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过来啦。”
白雪缓慢地睁开双眼,视线与以往是不同的,模糊且污浊有零碎的黑点夹杂其间。隐约间,她看到一个护士在帮自己调药水的滴速。
从她的面相和清亮的音色来判断,白雪猜想她大概有二十多岁,应该是个刚工作不久的大学生。
“现在几点了?”
年轻的护士看看手腕上的表:“现在七点零三分。你应该多休息,等到九点左右你的家长会来带你去做检查。”
“你需要喝点水吗?”护士问。
白雪抿了一下嘴巴感到嘴唇是干燥发硬的:“恩。”
护士端来一杯水,用勺子喂给白雪。喝过水后,护士离去,白雪环顾四周视线里所及之物模糊又破碎,她揉揉眼睛,告诉自己眼前一切模糊会在睡醒后变得清晰。
在九点十一分白雪又醒来,刚刚做过的梦被很快遗忘,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护士正在给自己量血压。
护士把血压测量器套上白雪的胳膊:“刚才你说梦话了。”
“啊!?我都说了什么?”白雪诧异。
“你没有说什么具体的话,我只听见一些模糊的哭泣声。”
“哦。”白雪暗自在脑海里回想刚才的梦境,除了冗长的忧伤和怅惘,却什么都无法记得清楚。
ICU病房里安静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休息过后视线比起刚才确实清晰了一些,白雪看见四周沉睡的躯壳上被插满各种辅助仪器。
“那些人怎么都昏睡着,整间病房里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是醒着的?”白雪的胳膊不禁蜷缩起来,护士又把它伸直。
她的眼神淡漠语气镇定自若:“因为这儿是ICU重症监护室,每天都有一些昏迷不醒的病人被送进来,他们看似是沉睡着其实都是无意识的。”
“就像植物人一样吗?”
……
看着离去的护士背影白雪倒吸一口凉气。大约两三分钟后她看到杨紫雨和原本住在乡下的奶奶来看自己。
那个年轻的护士说:“白雪,你家长要带你去做检查,你慢一点试着能不能下地。”
视线落下干净的绿色橡胶地面上,白雪才看清楚这幅苍白无力的躯壳上贴满了各种仪器的连接线。
年轻的护士小心翼翼取下仪器,白雪缓慢向前移步,只感到呼吸困难胸口一阵疼痛胃里似乎有污秽之物翻滚。慌忙下她吐了出来是一块凝固的红色血块。
她喘着说:“都是血。”
年轻的护士扶着白雪躺下,杨紫雨又为她擦拭嘴角的血迹,年迈的奶奶因恐惧身体软弱扶着把手才得以支撑。
“现在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咱们应该让她好好休息,做检查还要等一等。”那年轻的护士与人交谈且不慌乱。
“行。妈,咱们还是先在外面等着不打扰雪儿休息。”
年迈的老人只顾着拉住白雪的手,忘却了手掌血管里的针头。“雪儿啊,雪儿,雪儿……”她的眼神里有恐惧和怜悯,除了呼唤其名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唯有最无力的悲伤才让人手无足措,丧失掉所有理智只剩下无言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