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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微风吹过,扫起尘土和落叶混作一团。
毛涵副典狱长的住所,有侍者正在打扫门外的地面,只要一有风起,他便不高兴,意味着他又要回头扫两下。
平日里的副典狱长神神秘秘,侍者们都很小心的服侍着。
但副典狱长对于这些下人仿佛并没有多少兴趣,基本不理不睬,对自己住所里的各项情况都不怎么关心。
渐渐的,侍者们对于副典狱长住所的清洁打扫有了些懒意,副典狱长已经出门好几天,大家更是动都不想动。
但是不料,陈双狱长前来看过一次,见到副典狱长的住所竟少有人收拾打扫,顿时大怒,将这一批侍者全部押往司狱关押起来。
新来的侍者们根本不敢有丝毫怠慢,将副典狱长所住的这一气派的大院子,里里外外都认真打扫了一遍。
副典狱长大院从来没有这般干净清新过。
所以当再次有风吹来,侍者骂骂咧咧的回头打扫时,很轻易的就闻到了空气中那股异样的气味。
那股气味渐浓,说明气味来源体正在接近。
侍者突然有些紧张,急忙转身进了大门,喊了两名正在里面打扫的侍者出来。
“你们闻闻.”
众人撅起鼻子使劲吸着气。
“好像.是不大对劲啊这味儿.”有人说道。
“不对!”一人惊呼。
“是血腥味!”众人看向说话那人。
到底是何气味,经这人一说,大家马上便肯定了。
“谁.过去看看?”有人提议。
众人都往后面说,最后大家把第一个闻到的侍者推出去。
这名侍者刚被推出去就回头骂道:“..”
众人不理会他,只叫他赶紧过去看看。这人无奈,硬着头皮快步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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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名侍者成了所有服侍毛涵的侍者们的头头,当初推他的那几个人,全部被他安排去打扫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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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越来越浓。
侍者习惯性的低着头走路,所以先看到这人的脚。
红色的脚,红色的脚印,红色的鞋子和裤子,就连从脚上流下来的液体也是红色的。
当这名侍者的鼻子猛的受一刺激不禁打出了喷嚏,他才反应过来,那股浓浓的血腥味从这里传过来。
这个人就是这股血腥味的来源。
微微抬头,他看见这人走来的路上,全是这样红色的脚印。
现在应该说是,血色。
他接着慢慢向上抬头,只见这人满身都是血,双手捂着肚子,驼着背,走得很辛苦,面色很痛苦。
“大人!”侍者一声惊呼,跪倒在地。
毛涵已经说不出话,很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丝声响。
侍者赶忙站起来,完全不在乎毛涵满身是血,环肩将毛涵抱住,身体微微后仰,让毛涵可以不用着力,全部靠着他。
毛涵很满意的微微点头,又挤出一丝声响。
侍者会意,托着毛涵迈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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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有从副典狱长大院过来的侍者有事情向陈双报告,陈双立马出门去迎侍者。
这实在是魂锁大狱建立以来的第一次。
侍者满脸的欣喜,快速将他所知道的都告诉了陈双。
陈双听完,脸上的表情根本来不及从平静过度到喜悦,直接变成了狂喜,一把抓住侍者的双肩,问道:“真的?”
不等侍者回答,陈双有送了双手,高兴得就差跳起来,正准备叫人赏,突然又问道:“你最先来通知的我?”
“是!副典狱长大人伤得很重,我扶着他休息了老半天,大人他才能够开口说话,让我来通知各位大人。”侍者回答道。
“好好好,你自去领赏,剩下的人,我来挨个挨个通知。”陈双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我来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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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伤得连说话都很困难,那他如何冲破抓捕处布在山上的防线?”仪教官跟着陈双,一路出了仪教处大门,往上林狱而去。
陈双摇头,发现刚才自己太高兴了,竟然忘了问那名侍者,大人有没有告诉过他。
“管它呢,我们赶紧的,去问了大人自然就知道了。”陈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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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抓捕员朝宫殿跑来。
亲卫准备上前阻挡,抓捕员如癫狂一般大喊:“大人回来了!大人!大人们回来了!”
一句话中两个大人说的是不同的人。
王艋猛的推开房门,跑到宫殿外,一把搂住这名抓捕员让他站稳,然后沿路往山下狂奔而去。
抓捕员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待他稍微缓过起来,对着周围几名亲卫道:“快.快去.喊医生来.”
