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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究竟是人心易变

我家自小就穷,穷的我爸妈不得不把两个妹妹全部送人,看着牙牙学语的妹妹哭的几乎断了气的模样,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过好日子。穷日子过怕了,是会让人心扭曲的。

所以我发奋读书,努力用功,那时候我始终相信知识改变命运。所以我成了我们村子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人。我自己高兴,全村人更是跟着高兴。在那个年代,别说是大学生,就连高中生那也是少之又少的。

可也同时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些年我的学费,是大姐嫁给邻村那个克死三个妻子还有两个儿子的胖老头的聘礼,是二姐没日没夜打工到自己晕倒的工资,是爸妈出去种田卖血得来的钱。所以在看着爸妈日渐消瘦几乎缠绵床榻的时候,我们家已经彻底付不起学费了。

我把大学的机会卖给了同村的另一个人,换来了给爸妈治病的钱,也只让他们多撑了一年,终于还是告别人世彻底离开了我。这一年中,大姐淹死,二姐被迫嫁给一个远亲,而我,也不得不离开这个地方寻找自己的出路。

所以当我在过着流浪的生活被这座城市里有名的富家子弟看上要回家做工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出头之日来了。

自从跟这家人之后,我才知道自己从前的日子有多么让人瞧不起。他们问我的姓名,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的就说了慌,我告诉他们我姓王。当时,少爷极其开心的拉着我说,搞不好我们几百年前还是本家呢!我却只是冷眼旁观,看着自己笑的虚伪的应付他。

我见证了这个家里的少爷,从一个翩翩少年长成一个男人,他从以往总是对我无话不说变得渐渐疏远。我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把他真的当成朋友,面对他的时候,我总是会放开我心里的那阴暗面,和他一起聊天,一起捣乱,一起上学一起长大。

他渐渐的成为了学校里女生追逐的对象,而我却只能跟在他的身边替他拎包。他交第一个女朋友的时候,我们爆发的极其剧烈的争吵。我责怪他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我当借口和那个女生出去约会,我更是厌恶看到他和那个女生聊天亲密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会觉得很烦躁,只要看到他和那个女生在一起就会觉得很烦躁很想骂人脾气很不好。那时候老爷还在世,对我的脾气也没有怎么见怪,只是觉得可能是因为我正处在成长期所以有些暴躁罢了。

直到一个月之后,连少爷的那个女朋友都注意到我对他俩在一起时的反感是造成他们之间生疏的源头,所以开始有意无意的告诉少爷,我对那个女生有好感。但其实,怎么可能呢?即使我和那个女生来自同乡,平日里说话的机会也比较多,可却都是讨论少爷的。

我怎么会和少爷抢女朋友呢?我以为少爷会生气,可是他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说我长大了。明明,少爷自己比我还要小好几岁来着的。

那之后,少爷几次和我沟通说他没有想抢我喜欢的女孩的意思,而我百口莫辩,那之后,少爷和那个女孩分手,我突然发现,一直压在我心里的郁闷和烦躁被一扫而空,我和少爷之间又恢复了过往的那种兄弟间的亲密。

后来,当我知道我的意见可以左右少爷的女朋友人选的时候,我都会故意装作和他抢女朋友的样子让他放弃再找女朋友,直到……少爷碰到那个女孩,那个他怎么都不肯放弃的女孩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不是不想让少爷交女朋友,我只是嫉妒。

嫉妒他和那些女孩那么亲近,嫉妒她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挽着少爷的手臂跟少爷卿卿我我。那时候,我才终于明白,原来,我只是喜欢上他了。所以才会那么烦躁那么敏感易怒也那么害怕。

我想了很多办法希望隔绝少爷和那个女人,却还是没有能阻止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在我明白说自己对那个女人有好感的时候,少爷还跪在我面前,求我的原谅……

其实哪里需要我的原谅呢,他们本就相爱。看着少爷笑的那样开心,我暗自发誓,以后哪怕仅仅是管家的身份,可以留在他的身边,就已经很好了。我是那样痛并快乐的看着他的快乐。

后来老爷去世,老管家去世,我顺理成章的成了王家的新管家,同时也迎来了少爷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以后,我有一个小小少爷要服侍,而对他的称呼,也从少爷变成了老爷。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美满,我看着少爷从一个年轻少年郎长成如今有妻有子的成功人士,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凉。我依旧卑微的爱着他。直到,王家新来的那个女佣。

从她进门时我就发现,她笑起来的样子和少爷是那么那么的相似,我一瞬间就看中了她非要把她留下来,因为她和少爷太相似,我不由自主的对她好,和她亲近,甚至把她当成少爷,和她……坏了规矩。

