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夸张地翻了翻眼珠,对她的心思表示不屑。她说:“做个交易怎么样?”
“嗯?”
“放我走,我带你去我们的聚落,找画师的精神。当然,我会把画师的新作一起带走。”
涉及到列希维斯的作品,衔鸦皱了皱眉头。
命继续说:“这里是我控制下的梦境,如果我不放人,你恐怕很难从这里出来。当然,在你的身体枯竭前也可能会有人来救你,不过那时候你恐怕再也找不到你的情人了。其实你细想一下,我们谁都不亏本,怎么样?”
她凑近衔鸦,古铜色的皮肤贴在衔鸦身上,那种冰冷的触感让衔鸦打了个寒战。命故作亲昵地搂住衔鸦的肩膀,低声说:“只有我知道他在哪里。”
衔鸦后退一步,躲开与命的亲密接触:“还罗嗦什么,要走就快点。”
“爽快!”
命媚眼眯起,半是赞扬半是调侃地回应道。随之,整个空间都动荡起来,那些衔鸦熟悉的场景都宛如年久失修的壁画,开始自上而下的斑驳剥落。衔鸦慌张地左顾右盼,却忽然发现脚下的土地也开始一点点塌陷。
梦境,就像是被什么漩涡在吞噬。
耳边,只有命娇媚的哂笑。
衔鸦来不及逃跑——也无路可逃,她只觉得脚下一空,就跌入了漆黑的深处……
啊……
无声的嘶吼之后,软榻上的衔鸦浑身一绷,顿时从梦境里惊醒。她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鹅绒的暖被已经被她压在身下。
衔鸦在黑暗里瞪大眼睛,盯着空荡荡的上方呆愣了很久,才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是梦吗?
可是,为什么如此真实……
真实到,让她甚至怀疑列希维斯真的来过;真实到,她似乎还能闻见她的画师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花草芬芳。
列希维斯……
衔鸦动了动嘴唇,在心里呼出这个名字。心,在暗处狠狠地揪了一下。
衔鸦不确定刚才发生的究竟是什么,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她相信只要她去考证,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重新穿好衣服,衔鸦轻轻打开了房间的门。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像这样的深夜,偌大的夹谷家族也只有两个守夜的人待在楼下而已。
随着衔鸦轻盈的步伐移动,红外触感的地灯随之一盏盏亮起。然而,这种微弱的光芒只能照亮十步之内,衔鸦抬起头,上空的黑暗依旧欺上身来。
衔鸦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这样寂静的黑暗,让她又想起了被列希维斯救下前的事情。
在黑暗里,少女的心会变得格外脆弱。衔鸦觉得她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变成那个怯生生躲在列希维斯身后的小女孩。想到这里,她惊慌的回头——然而,她走过的地方,地灯已经熄灭。此时的她站在黑暗唯一的光亮里,就像黑夜荒岛上的旅者,孤寂异常。
不,她的列希维斯还不知在何处,她决不能在关键时候显露脆弱!
内心深处,掷出以爱为名的呼喝。衔鸦索性闭上眼睛,一路狂奔起来。
等她停住脚步,却是停在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前。门上,是夹谷家特有的繁复图腾,即使是不认识咒术的衔鸦,也隐约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