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分离两地的恋人思念之情是度日如年,那白雪的恐惧感可真是让她度秒如年了。ICU病房里每一个口罩下的眼神,每一个沉睡者的呼吸声,每一寸肌肤的侵蚀之感,都被惶恐警戒的心清晰记录下来。
终于挨到了中午,没有吃早餐的白雪饿得肚子直咕噜叫,可惜那不能吃早饭的检查又没做成。年轻的护士送来一碗玉米粥:“要我喂你吗?”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事实上她已经认不清楚这到底是哪个护士。医院里的护士很多,再加上她因发一夜高烧视线模糊烧坏了眼睛,自然就不知道是谁,为了避免刚才因量体温发生的尴尬情况只能如此。
她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好浓的玉米香精味道!”
一个护士正在拿着勺子向病人嘴里送饭:“现在外面的食物掺假太多都不能吃,尤其是这医院周围。”
无奈,饿了一上午的白雪怎会选择让自己再饿一下午,只好一口一口咽下去。
一点钟,白雪见到了白凯博。
他轻轻地坐下生怕碰着了白雪输液的左手:“雪儿,怎么样了,好些了吗,还发烧吗?让爸爸摸一摸额头。”
说着白凯博的左手就触上白雪额头,仍旧是滚烫的。看着白雪呼吸困难的样子令他心碎:“还是有一点热,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雪儿,你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没有?告诉爸爸,爸爸去给你买。”
白雪盯着白凯博仔细地看,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温柔细腻的他。她不说话轻轻地摇摇头。
“雪儿,你想见你赫轩哥哥吗?我们给你赫轩哥哥打电话好不好?”白凯博尽己所能想到所有能想到的,即使是任何要求他都想满足这张令他柔软无力的面孔。
白雪轻轻地摇头,莫名的恐惧感又在心底作祟,她用祈求的眼神盯着白凯博:“爸爸,我想回家,我不想在医院里,这里好可怕,这里的人都躺着不说话,我想回家,咱们回家吧。”
他靠她更近,明白彼此的感受都是恐惧无力的:“雪儿乖,谁都不愿意进医院,可是你生病了,只要你身体状况好一些我们就回家好吗?”
看白凯博如此回答白雪只好点头答应。可谁的内心能不抗拒这样一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呢?
“二十分钟已经到了。”一个护士提醒。父女两人只好别离,白雪看不清楚他离去的背影只听见他一句安心的话:“雪儿乖,不要害怕,爸爸就在外面守着你。”
她又躺下,也许明白,也许是一种不想被人识破的故作镇定。封闭的两年生活让她脆弱又敏感,陌生者的每一次不自知接触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她大口呼吸感到胸腔里的双肺是肿胀的,忍不住地干咳一声,口腔里有咸咸的血腥味道,趴在侧边吐出来正如那味道一般是鲜艳的绯红色。
无力的心为之无力:“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