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老鹰就站在通往二层的楼梯的转角处，居高临下看着城主。
“怎么，今日又要来打上一场？”老鹰雪亮的眼睛盯着城主，就如翱翔天空的老鹰盯住了地上疲于奔命的猎物。
城主皱眉，略显不满的“嗯”了一声，毫不示弱的瞪回去：“别老拿你那种眼神盯着我。”
老鹰微微一怔，随即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城主大人果然是有趣人，看得懂我的眼神，还敢看我。”
“废话少说，让你的两个弟弟在旁边守着，我俩再来战过！”城主扭了扭脖子，开始热身。
“哦？最近对于修行又有所心得？来找我这个固定的陪练过过手？”老鹰满不在乎的笑道。
“正是，找着块宝地，在那里遇到高人，算是指点了一番.自然不好和高人过手，只好回来找你。”城主也没打算瞒着老鹰。
“回来找我？”老鹰挑了挑眉，“宝地离万古城很远？”
“呵呵，想知道？”
“能被城主大人说成是高人，肯定差不了。”
“告诉我水精的事，我就带你去。”
“休想！”老鹰傲然道。
“那就来打过！”城主站定，大喝一声，双手从衣袖中抽出，无视了一楼与梯子只见的距离，两只大手瞬间就到老鹰面前，朝他脑袋抓去。
老鹰不屑的哼了声，负在背后的双手闪电般探出，和城主硬碰硬的扛上。
两边十指相扣，若说此处应有温情，顶多是两名绝世强者互相练手、均不会下狠手杀手的默契。
不过这种如银爪撕扯的扣指，有的是金属摩擦的“嘶啦”一声，听着刺耳刺心，哪里有温柔握手的柔情。
四手一击，震荡起两股劲风相向吹去，城主和老鹰两人的发束不由分说被吹落，略显花白的头发和衣袍一起浮动迭起。
一击不得再有二手，两位均是不用武器而直拼铁拳铁爪，一拳一爪直来直往，哐当哐当的激起阵阵风浪，如同在天空飞翔之人，九天之上的罡风呼呼猛啸，以壮声势。
山羊胡子和肥猪都很熟练的在一旁守着，在两位乘风境强者的战斗余波中勉强直立不被吹散，有什么桌子椅子、台面上的壁纸砚台、柜台后面搁放的酒坛子吹得飞起的，都被山羊和肥猪灵活的捡回来，掉地上倒是不至于，就是怕飞在空中旋转跳跃的装上放量，酒撒一地，碎陶片也落一地扎人脚，难得收拾。
别看城主和老鹰两人开打之前说话挺客气，一旦上手上脑了，也就渐渐管不住的力道，一击比一击重，特别是城主，摆明了一副得了高招要来找回以往所输的模样，架势和气势都是异常的盛，几个角度刁钻的重拳一处，便已经激起了老鹰的战意，双手合握，伴随着怒吼声一个重劈而下，砸在城主抵挡的手臂上。
城主往下退了一步，右脚加劲一下踩在一截楼梯上。
木板立马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吱呀”一声，这截楼梯被这一脚踏弯。
两人顿时皆是一停。
山羊和肥猪满怀抱着各种东西，手臂上或是抬起的脚上挂着几把椅子，见两位高人停了下来，两人赶紧趁这个空隙将手上东西摆放回去，做好下一次的准备。
老鹰点点头，赞道：“不错，这几招的力道很不错.你说的那位高人，是以肉身入道？”
不等城主回答，肥猪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盯着城主看，希望他能够给个答复。
身为同样以肉身入道的肥猪，一身膘肉看着碍眼碍事，实则强悍无比。听到大哥提起肉身入道，当然来了极大的兴趣。
城主摇摇头：“不止不止。”没再多说，也没管身后肥猪的热切的眼神，道，“再来打过！”
“说清楚。”老鹰一手止住城主，瞄了一眼山羊老弟，“不说清楚不和你打。”
城主轻笑一声，知道老鹰是在为他的山羊兄弟问。山羊胡子一身武艺奇特精深得很，靠得便是这么多年来，将各种所致的武学技艺修炼之法融会贯通，自成一派的同时，极力从世间道法中寻得修行之道的本源。
城主对于他口中的“宝地”“高人”说得模棱两可，但老鹰却敏锐的从“不止”中听出，高人可能不止一位。
城主将万古城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苦憋的副城主管理，自己当甩手掌柜，云游四方寻高人修行，说不定这一次还真让他找到了什么高人齐聚的宝地！
“你不把水精的事情给我说清楚，我凭什么要给你说清楚。”城主得意道。
老鹰微微不悦。城主每一回到澡堂来都是这样，找他过手练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三番五次反反复复的找尽理由想要从他嘴里得知水精的事情。
自三兄弟开起水精澡堂，水精两个字就是三兄弟的命根。