少爷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娶了她。那天晚上我跟少爷都喝了很多,他醉了我知道。所以我才敢肆无忌惮的告诉他我对他的感情,才敢吻他,才敢说爱他。

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觉得我恶心。再也不容许我靠近他。在他的心里我已经成了一个疯子。多么可笑的笑话,我只是喜欢他而已,他竟然会觉得我恶心。也许是他接受不了吧,我安慰自己,他只是一时不能习惯当成兄弟的男人忽然成了爱慕自己的人。

可是我没有想到,随着小少爷的越长越大,随着我对小少爷的越来越疼爱,他竟然会觉得我会对他的儿子——也就是小少爷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硬是把几乎从小是我看大的小少爷从我身边夺走。

那个那么像他的儿子,那个那么让我感到安慰的他的儿子,我只是想帮他一起疼爱那个孩子而已,竟没想到也是错了。

我的痛苦难受,妻子一直看在眼里,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爱着少爷,却不会把我当疯子看的人。我也只敢告诉她我对少爷的感情。可是我没有想到,一次倾诉竟然会断送了少爷和夫人的生命。

夫人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哭着跑出去,少爷临走前狠狠的对我说,如果夫人出了什么一定不会放过我,他还说,要不是看在我家里穷可怜我的份上当初怎么也不会收留我,更说出只要他们一回来就会赶我走的话。

我心碎如渣,心凉如冰。我不知道,这十几年的相处他竟然在心里就是这么看待我的,以为我是故意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我痛苦而焦急的等待着他们的回来,却没有想到,等到的会是他们车祸双双惨死的噩耗。

我去医院的时候,他们夫妻两个人早已经闭上双眼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了,而我只能和他阴阳相隔,看着他连死都和那个女人死在一起,我心里说不出的悲哀。我宁愿,这一次死的是我,是我跟他一起死该多好。

可是,身后传来的是十三岁的小少爷的哭声,我知道,即使我现在想要追随他而去,也要等到小少爷真正长大成人。我必须要替少爷守着小少爷还有他们王家偌大的家业。

在很久以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小少爷将王家交给我守着的时候,我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我要替小少爷守着王家。

可是后来,迟家提出为我们处理王家那些分支的问题,却让小少爷过继给他们的时候,我心里没由来的跳了一下。虽然我不愿,可是小少爷同意了,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下了。我亲手把小少爷送到迟家,看着他改姓迟,从此和王家没有半点关系。

王家的家业渐渐交给我来掌权,我看着空洞的王家老宅和越来越大的儿子,不止一次的误以为王家的家业原本就是我的。王家的产业越来越大,我投入的心力越来越多,却忘了告诉我的儿子,王家的家业是小少爷的,而不是我们的。

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我第一次挪用王家的款项,可是看着那大笔大笔的钱,我却忽然想起少爷临走前对我说的那些话,想起小时候的日子和两个妹妹的下落,竟然就这么心动了。为王家的产业,为我这一生的悲哀,我突然想要占据王家。

和少爷并肩而行。我住进了少爷的房间,每天每天都靠他这样近,我凭着这些思念一点点的存活下来,可是我的野心,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越来越大。

我开始设计陷害小少爷,对小少爷身边的那个女孩也开始厌恶起来。小少爷的那张脸会让我想起他的父亲,那个我这一生求而不得的人。所以我不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

也许是我的误导,也许是我的疏忽,我的儿子从知道小少爷的存在之后,就一直开始计划他的计划,我只是冷眼旁观却不做任何阻止,那时候我就知道,以后,我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我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被少爷怒骂羞辱一样,我走出了这一步就再也得不到小少爷的原谅了,所以我越走越远,我也越来越老。

得知我儿子死的时候,我其实并不怎么难过,至少没有少爷走的时候难过。毕竟他也不是我亲生的,是我让我的妻子出轨怀的。我并不希望让一个女人的一生都浪费在我身上,所以我不介意她出去找别人,因为我不在乎,所以也不曾注意。

后来的后来,当我一次次面对这个空洞的家的时候,当我看着少爷那泛黄的照片发呆的时候,我无数次的问自己,我究竟在做什么,或者说我想要的是什么。

一开始也许是报复,是为了让少爷为他自己说的话后悔,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了……后来,也许真的是我的心变了,也许是诱惑太大我扛不住了,所以我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我一点都不意外小少爷会抓住我。

因为从我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不可能下狠手杀了小少爷的,就凭那么相似的一张脸,我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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