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神奇了！我尤是震惊，他还不足一岁，竟然就学说话了，而且第一次说，就说得这么清楚！第一次有了初为人母的喜悦，我迎上前去，握着他的小手，轻轻地哄道：“小家伙，再唤一声。”
小家伙却根本不理我，小手紧紧抓住我的手指，迈开小脚就要到我这边来。眼见着他就要踏空，我忙伸手抱起他。
终于到我怀里了，小家伙“咯咯咯”地笑起来，一脸得意的小样。
逗了他许久，他终是不肯再叫我。
新年说到就到。绣庄放了假，绣女们都领了钱高高兴兴回家过年了。看着空空的绣庄，心里竟也跟着空落落的，不由想起了孟宏涛来。想起重阳节那天夜里，我来绣庄查看，刚好听到他在敲门。那晚，我们坐在台阶前，就着一些熟肉和糕点，喝得酩酊大醉。也就在那晚，在这屋檐下，他第一次抱了我，第一次吻了我……
孟宏涛，你在哪里？为什么你这么久都没再来看我？
我很想你，你知道么？
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未问过你住在哪里，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我不问，并不表示我不关心，不在意，我只是信任你，相信终有一天，你会亲口告诉我。可是现在，因为我不知道你住哪里，竟然不知道如何去找你，即使很想你，很想见你，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见到你。宏涛，这些你都知道么？
你是那么细心的一个人，这些你也应该想得到吧？那为什么你从不对我说起你的家人，也从不告诉我你家住哪里？
你心里是否还有我，会不会想起我？你不来看我，是因为忙么？你是否已经有了别的女子？
“咚、咚、咚！”
有人敲门！宏涛，是你么？你来看我了么？
我飞快地跑过去，拉开门，所有的喜悦瞬间僵住。
卫远清站在门外，一脸惊讶地望着我。
我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有些尴尬，清了清喉咙，蓦然记起自己身上的男装，解释道：“为了出门办事方便，权宜之计，让卫公子见笑了。”
卫远清也回过神来，尴尬地冲我笑笑，道：“哪里，是卫某失礼了。”
他突然出现在锦华绣庄门外，着实让我感到奇怪，同时也有些不安，以至连该有的礼节都抛到一边去了，直接问道：“卫公子有事么，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话一出口，我才惊觉失礼，可已经收不回来，只得欠意地冲他笑笑。
他倒也没有计较，淡淡地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我。
“我刚从北边回来，贤弟托我带封信给贤弟妹。”
张锦文的信！
我紧紧地盯着卫远清手中那封信，象见到怪物一般，有些迷惘地接在手中，不知如何是好。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贤弟妹了，就此告辞。”
卫远清向我欠了欠身，转身离去。
我拿着信回到屋里。
莲儿见我神色有异，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上前来。
“主子，你没事吧？”
“没事。”
我虚弱地笑笑。
张老夫人在一旁听到，也出声询问。
“媳妇，怎么了？”
“是卫公子刚才来过，替锦文代了封信回来。”
张老夫人一听，立时高兴起来。
“锦文来信了？快！快念来听听。”
见张老夫人那样急切，我犹豫了一下，将信展开。
母亲大人亲见，不孝孩儿膝下容禀。自入军营，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家里。之前惊闻父亲遭奸人陷害，痛心疾首。身在军中，受其管束，忠孝不能两全，多次托人代信回家，均沓无音讯，后托远清兄长打听，方知吾妻已将父亲收敛安葬，心中稍安。母亲切切保重身子，勿以孩儿为念，待孩儿建功立业，定为父亲洗刷冤屈，以尽为人子之孝。听闻远清兄言，吾妻已开设绣庄，自立更生，心中甚慰。母亲年事已高，凡事尽管放手，莫过多忧心，一切顺其自然。红张两家乃世交，孩儿相信吾妻品行高洁，行事自有分寸，定不会行差踏错，有辱贤德之名，让红、张两家祖上蒙羞。有吾妻代吾尽孝于母亲身前，吾亦安心。吾在军中一切安好，母亲勿念。
不孝孩儿锦文敬上，时腊月初八。
这信是写给他母亲的，信中虽然提到我，但并无对我的关切言语，更没提及孩子。我心里莫名地伤感起来。虽然我不是真正的张家媳妇，可是他远在万里之外，并不知情，却也是一句问候的话语都不曾有，可见红玉在他心中是何等的无足轻重，也难怪红玉回去会报怨他冷落了她。也许他们夫妻本来就相处得并不好，所以他才会这样吧。想想这对夫妻还真是可怜，一个关山万里，一个琵琶别抱。他们心中可曾有丝毫对方的影子？
除歹晚上，大家围在一起吃年夜饭。桌上特意摆了六付碗筷，张锦文虽然没有回来，也为他留了一付碗筷，盛了小半碗饭，喻意一家团圆。
张老夫人格外高兴，竟然提议大家喝酒以示庆贺。
刘申忙去取了酒来，为大家斟上。
张老夫人举起酒杯，高兴地道：“来，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新年新气象，万事胜意，福气多多！”
“谢谢老夫人！”
大家异口同声地道，四只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莲儿将酒斟上，我举起杯子。
“华儿奶奶，我敬你一杯。祝你身体健康，长寿无疆！”
“好，好！”张老夫人笑呵呵地举起杯子，与我轻轻碰了一下。
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斟了一杯。
“刘申，我也敬你一杯。自你跟着我离开家，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我感激你！今天，借这杯酒，祝你来年好运连连，早早遇上合心的姑娘，早早成家。”
“谢谢主子。”刘申端起杯子，脸一红，目光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莲儿。莲儿埋下头，佯作不知。
三杯酒下肚，我感到脸上烧得发烫，不由想起孟宏涛来。上次也是三杯酒下肚，我便醉了，今天我不知道要喝多少杯才会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