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很高兴见到你。”这是见老板娘的节奏啊，汤圆笑着跟陈雨希打招呼。
“还行。”陈雨希上上下下将汤圆打量了好几遍，才吐出这两个字，她看了眼师远：“进来吧。”
顶楼复式结构的房子，汤圆被招待在门厅侧的会客厅里，明明是古典风格的装修，但房间的采光意外的差，几乎到了大白天都需要开灯的地步，只是陈家并没有开灯，更显得房间阴沉许多。
“给陈雨点上课，每周一、三、五晚上和周六全天，七天算五个课时，你知道的吧？”严格说来，陈雨希并不是特别漂亮，只是她有种独特的温润和善的气质，可惜在跟汤圆说话时，她总是在用刻意的颐指气使的腔调，因为装得太刻意倒不是那么让人很反感，却有些违和。
然而，汤圆当然不会指出这点，微笑着说：“知道，我的时间没问题。”
“嗯，那就没什么能再说的了，课时费日结，教材什么的你提前跟我说，我来准备。”陈雨希见汤圆态度好，脸上强装出来的傲慢僵了僵，她更加挺直了脊背：“你把电话留一下，准备差不多了下周就开始上课。”
整个过程，汤圆没有再跟陈雨点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常规家教与学生见面的打招呼和正式介绍都没有，她就被送客了。大约是因为陈雨希最初那句“你怎么又来了”，师远也一并跟着要走。陈雨点拉着师远撒了好多娇都没用。
这可怜的孩子，不知道这种时候只有祭出你姐姐才能留下你师远大哥吗？汤圆好笑地看着小姑娘依依不舍的样子。
发现新老师一直看自己，陈雨点只得丧气撒手，似乎又不想新老师看低自己，她大大的眼睛透着羞赧和期待，亮亮地看着汤圆：“老师，你刚才跟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汤圆弯腰，很认真地说：“老师说你很可爱。”
小姑娘诧异地捂住嘴，那里缺了两颗门牙，害羞地一溜烟跑回了家。
秦陌在四月中旬打来了第三通电话。
除了像之前一样告诉她银行卡里打了几笔他刚赚到的钱，还告诉了汤圆一个好消息，他们租了秦天大哥朋友的写字楼，已经将中介所搬到了更靠近市中心的地方，而且因为经营的好，所有合法手续都办全了。
这倒真是个好消息，只是汤圆远没有第一次听说秦陌要办房产中介那要积极和关心，关于生意场上的话题她甚至连多谈的兴趣都没有，无他，秦陌懂的远比她懂的要多，光看银行卡上累积的金额都知道他的中介所在蒸蒸日上。因为中介费是根据房钱的百分比抽成，随着房市不断升温，她那张黑色的银行卡上连月下来的钱已经过了十万，二十万也不再遥远。
曾经汤圆还兴致勃勃地将她赚来的课时费也存进黑卡里，可看秦陌现在一笔收入的零头都能抵了她两、三个月的成果，汤圆还是自己给自己办了张卡另存了一份。
“圆圆？你最近在做什么，怎么听着很没力气？”察觉到汤圆的不配合，秦陌追问了句。
汤圆张张嘴，刚想告诉他，她也找了个不错的兼职，就听那边有人叫秦陌。
“嗯，改天再说，我这有人过来了。”他顿了顿：“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别太累了。”心里梗了太多的话，到最后这样生生憋回去，汤圆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说起来，这还算他们通话时间比较长的了，前两次秦陌仅仅是打电话告诉她一声有钱到卡而已，汤圆几乎想说要不然开通短信业务好了，但到底舍不得和他通话的机会，赌气的泄气的生气的话统统吞给了自己。
她不禁想到在陈家做家教时，看见陈雨希和师远的相处模式。因为得知汤圆有感情很好的男朋友，陈雨希对她的警惕远没有刚开始那么强烈，甚至偶尔能在她面前流露出稍稍脆弱的一面。只是面对师远，陈雨希一定是骄傲又冷淡的模样，她曾经跟汤圆无意说漏过一句：“……师远那样的人，也只有让他知道珍惜才把握得住。”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师远对陈雨希真是体贴入微，有时候连汤圆都看不过去的任性，师远却甘之如饴，哪怕次次他都是被陈雨希赶出去的，也会在第二天毫无芥蒂地来照顾这对姐妹。
