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各位财主能否听我一言。”一声清脆的女声兀然响起。
“一个人的性命尚且不可以用金钱衡量,更何况是千千万万的百姓,人心本善,在座的众人哪个不是富甲一方,为了苍生,为何要诸多计较?”
颜久心里有些动容,不过他也听到座下的议论之声。
“哼,不过是些贱民。”
“哎,可惜这可不是我们国家。”
“……”
忽然间,那个尖细的男声又突兀响起:“我看今天也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各位大可以在思考几天,相信陛下也是希望你们能多留几天的,我就不奉陪了。”
这男的真的好生大胆,颜久心下暗暗思忖,想必苏晟对他有所顾忌,不然也不会只是黑黑脸这么简单了。看来此人来头不小啊。直到他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颜久的视线,颜久才重新回神。
而一旁的幕回像是憋不住笑了,表情扭曲着,终于是发出轻微的笑声。
“你笑什么?”颜久好奇。
“没、没什么,只是看着那个人觉得甚为有趣。”倒是很像一个故人呢。
是夜。清冷的月光不轻不重的洒在窗前,时有惊鹊掠过,留下几不可闻的动静。此时的颜久已经回到了客舍,看着衣衫半褪的幕回,内心生出了一丝丝的无奈,当然更多的……是惋惜。
“你的意思是我们俩个只有一个房间?”
幕回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点了点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还不得不睡同一张床?”
“哈,这不是我说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还露出一个娇滴滴的表情。
颜久嫌弃的别开头,妥协。
夜深,颜久好不容易克服旁边多了一个人睡的感觉,意识已经迷糊的快要睡着时,幕回又忽然幽幽的说了一句话:“其实,你不要太紧张,以后这种情况多的是,你习惯就好,你知道的,公主她呢,就喜欢……”
“喜欢什么?”
回应他的是幕回均匀绵长的呼吸。这,这样就睡着了?骗人的吧!颜久心下一动,整张脸凑了上去,接近、再接近……
果然,幕回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睁开眼。假装的很好嘛,颜久坏笑,干脆整条腿架到幕回身上,也假装睡觉。
结果,一夜好眠。
清早醒来,幕回早已寻不到踪影,颜久没多想,继续睡觉。忽然幕回三两下把颜久给拎出被窝,又快速的把颜久给包起来,拖着他去了隔壁不远处的一间房。
彼时颜久还是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意识一片混沌。只是记得幕回去了里屋。
“诺,人我已经带过来了。你还不确定什么,我都睡过了。”
自觉失言,幕回又补上:“我的意思是,我已经从多个方面进行了鉴定,得出了一个结论——颜久真的是个男的。”
颜久迷糊转醒,揉了揉眼睛,视线恰好碰上从里屋走出来的幕回以及一个面目惨白,涂着厚厚脂粉的男子。颜久猜测十有八九是宴会上声音尖细口出狂言的那个人。
“这位小哥是否就是宴会上……”
“有何指教?”
“嘿呀,什么指教,我见你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只可惜这脂粉实在是……”
男子低笑,笑声却是和那尖细的声音有些不相称。
“兄台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不反对男子涂脂抹粉,只不过我觉得兄台今日所用的脂粉实在一般,不如兄台考虑下我们久久堂下的凝脂膏?”
男子这下的笑容就僵硬了一会,然后严肃起来:“不必了。”
颜久干笑了一会,一时间,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不知兄台家中可还有姊妹?”
颜久奇怪的挑了挑眉,“没有欸。“说完忽然想到自己一生下来就被换走的命运,叹了口气继续道:“也许有吧,但是我不知道。”
“这是何意?”
颜久此时仿佛开启了个人的独白剧场,声情并茂地述说起来:“不瞒你们说,我从小就被人掉了包,本来吧,我是生在一个富贵人家,可是呢,有人却把我换走了,并把我丢在了野外,幸好我和老虎处的好,这才免了被吃掉的厄运。”
“呵呵……”男子和幕回都只干笑几声,表示对这个故事的不相信。
两人又不咸不淡的闲聊了几句,太阳不知不觉已经高悬天空,注视到这刺眼的光芒,颜久提议几人一起去街上逛逛。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甚为繁华。
“哎哎哎,让一下啊,让一下啊。”
闲逛了不多久,便有突兀的响声传入耳朵,随即一辆马车从他们几人身边驶过,看样子来者非富即贵。颜久微微地蹙了蹙眉,低声询问一旁的幕回,“哎,你说马车内那个人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东虚国的长公主——念芙公主。”
颜久和幕回默契的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过这号人物。正当颜久想开口追问这个公主时,却发现自己还不知道那男子姓甚名谁,于是开口问道:“喂,那个,你叫什么?”
“哦,他就是我们悦城大名鼎鼎的司徒——”名字还未出口,幕回就猛地收住,他强烈的感受到来自某个方向的凌厉目光。
“司徒桀?”
“你怎么知道?”幕回假装惊呼。
这下轮到颜久惊呼,他走到‘司徒桀’跟前,上上下下打量道:“司徒桀?和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啊!”颜久想起司徒静的模样,再看了看眼前的男子,感到一丝奇怪,明明小静都没有长歪,怎么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司徒桀给长歪了?连声音都变得如此奇怪。
司徒桀的脸色微变,沉声道:“哦?你以为的司徒桀是如何?”
这声音的细微变化仍是让颜久给捕捉到了,想必司徒桀定是用了某些使自己音色发生一定改变的药物。然后抬头看了看他的脸,一丝不苟的认真观察着,似乎现在看来和当初的司徒桀长的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相像……
“所以,你真的是司徒桀?”
他冷漠的点了点头。
颜久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幸好他没有过早的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听小静的说辞,司徒竟然在找我,那是不是说明他对盐巴有点不一样的感情呢?
倒是幕回比颜久的反应更加来得激烈,他指着颜久,一脸震惊,“你你你,不会和我们家司徒喜欢的女孩子是同一个人吧?”
“不不不,其实,我是有个姐姐的。”颜久矢口否认,谎话编的一气呵成。“只不过她很早就……”
“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司徒桀的语气终于出现稍大的波动,纵使声音尖细却也听得出其中的哽咽。
“不不不不不不,”颜久一面在脑海中构思着说辞,一面安慰道,“她很早就皈依佛门了。是看淡世事了吧。”
幕回没好气的反驳道:“虽然不知道你那个‘姐姐’长得是什么模样,听他们的描述肯定是和你相似到极点了,你们年龄又相近,哪有这个年纪的姑娘会这么看不开?”
这说的很对。颜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可司徒桀却较了真,眼睛定定地盯着颜久,说道:“等到回悦城,可否让我见一见你的姐姐?”
“这……”
“她只是我的一位故人,我想去看看她。”
只是故人吗?颜久想看清他的表情,可是除了紧抿的嘴唇,似乎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感到失落的同时,他又觉得这倒也该欣慰,便没有多加思考应下来了。
今天皇宫再次举行了晚宴,只不过知道意图的很多人已经不打算应邀赴会了,比如司徒桀。而颜久却决定再去一回,幕回也只好不情不愿的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