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遥遥相望。就似两位恋人相互凝视,无须说话,无须做作,都能读懂对方的心声。
是的,两人都很有默契,同时收回目光,举起手中的武器,眼光带着一抹柔情深深地从武器上划过。就如慈祥的母亲小心呵护着自己的孩子。
“啊!”两声暴喝重叠在一起,两人的身影已朝对方冲去。
铁牛尤如一辆坦克,轰隆隆地压着大地向前压砸,粉碎一切障碍。
天逸就如一支离弦的箭,所向披靡,无物不破。
明明只有两个人,但是却仿佛千军万马在冲锋陷阵互相厮杀。两腿为战马,风声作战战鼓,衣襟化战旗,血液成勋章。
黄沙漫漫,大地颤抖,一股豪迈壮烈的气息在场中弥漫。惊得周围的杂役婢女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铁牛威猛强势的攻击如那滔天巨浪,一波接一波,永无尽头,似乎要吞噬一切,天逸却如一叶孤舟在狂风骤雨中迎风接浪飘荡。看似随时沉沦,却又总是临危不乱,乘风破浪难以被颠覆。
场中打斗越来越激烈。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渐渐的,场外出现了一些人,这些人衣着华丽,质感上乘,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气度,只是眼眉之间总显得有一份高人一等的傲慢。
这些人大部份是年经人,男的面目俊美,风度翩翩,女的娇小玲珑,举止得体。这些人都是瑶族的精英,世家子弟。天逸与铁牛的比武打斗,其实并不能入得了他们的法眼,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而来,但是看到场中的惨烈,也不由深呼了口气。
“诸位,这也算是一场难得一见的比斗,虽然双方境界还低,但是这股狠劲,这份凌利,这种壮烈倒也值得我们鉴赏。”开口说话的是一名少年,目光如剑,锐气迫人,一身白衣,随风而动,气宇轩昂,不可一世。
这位少年站在这些瑶族精英之中独鹤鸡群,宛如众星捧月。可惜这名少年除了有限的几位将他马首是瞻,大部份皆是若即若离,似乎对他有着某种的畏惧。
不过少年似乎不以为意,俊目一闪有意无意地看着某些人再接着道:“难得有这么精彩的一场比斗,诸位皆是天之骄子,目光如炬,谁胜谁负,心中自有看法,现在我坐庄,诸位尽可放心押买。”
人与人之间无论那个阶层总有江湖争斗,彼此仇怨不断,更何况是瑶族的精英们?那一个不是心高气傲,心比天高?谁又何曾真正的服过谁,向谁低过头?
果然,少年话声刚落就有人应声而起。
“瑶聪,今日三少作保,你可敢与我对赌一把?”
“哼,谁怕谁?有三少担保,谅你也不敢玩什么花样?怎么赌?”
这些精英之中瞬间就出现数人大同小异的对话,这些人就是相互看不顺眼或是彼此积怨堪深,却又没法一时解决的。
这是一种闲赌,庄家作保,为其提供公平,公开,公正,但要抽取一定的赌资作为酬劳。这种闲家对赌纯是为了打击对手,出一口恶气。
“嘻嘻嘻,三少坐庄,我就随意押一把,捧捧场。”这是与庄家对赌,视情况庄家调赔率。这是一种纯为了积攒自身财富,又或者是另有他意的赌法。
有人开赌,有人参赌,有人斗赌,赌徒无界限,赌注没大小,赌徒无雅士,于是本来高高在上的瑶族精英放下了身段,低下卑微的杂役也放下胆怯。瞬间聚了一堆人,纷乱吵杂得就像一个菜市场。
比武场之中,两人依然在激烈打斗着,依旧是一叶轻舟在怒海狂滔之中不断翻滚飘荡。
只是天逸早已头发凌乱,口喘如牛,大汗淋漓,一身黑衣早已被汗水与尘土粘成了一团,胸前更是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半边衣袖被撕裂,露出几条深深被手抓的血痕,几乎深透白骨,浑身是数不清的脚印,棍迹,触目惊心。
只是那双剑目依然如星辰般明亮夺目,深邃而宁静。
铁牛赤露的上身,厚实如黄铜铸造的躯体仿佛淋洒上漆油,闪烁着耀眼迷人的健美光彩。只是现在他浑身上下,几乎是千疮百孔。
疮是疮伤,孔是枪尖所留,很小,很细,溢出的血液并不多,加之被如铜油般的汗水一冲,乍一看上去就像那即将干枯的泥溏上的冒气孔。人们只会看到泥溏的厚实与杂乱如画的美感,又那里注意到那细微的气孔?