汤圆清楚地知道，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秦小爹不是师远，她也不是陈雨希，可是每次见到陈雨希对着师远任性时，她真的非常非常羡慕，虽然她也爱跟秦陌撒娇，但有些底线她还是知道的，比如现在，秦陌说有事，她就绝不会挽留，她实在想他想的不得了时，也只会在晚上八九点后给他打电话，而五声之后没人接，她就不会再打了。
在陈家教了几个月的课，汤圆越发地觉得，这份工作500块真是一点也不高。
师远所说的教陈雨点法语在授课过程中完全成了顺带的，反倒是陈雨希每次都要追着汤圆学得特别认真。然而这还不算什么，陈雨希语言功底一般，若是肯吃苦，学起来也该有点成效，可是她性格极其敏感多疑，但凡汤圆和陈雨点说笑些什么，她都要认为是在笑话她，往往她学不了多久就会被自己气得摔书走人。
汤圆实在没办法，按着她的计划，教学内容只讲了一小半，陈雨点的法语基础比陈雨希好很多，可现在陈雨希几次三番的发脾气，汤圆有些受不住，无奈之下只好找上了师远。
“……雨希她就是性格不太好，”看师远这副不太吃惊的样子，想必汤圆不是第一个因为这事找到他的家教：“你多包容一下吧。”
汤圆苦笑，真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忍不住道：“其实你是想让我教陈雨希法语，是不是？”
“我妈跟雨希的关系不是很好，她不太想让我妈知道她在学这个……”
师远吞吞吐吐的一句话，汤圆很是费神才捋顺了思路。
合着就是跟未来的婆婆不合，她陈大小姐不愿意屈服才想了这么一个婉转曲折的道路？可是师夫人远在法国，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她陈雨希有没有学法语又怎么会知道？更何况，既然是请了家教来学习，那必定是下了决心了，却又在学不会的时候把对未来婆婆的那点子不服气全撒到家教和妹妹身上，自己也学不到东西……
大约是汤圆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师远不好意思了，他为了这个别扭的女朋友，似乎一直在尴尬、不好意思中度过：“要不，我再给你加一下课时费？”
汤圆压根没想到这点，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弄得她好像是在要挟叫价一样，她说：“现在到六月了，马上要放暑假，雨点的学习还挺顺利，可是她姐姐那样的基础……我到学期结束可能完不成进度。”
不仅仅是基础，学习态度也是一大问题。师远对此心知肚明，只要汤圆不是来辞职的，他说什么都能同意：“这个没关系，我就是想让她多多少少学一些，能开口说两句最好。暑假你可以安心回家，不过下学期你还能来教吗？”
汤圆想了想，还是把一直以来的想法说了：“教是没问题，但我想只教六日，周一到周五我有别的安排。” 她不能在陈家一棵树上吊死，虽然课时费给的足，但对于汤圆来说并没有收获多少，毕竟大多数时间她都在看大小姐发脾气中度过。
她看师远皱起的眉头，在心下叹了口气。别看师远和陈雨希感情好，但要计较的事情太多了，这真是家家有本经，谁也不比谁的好念，纵然她和秦小爹平时联系不频繁，但起码中间不会有家庭什么的乱七八糟的因素。
“回头我跟雨希说一下吧。”师远也明白汤圆的意思，虽说每周五个课时，但实际上能被有效利用的时间很少，既然这样不如压缩一下，谁都能有宽泛的活动时间。只是这话要说给雨希听，又不知道会被她理解成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师远是怎么跟陈雨希说的，待到几天汤圆去陈家上课时，她轻易不肯露面，即便出来也不咸不淡地跟小雨点说两句话，看到汤圆跟看到什么不能容忍的东西似的，然而汤圆还是敏锐地捕捉到，陈雨希的眼角有些红，似乎是哭过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