老馆长当年说得清楚明白，严肃的告知过他兄弟三人，如果要以水精入道修成世间一等武功，一旦有所起色，便必然会遇到一个无比巨大的麻烦，或者说是危机。
世界上唯一拥有水精的两名修行者，正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两个人——草原之主和暗幽山主。
两人为了世界第一的霸权相争无数年，始终没有分出一个胜负。若是让这二人得知，除了自己又出现了第三个拥有水精的人.老鹰三兄弟的后果，在老鹰尚未到达和两主抵抗的境界之前，后果可以预见。
脑子里飞速闪过这些念头，老鹰果断坚决道：“不可能。”
城主摊了摊手，无奈道：“好吧，我说明吧，今天来，有件事就是和你做交易。我可以给你‘宝地’和‘高人’的消息，如果你们能够去到那里，得到高人的指点，我保证，对山羊和肥猪两位兄弟的修为境界绝对会有很大帮助。”
“条件便是我告诉你水精的事情？”老鹰道。
城主笑着点点头。
居高临下看了两位老弟一眼，山羊和肥猪的眼神告诉他，他俩完全听从哥哥的安排——是从城主嘴里得知能够提高两位弟弟修为的消息重要，还是三兄弟的命重要——老鹰不得不承认他有一丝丝的心动，能够提高两位弟弟的实力，对于三兄弟这个小团体来说当然是好事。
但老鹰的水精修行之道已经有很不错的起色，那两位绝世敌人尚未来找麻烦，那么老鹰必然不能放弃.是提升两位弟弟的修为实力，还是继续按部就班的将自己的实力更进一步？
权衡一番，老鹰再看了一眼两位弟弟，还是摇头。
城主是个爽快人，没再纠结交易的事情，笑了两声又道：“那我这次打赢你，你就告诉我.不要你告诉我水精的事，只要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水精的事的。”
老鹰顿时沉默下来。城主此话一出，便意味着他要认真打一场了。
沉吟良久，老鹰才道：“可以，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如何知道的。”
山羊和肥猪皱眉对视一眼，山羊微微摇头，让肥猪认真听大哥的下句。
“但这次不行。”老鹰继续道，“你这次很有自信，我也可以满足你和你认真的打，但不是现在。”
他说了两遍。城主皱眉。
“城主大人您是很好的对手，很难得的对手，我也想和你认真战上一战。但这次不行，我最近有强烈预感有大事要发生，我建议我们都好好静修一番。”老鹰顿了顿，“等上几天吧。”
老鹰说得诚恳，城主自然不勉强，朗声道：“好！那就改个日子。我方才在外面，看着这天色是不怎么好，风也大，可能真要下雨。”
城主一个深呼吸，叹了一声：“缺水缺雨的日子过久了，我总觉得下雨不是个好兆头。”
老鹰微微一怔，轻轻念了念城主这句话，看着城主沉默不语。
“什么意思.”老鹰默默在心里想着城主此句的深意。
城主不再停留，拱拱手：“告辞，各位，改日再来打扰。”
“城主大人好走。”老鹰拱手回礼，示意山羊开门。
刚一开门，一阵冷风便急急吹进来。
城主走至门槛处，回头看了一眼老鹰，再大笑两声，出门而去。
目送城主离开，山羊才关上了门。
澡堂附近那个卖烧饼的小摊，被城主叫来照顾生意的衙役们已经满足离去，烧饼郎也被冷风吹得有些不适，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小摊子。
天色灰蒙蒙得厉害，多看两眼就觉得压抑，就像是天要塌下来了，一幅风雨欲来的景象。
路上行人不多，烧饼郎最后无力的吆喝了两声“卖烧饼咯”，便再无表情，麻利的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了。
冷风吹不停，催促着街上人回归家的温暖。
略显萧索的街道上，有一个担着挑子的憨厚中年人缓缓，声音磁性而浑厚，从烧饼摊前走过，始终面带微笑。
“吹糖人咯！卖糖人咯！好吃好玩！”
又是一卷风来，吹动木架上的抹布摇晃，提醒了烧饼郎。他从木架上取下了抹布在摊面上来回擦了擦，又将就这张略脏的抹布揩了揩手，完事了便随手将抹布扔回木架上挂着，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担挑的憨厚中年人。
中年人同时也在看他，可能是因为小摊附近残留的饼香吸引了他吧。
二人四目相对。
糖人匠冲烧饼郎点了点头，嘴角微扬。
烧饼郎随即也冲糖人匠微笑点头。
两人在这萧瑟的风声冷意中友善和谐的见了面，气氛很融洽。第一次见面便如厮混多年的老伙伴一样，什么言子话语龙门阵什么礼节动作抬举话，都只有淡淡一笑。
或许是同为艰苦生计的小摊小贩间的怜悯和勉励。
又或许是其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