然而只有铁牛知道那些看上去并不起眼的伤孔下隐藏的伤痛有多恐怖。那都是天逸以伤换伤的情况留下的。每一个伤孔在天逸刺中的那一刻就被送进一道灵气,这道灵气就如千万条小毒蛇。在铁牛的身体经脉内横冲直撞,狂奔肆虐,那种痛,痛至肺腑,痛彻骨髓,非常人能忍受,铁牛每中一道灵力都得用极大的毅力与心志去刻服。
“锵!”又一次枪尖与铁柱对撞。不过这次没有僵持,而是弹开,似乎两人都有了默契,都不愿意浪费力气。一击不中立即闪退,重新再组织进攻。
“哈哈哈,痛快,痛快,天逸,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不,你是我的兄弟!”铁牛声若洪钟,大咧咧中充满诚恳,兴奋,激动:“你挺住,就差一点点,一点点。”
铁牛的话很多人不明其所然,尤其是后面那没头没尾的,但是知道铁牛底细的人却惊震万分。
很久以前无论是杂役还是精英,都听闻过铁牛所修的那本《搬山决》若要开荒成功,那就得将武者外功练到极致,在生死一线的战斗中寻找那一丝契机。
难道天逸给铁牛带来了这种契机?若是铁牛开荒成功,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者,那潜力,那价值,那影响,杂役婢女们是仰望,瑶族精英们却是惊骇。
三少的眉头皱了皱,不露声色的朝根在他身后的某些人看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铁牛想在战斗的生死间找到突破的契机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天逸自然也知道。从铁牛一开始站在天逸面前,天逸就清楚地知道。
但是当时天逸却没有闲情雅致去理铁牛,又或者说根本不理解什么是战斗中的生死一线的感悟与契机。可惜铁牛没有给天逸拒绝的机会,三句话没有说完,抄家伙就上,打得打,不打也得打。
刚开始的时候,天逸真的只是纯属为了自保而应战,甚至第一个还击也是因为心中的气愤与恼怒。
但是打着打着,或许是被铁牛那种一往无前的战斗气势,无畏生死战斗态度感动或者感染了。又或许是因为对手的强大,被压迫出本能的反抗,慢慢进入了状态,从而兴奋了起来。甚至是对战斗产生了一种激青。
更重要的是天逸在打斗中,竟然慢慢地爱上了这种感觉,这种在生死边缘徘徊,刀尖上跳舞,生死一线尽在自己的掌握中的刺激感觉或生活是前世未曾试过的。尤其在这种惊险的打斗中似乎能感觉到自己实力在以一种火箭的速度提升,这种能感觉得到的实力快速就成了一种任何人都难以抗拒的莫大诱惑。
天逸也不例外,甚至陷进了亢奋。反而觉得这头铁牛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听着铁牛那极度诚恳却略带霸道的话,心中不由豪气万丈,应声回道:“来来,铁牛,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看看谁先倒下,也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是铁打的。”
“哈哈哈,铁牛兄与天逸兄果然豪迈。乃真汉子,真英雄啊!本少为你们作主了,英雄之战,只求无悔,不死不败,至死方休。”三少手中扇子一合,指着天逸与铁牛仿佛一位帝皇对着臣子俩赐于生死决斗一般,神态从容,语气平淡,声音不高,却似乎理所当然,不容抗拒。
虽然三少的声音不高,更没有刻意地去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可是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有一股魔力,所说的话更是一字不漏,清清晰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围着赌局吵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了。
瑶族之中提昌打斗,但不提昌生死斗,三少这一番话,明显是要天逸与铁牛进行生死斗。难道是因为他设了赌局?为了使赌局更公平,公正,避免天逸与铁牛假打?三少什么时候这么认真了?
至于三少被天逸与铁牛的豪气感染,让他们作一次真正的比斗,是没有一个人相信那说比唱还好听的屁话的。
但是三少在瑶族位高权重,说出的话就如泼出的水。众人暗自点头,这次天逸与铁牛或许真是死定了,最少要死一个。这种事三少他们又不是没有做过,对于杂役们因为进行死斗的赌局,死上一两个人,瑶族的高层也会睁一只眼。毕竟三少他们是瑶族的精英,瑶族的未来。
使众人难以理解的是无论是铁牛还是天逸都不是一般的杂役。三少却定要他们死一个,或许就是三少也不好善后。三少又是为何呢?
可是场中的天逸与铁牛似乎基本就没有听到一般,一点反应也没有。
众人突然觉得这场比斗有些意思了,三少异常,场中打斗的两人更异常,他们直接无视三少,那来的这么大的底气?真的有这么大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