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办公室门前呢，就跑这么快，一会儿你们班主任出来看见你，你以后就甭想请假了。”聂冰说：“走吧，我跟你一起回班。”五班和九班虽然离得远，还能顺一截路。
聂冰斜眼看了看誓把自己当鹌鹑的汤圆，忍不住就想逗逗她：“物理三十五分，嗯？”
汤圆脚下一个趔趄，连忙站直：“你怎么知道！”难道刚才班主任训她的时候，他就在外面听了吗？
“好说我也是物理课代表，年级的成绩我这都有一份。”聂冰道：“选择题一个也没蒙对？”
还真的是……一个也没蒙对，汤圆默默泪了，她哪里知道人品大神早就弃她而去，怎么能让30分的选择题全部落败，就是瞎划拉也比她一点一点算出来的正确率高。
聂冰有些手痒，弹了汤圆一个脑蹦：“真笨。”
汤圆：成绩这么差还被人知道什么的，太残忍了。
“我家请了理科家教，每周末都来，你要不要一起听听？”聂冰底子还比不上汤圆，所以对这方面更加看重：“是重点高中的老师，讲得还不错。”能请到这样的家教，已经不是拼钱的结果了，毕竟在职老师出去赚外快风险不小，很少人愿意去涉这个险。
汤圆下意识地摇头：“我还是再试试，反正会考结束我也不学这个了。”实验高中是在高二文理分科，只要在明年四月过了会考，她就可以彻底跟物理化学说拜拜了。
聂冰耸耸肩：“没关系，什么时候想听了跟我说。胖子有时候也会去我家听课。”聂家钱给得足，只要不太出格，老师教一个是教带两个也是带，并不十分介意，当然那老师的重点教授对象还是聂冰。
这次是月考成绩，汤圆对家里报喜不报忧了，汤爸汤妈对闺女班级前十的成绩还算满意，就是觉得在年级排名上应该再争取一下，能保住年级前二十，以实验高中的水平，汤圆上个好点的大学不成问题。
可是现在汤圆并没有多少心思关心这个，她还在忧愁她可怜的理科，虽然除了期末考之外没有大型考试了，但物理化学每次随堂测验她的成绩越来越差。汤圆甚至觉得自己被理科大神诅咒了，平时秦陌随口给她讲的，她一下就通，为什么她自己看书做题就怎么都学不会呢？
然而现在秦陌又不在她身边，她实在是穷途末路了。
12月24日是周日，Z市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汤圆没心思看雪景，毕竟现在还是小雪粒，地上还没有变白呢，又有什么可看的？还不如眼前的化学书重要。期末考之后会有家长会，成绩也会在家长们面前公布出来，就算她文科考了年级第一，以她家娘亲的要强劲儿，也不会容许她化学考年级倒数的。
就在汤圆愁苦得不行的时候，手机响了。
“喂，你好？”本地固话，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
“圆圆。”秦陌沙哑的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今天在家么？”
汤圆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只是在听见秦陌声音的一霎那，她的嘴角就抑制不住地上翘起来：“嗯。”听到秦小爹主动给她打电话，算不算是一种小胜利？
“我现在过去方便吗？这几天忙，没来得及跟你说话。”秦陌道。
“现在？你现在赶过来都几点啦？”现在都下午三点，这个季节下午五点天就黑了。
秦陌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没事，我今天在我妈家，明早赵叔开车送我回学校。”
都说到这份上，汤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今天家里没人，汤家爸妈还是那么忙碌，尤其是现在汤圆大了，他们也不会为照顾汤圆而分什么心，工作得更加卖力。
不到半小时，穿着铁灰色毛呢大衣的秦陌就进了汤家温暖的客厅。看时间，估计是赵叔叔顺道送他来的。
“你今天怎么回这边啊。”小窦阿姨搬到了比较远的地方，偶尔她会跟汤妈妈通个电话，但比起两家相邻的时候，关系早就疏远了很多。
