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陌皱着眉头，见赵正宇拉着一个小男生的手被第一个放出门外：“小宇，这边。”
“哥哥！”赵正宇大叫着跑来，抱着他老哥的腿：“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呀！”
“妈妈有事。”秦陌说，却见另一个小朋友正歪着头看他们：“跟朋友说再见。”
谁知赵正宇不肯，扭着身子不要汤圆牵他：“我要跟伟伟玩，我答应伟伟来家里作客了！”这个小霸王向来在家里说一不二，经常出其不意地带小朋友去爷爷奶奶家玩，所以完全没有邀请朋友要事先给家人打招呼的习惯。
汤圆见秦陌脸色有些不好，连忙哄小弟弟：“小宇，小朋友晚上要回家找爸爸妈妈哦，姐姐跟你玩好不好？”
赵正宇上下打量汤圆一番，不屑道：“才不要跟爱耍赖的姐姐一起！我就要跟伟伟玩！”
“不许这么跟姐姐说话！”秦陌有些怒意。
赵正宇哪里被这样呵斥过，嘴巴一瘪就要哭，汤圆蹲下身抱他给他一巴掌推开了。
“哪有你们这样对小孩的？”就在这时江沧沧过来，身后带着那个叫伟伟的小男孩，她给伟伟使了个眼色。
伟伟很乖地过去从兜兜里掏出一个迷你汽车模型递给哭鼻子的赵正宇：“这个给你，你不要哭了。我今天要跟姐姐去舅舅家呢，改天再去你家作客。”
赵正宇也不客气，一把就将小汽车抓在手心里紧紧攥着，说：“那好吧，你改天再去好了。我没有汽车模型，但是我爸爸给了我一个老虎，我拿那个跟你交换。”
汤圆张张嘴，看向一旁面色已经铁青的秦陌，到底没敢说什么。那个老虎可不是超市贩卖的小玩具，而是一方镇纸，是赵叔叔某个古玩大家送给他诞生麟儿的贺礼，据说市价有六位数。可惜赵叔叔对这个不感兴趣，打小就丢给赵正宇摸着玩，哪成想赵正宇能随口就把这个送给别人。
为了儿子，这回赵叔叔去参加宴席的时候没有带司机，反而是留给秦陌二人接孩子用了。回去的路上车厢内一阵沉默，汤圆到底没有把话真正忍下去，开口玩笑着问小宇：“你想送给好朋友的是哪个老虎啊？我怎么没有见过？”
赵正宇正在玩模型，闻言小眼一翻一翻很不耐烦地说：“就是那个老虎砖啊。”
“那个是你爸爸好朋友送的，你要送给别人应该先跟你爸爸说好哦。”
小正太诧异地说：“为什么？别人送的就是我的了，我要给别人还得跟谁说？”
汤圆语塞，只是她没有幼儿教育经验，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做，拉了拉一直沉默的秦陌的衣袖。
秦陌看着玩模型玩得正欢的弟弟，嘴唇抿了抿，道：“小宇，明天把汽车还给蔡伟，哥哥回头给你再买一个。”
“才不要，伟伟说这个是外国产的，特别贵，你买不起。”他还在生哥哥不让小朋友去家里作客的气，回答的语气生硬生硬的。
司机在难堪的沉默中拐了个弯。
汤圆也无话可说，因为小宇经常在幼儿园和他爷爷奶奶家，他们跟他相处的时间大大缩短了，以前除了吃喝拉撒睡都要黏在他们身边的小团子有了自己的小脾气，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而赵正宇根本感觉不出车内气氛有什么不同，过了会儿似乎专门气人一样地念叨：“……伟伟家特别有钱，好多东西都是外国运来的，就连他姐姐给他的生日礼物上面都还写着美元呢！”
这个熊孩子，你那老虎镇纸购买一车几块钱的洋玩具了！
话已至此两个半大的孩子还能说什么？只好沉默了。
晚上汤圆跟秦陌在二楼书房写作业，听见楼下隐隐的声音。
“阿姨在训小宇吗？”孩子的哭声尖锐而犀利，无法让人忽视。
秦陌心情烦躁，扯了扯T恤的领子：“做你的题。”
到底是一直都很疼爱的小弟弟，汤圆听不得他那样哭，头探出去好几次，发现秦陌也有些心不在焉，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这是在为他送礼物的事生气？”其实在汤圆看来这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东西还没送出去，回头给那个小朋友补一个老虎玩偶或者什么的，再把小宇教育教育就可以了，哪里需要这么大动肝火。