有亲卫意识到大人们肯定伤得很重很重,不敢耽误,拔腿就开跑,去刑行处找医生。
但是当亲卫辛苦来回赶,叫了刑行处的医生来,刑行处副官大人也跟着来了,但这些刑行处的人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他们自家的大人也在这几位重伤员之列。
邢行官李沉是刑行处最厉害的人,他都受重伤了,谁来医治。
有抓捕员抬着这几位重伤员进了宫殿,王艋略一考虑,将六人安排在了两个房间,方便照料。赶紧找了两间最大的房间,分别再搬来了两张床。
配役官也来了,他沉思片刻,说道:“我去监安处找医生。”说完也是转身就走。
王艋吩咐了刑行处的务必细心照顾几位,正准备离开,看见陈安艰难的微微抬起头,无力的动了动手。
王艋赶紧跑过去握住陈安的手,道:“大人.我先去请记案官过来.有什么事,先等你们好起来再说。”
陈安放下手,轻轻的点点头。
王艋面色沉重,往后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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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王艋顾不得礼仪,并没有准备在竹林外停留或者是在竹林里慢行等待记案官来发现他,正要跑进竹林,突然感觉眼前一晃,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正是记案官!
王艋慌忙行礼道:“大人!还请大人赶紧.”
记案官抬手止住王艋说话。
王艋心中焦急万分,哪里管他,伸出手去准备按下记案官大人的手继续说:“大人,您听我说,是有缓急.”
记案官往后一闪,还是坚决的抬手示意王艋住嘴。
王艋一怔,忍住心中的焦急和微怒,认真行礼道:“还请大人谅解.王艋太过焦急了.”
既然记案官能够预知一切,当然知道自己前来的目的。
三位大人和他的三位亲人如今重伤得说不出一句话,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记案官还是坚决的有话对王艋说,王艋很快便明白过来,行礼恭听。
“你可是已经知道了这次公投的结果?”记案官开口道。
王艋皱眉。
老伙计的信还在路上,他如何知道。
难道.记案官已经知道了此事?
是了,三姐能够卜卦知先,这位记案官大人更是以此闻名于山,他们二者相遇.记案官能算出此事,也属应该。
“记案官大人是何意思.这些事情我们可以稍后再慢慢聊,救人要.”
“紧”字尚未脱口,记案官打断道,“这是默认了?”
说完,又闭眼沉思片刻,睁开眼睛问道:“消息还没有传到山上来?”
如此一说,王艋当然更加确定,眼前这位神通广大的记案官已经知道自己摆脱三姐卜卦一事.老伙计这不还没有把消息传到他手上吗?
“大人.救人要紧!”王艋实在有些怒了,面前的黑袍人绕着话说就是没个表示。
“你告诉我了,我就跟你走。”记案官轻轻一笑,好不着急。
王艋微微低着头,以免让记案官清楚看见自己现在愤怒的表情,深吸了几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抬头说道:“是的,我即将知道。”
即将,还是没有说清楚。或许是在老伙计把消息带过来的即将,也有可能是公投进行完了的即将。
记案官一时沉默,在他看来,王艋也在绕着话不应答。
魂锁大狱超然存在的脾气瞬间上来,沉声道:“小王大人,救人要紧!”
心中实在着急得很,三位大人和他的三位亲人还在那边躺着,血流不止着,他哪儿还有心思跟记案官绕弯弯,冷冷回道:“大人!我的记案官大人!你.去了,我就告诉你。”
又是一阵沉默。
王艋实在等不及了,想着配役官大人应该已经请来了记案官,干脆对着记案官深深一礼,“大人,打扰了。”说完,转身就走。
留记案官愣在原地。
他又闭眼算了一算,心想:“罢了,这事也生不起气来。明明是令我很高兴的一事,何必和他闹不开心。”
他高声喊道:“小王大人!监安官大人已经去了!三位大人,还有你请来的三位朋友,都会没事的!”
王艋一下子停住,转身看着他。
记案官露出一丝笑意,王艋看不见,但听得出来,“来来来,我们去小屋里坐坐,我想和你聊聊。”
王艋皱眉,想了半天,才问道:“大人.想聊什么。”
“这后山,这暗幽山,这大陆.我可是孤单得很,难得能够有个能说话的人了。”记案官说了句让王艋摸不着头脑的话。
“几个意思?”王艋嘴角一抽。
记案官微微一笑。
“这个后山,这座暗幽山,这片大陆,能够像我一般预知未来的人,可是少得可怜啊,你说我孤单不孤单?”记案官的肩头微微往下垂了垂,显得很失落,也确实很孤单,“好不容易.通过你,我找着一个可以一起探讨一起聊天的了,你说.你来不来。”
王艋眼睛微微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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