“说是什么平安夜，我妈想让我回家吃个饭。”也不过是想他的理由罢了，经过赵正宇那件事后，秦陌这还是第一次去他妈家。
汤圆也明白其中的事情，随口问道：“小宇还好么？”这熊孩子没有被赵家爷奶继续惯下去吧？
秦陌笑着嗯了声：“乖多了。”
等汤圆去厨房洗水果出来，就看见秦陌坐在她房间的书桌前看她的化学课本。
“呃！”汤圆想都没想冲过去把书合上：“没、没啥事来吃苹果吧！”她那不及格的化学试卷还夹在书里呢，被秦小爹看见难免又是一顿教训。
秦陌垂下眼睑，看她心虚到绷紧的手指几乎把化学书封皮捏皱，缓了缓到底没说什么就跟着她回到客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由于汤圆心里还惦记着她那不及格的试卷和记得十分潦草的化学书，聊得就有几分心不在焉。
“……文科还是理科？”秦陌削着果皮，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汤圆的走神。
直到接住秦陌递过来的光溜溜的苹果，汤圆才惊醒了一般，说：“文科！”他刚才是问分科的事……吧？
“哦。”秦陌顿了顿，说：“会考考过就没事了。”
汤圆附和地“嗯”了声，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嗯”的是什么。她觉得话题有些危险，不如调转枪头说别的，遂问秦陌：“……你以后是打算报军校吗？”即便秦陌很早之前就说过他不想当兵，但建军高中向来是以提前批录取率取胜的，秦陌家学渊源，不当兵说实话是有些可惜。
“还没定呢，不过爷爷挺希望我去的。”秦陌自己给自己削了个苹果慢吞吞地啃：“你呢？想上军校吗？”
汤圆连忙摇头：“我那成绩也上不去啊！”非军属子女想上军校真心艰难，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秦陌又沉默下来。
坐了没一会儿，因为快到晚饭时间，秦陌不得不回家了，本来就是为了平安夜吃团圆饭的，他不可能这时候放他妈妈的鸽子。
只是走到了汤家门口，秦陌很突兀地跟汤圆说：“学习上有什么不会了记得找我。”
汤圆心里苦笑，她倒是想呢，放着这么尊大佛她当然想靠着，可是她也得靠得着啊。为了问一道题跑那么老远，她是有多闲得慌？是以，汤圆只是胡乱点了点头就跟秦陌挥手道别了。
倒是秦陌深深地看她一眼，这才离开。
收拾完果盘，汤圆回到书桌前继续跟化学奋斗，然而她翻开书，就见那张写着大红“46”成绩的试卷掉了下来，她心虚地将卷子重新折好要塞回去，却不防看见最后一道大题上在她改错题的蓝字旁边，一条线将某串她改过的化学方程式圈了出来，黑色刚劲的字在一旁补充着“2NH4Cl加热”。
几乎一瞬间，汤圆觉得这些天烦闷的心情被彻底治愈了。
姑娘你真好哄
“行了，时间差不多，没什么问题我就先走了，下回周末你们再接着问。”矮胖的女老师看着手上的大金表，转头对三个围在老板桌前的学生说。
这老师也轻车熟路，收拾好了红色皮包，踩着跟鞋很快地离开了聂家。
“冰哥，我觉得回头你得找人修修你家地板，几天后地板上面不得都是洞啊？”胖子盯着女老师的背影，感慨地说。
“你怎么不说你踩上去是一步一个坑？”汤圆整理完笔记给了胖子一记白眼，他跟那老师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胖子不服气：“我脚底板多大，她鞋跟多细啊，就是我俩体重一样那压强也不同好不好！”
看起来这老师还挺有几把刷子，起码胖子知道了压强。
聂冰姿态娴熟地叼着笔，擦笔记本上的痕迹，一边听着俩人拌嘴半点也没有劝架的意思。
这个周末，汤圆厚着脸皮跟聂冰去他家补习理科，只因为三四十分都快成她的平均水平了，而马上要期末考，她的成绩再这么差下去，绝对过不好年。而她今天听了两个课时的补习之后，也觉得清楚了不少。当然，完全开窍那是不可能的，再厉害的老师也不能用一两个课时的时间让三十四分水平的学生考出优秀水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