秦陌没说话，腾地站起来打开书房门。
“……奶奶说的对，你就是把好东西都给哥哥！那是我的！我的！我要给谁就给谁！”
砰！
他又把门狠狠地撞上了。
汤圆觉得房间里的温度下降了不少：“秦陌……”
“我没事。”秦陌走回书桌坐下开说刷刷地写，但到底是写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气氛太压抑，汤圆小心翼翼地把椅子挪过去挨着他坐，看他根本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思考一下从书包里摸出一块大白兔推到他面前：“吃、吃点甜的，心情好。”好吧，她是穷光蛋汤圆，高富帅的德芙巧克力她没有，关键时刻还是大白兔靠谱。
秦陌到底还是笑了，虽然他看起来更像是嘴角抽搐，伸手揉了揉汤圆的短发：“真是笨蛋。”真当全世界跟她一样，吃到好吃的就什么都不愁了。
汤圆见他身体放松了下来，不再那么紧绷，也傻傻的笑。
就在气氛见好，楼下也渐渐没有哭声的时候，秦陌的小灵通再次不甘寂寞地响了，这回可不是短信，而是139的来电。
“喂，你好？”
“你是汤圆吗？我找秦陌。”江沧沧落落大方地说。
汤圆只好咬着牙把手机递过去，顺便用怨念的眼神不停地看他看他看他。
秦陌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单手接电话，另一只手捂着他姑娘要吃人的眼睛：“嗯？”
到嘴边的鲜肉不啃白不啃！汤圆抓着他的手腕狠狠地就是一口，见他瞪她，她更凶狠地瞪了回去。
“……知道了，没关系。”秦小爹三个字三个字地往外蹦，附带一连串儿的嗯，带着牙印的手还能捏着汤圆脸蛋不放松。
然而汤圆哪又是吃素的，伸手就捏住秦陌高挺的鼻梁，直接让那“嗯”和“好的，谢谢”走了音。
“咯咯，秦陌你怎么了？”汤圆在安静的书房里听见那银铃般的笑声肺都要气炸了。
这不是公然挖她墙角么！？
“秦陌，你妈喊你下楼吃饭！”汤圆捏着嗓子说。
秦陌还没说话，电话那边默了一默，忽而带着略微讽刺的语气说：“这是你家保姆吗？怎么敢直呼你的名字，太放肆了。”
她似乎还想发表什么高谈阔论，秦陌直接说：“你的话我会转达，没事我先挂了。”他把手机放在一边，然后默默地看一脸不自在的汤圆。
“把题做完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去上课。”中考生没有双休日。
汤圆点点头，不甘不愿地说：“下次不打扰你打电话了。”虽然比起捏嗓子说话，她更想做的是把手机扔进垃圾桶，但这么做到底是不礼貌的，为了情敌道歉神马的太讨厌了。
秦小爹眼神欣慰，道：“不是正经的事，她只是说知道那老虎贵重，让我告诉小宇，伟伟说不用交换礼物了而已。”
汤圆闻言嘟囔几句：“这话没必要跟你说，该直接找赵叔叔才对。”遂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可惜，第二天赵正宇还是偷偷摸摸地把老虎镇纸送了出去，赵叔叔狠狠地训了他一顿，据说他在幼儿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说不想回家。
周日下午，秦陌和汤圆一周难得的休息日，赵家爷爷奶奶上门了。
这是汤圆第一次见到赵正宇的爷爷奶奶，往常的时候都是他们去跟两个老人过年过节，当她看着楼下面那辆黑色轿车的时候，真有种这二老来此是纡尊降贵的感觉。
赵爷爷虽说到了爷爷辈，但看着并没有什么老态，甚至头发都没有多少银色。赵奶奶在脑后梳着一个小髻，身上是深色长裙，十分端庄优雅。可惜因为距离较远，汤圆并不曾看清楚他们的相貌。
只是这会儿肯定不是她能乱闯的场合，联想到那天在秦陌书房听到赵正宇喊的那句话，汤圆望着二楼紧闭的门有些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