间小屋，小屋墙上班驳的字又映入眼帘：“张三丰到此一游”“贱货，等我出来我要杀了你！”“……上下抽动，其乐无穷”“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大法不犯，小犯不断，气死公安，怄死法院”……
第二天，我的城里的亲戚来看我了，我的亲戚有的在城里当官，有的在城里做生意，也有教书的，他们给我带来了红烧猪蹄。其中一个是我的表姐，她说：表弟，你不要气馁，振作点，我们正想办法把你弄出去。我信，我这位表姐很有大家风范，和我母亲的年龄差不多，她人缘好，对亲戚特照顾，在她的关怀下，我不会把牢底坐穿，我信。
红烧猪蹄的味道特好，正宗川味，我为我们川人在吃艺上的警精湛技艺而自豪，猪蹄的胶质重多吃防皱，它的富含钙铁锌等微量元素，对孕妇大补，我还不需要补，在里面，我不太需要物质，我没受到江姐的待遇，我只是渴望自由，发自肺腑的。
第三天，我的亲戚们又来了，他们给我带来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你今天就可以自由了。
真的？当然是真的！我还骗你？表姐说。
我的启明星，我的神呀，你终于要给我光明！虽然才过了两天，但我的感觉是两年。
妻子也来了，看到我，她哭了：“你还好吗？”
“我，很好。”
然后，我们紧紧抱在一起，她淡淡的体香让我僵死的神经逐渐复活。
我估计，这天的日子特别好，一定是成星或开星当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