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记忆里的那些日子还真令人怀恋。每一幕,每一幕,她的一颦一笑仿佛就在眼前伸出手就能捉摸到。他怀念她,他想念她,他无法忘记她,他叹息,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就能看到她的面孔,她不知是笑还是哭泣的?他无法不让自己不悲伤。
李天羽回想起那最后的一天。
近些日子白雪的脸颊越来越苍白憔悴了,每次下地向前走十步以内就会因为体力不支而瘫坐在地。奶奶多次劝告她快些结束旅行,她却依旧固执。李天羽看她难受的样子心疼不已,陈乐妮更是为她担心地哭泣。
事实上,一个星期以前他们早已经到本市最大最好的医院检查过病情。按照医生的吩咐她做了穿刺,一条银色钢针刺入她的骨头抽出鲜红的骨髓。奶奶看她心都碎了,只差全身无力瘫坐在地了。李天羽背起她去休息,陈乐妮在身后搀扶走不快的任桂花。
他感到她的呼吸沉沉的,心跳的律动比起正常人也更快。
白雪在他背上轻轻地唤:“天羽。”
他问:“怎么了,白雪。”
“我重吗?”
“不重,很轻,一点都不重。”
听到李天羽的回答,白雪无力地在他背上抿嘴窃笑。她偷偷地看到他白皙的侧脸和削尖的脸颊。心底有些落寞凄凉,她想起任桂花说的话:“如果我们雪儿好好地,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男孩子守护她。”
等到第二天检查结果出来,李天羽就陪着任桂花问医生:“医生,我孙女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回答:“病人的情况并不理想,每项检查指标都大大低于正常人,无论是做化疗,还是保守治疗,不但不能起到什么有效的作用,还会对病人的身体造成负担。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好好商量商量吧。”
心口上被刺了尖刀,血流不止地心痛,无力地眼泪都流不出,忘记了呼吸,忘记了一切,脑海一片空白。
医生出来看着陈乐妮正在照顾的白雪摇了摇头。白雪无意看见,答案已经被揭晓,即使知道还要装作不懂。他们出来时,白雪不问一个问题,陈乐妮却站起来紧张地问:“怎么样了?”任桂花回答:“没什么大事,医生说多休息多调养。”
在离开医院之前李天羽到电话亭通知白雪家人,他们将会处理好一切后,在一个星期后到达江南的江苏。
傍晚,古朴的木筑旅社开始热闹,白雪坐在木窗下静静地看绯色夕阳氤氲在晚霞里。霞光红红地落在脸颊上,她眨眼睛,睫毛长长地,脸颊白皙地,嘴唇好看地。她说:“天羽,我们到外面看夕阳。”
李天羽缓缓地搀扶着她,站起来,走长廊,走楼梯,他走得极慢,她也气喘吁吁,她几乎瘫在他身上,他用力的慢慢的向前走。
他们坐在旅社旁古老茶树下的长椅上,从这里能看到一条河流,也能看到对面的红色夕阳。白雪盯着河对面跳街舞的几个少年看。他们微笑,他们开朗,他们阳光,他们明净。
有些累了,白雪靠在李天羽的肩头,安心地,稳稳地,黑色长发如水一般泻在纯白色长裙上,她静静地微笑,说:“羽啊,我会升上天堂变成天使一直守护爱的人。”
说完,她力竭闭上眼睛。李天羽侧脸看靠在肩头的她,凄凉地微笑。
几片古老茶树叶子落入河水,跳街舞的少年们停下来看虚无长空里飘落的雪花:“你们看呐!是雪花!江南下雪了!”
陈乐妮搀扶着任桂花,身后等着白凯博和杨紫雨,白赫轩奔跑停下,站在古老茶树下之后,静静地看,静静地泣……
李天羽向长空里伸出手掌,一片雪花落在掌心,融化成水。
“雪儿,你看,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