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鸾殿内偶然传出的声响,令本就平静的院落猛然一阵,皆是因为那段子“我才没有怀孕,就算有,也不是他的孩子,当心我把你的舌头割了喂狗。”
宫女们都甚为激动,但最为激动的,还要数两手端着盆水、身体微躬的蓉妃,她作势就加快了步伐,了有一番身轻如燕之态。
‘怎么会?’瞧见容妃这副模样的绯翼心中顿感诧异,‘难道真如王爷所说?江湖人,最难惹的不是堂堂正名的江湖门派高手,而是柔弱的小女子和老人?’
“喂,你不能进去。”容妃在门前被沿儿拦下。前者本能的瞪了沿儿眼,随即一手随意
拨开眼前的人,沿儿当即就摔倒在地,眼看着她堂而惶之的冲入殿内。
“皇后娘娘,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容妃呼喊着掀开红色?帘闯入。当看见平躺于床闭着眼嘴唇一张一合的旗麟时,她陡然惊慌,却很快稳住了,心想‘刚才听到的是梦话吗?’随即便侧耳倾听旗麟的梦话。
“你在干什么?”
忽听旗麟的问话,容妃一惊,转而道:“奴婢在宫外偶然听得皇后娘娘梦魇,生怕娘娘不适,故而进来侍奉左右。”
“梦魇?”旗麟疑出一句。继而问刚来到床边的沿儿:“你说,本宫可有梦魇这个毛病?”
“没有。”沿儿想也没想的回答。一来因为她当真未见过皇后娘娘梦魇,也因为这宫中一早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梦魇着,不能侍奉君侧,通通拉入玄光寺守陵。
“哦。”容妃吱了一声,继而道:“既然皇后娘娘无碍,又有沿姐姐在侧,奴婢这就告退,会恭自守在殿外等候差谴。”
“不必了。”旗麟摆摆手,继而对沿儿道:“你命人直接送她去刑司堂。”
“皇后娘娘,饶了奴婢这次吧,求求您。”容妃慌忙跪地痛声痛泣的哀求。
“饶你?你今日胆敢擅闯本?寝宫,难保他日你不会做出更过分的是。”旗麟一言一语道,弄得容妃瞪目结舌。
“怎么?你害怕了?沿儿,带她下去。”最后这句,旗麟道出了磅博大气。
“是。”
“走吧。劳烦我招禁卫军就不好了。”沿儿颇为有礼,道出的话也客客气气的。
容妃忍了,默默的尾随沿儿走出宁鸾殿,心里在想‘如今的倪仙鸾真是厉害,我还是把她小瞧了。’
等待了稍一会,似是在平定心态,旗麟起身,一脸的笑容将心里的快乐溢出于表面。
“你以为她会怕你吗?”
“谁?”
“容妃。”
“绯翼,你也这么瞧不起我吗?”
“不敢。你是王爷钟爱的女人,我一介杀手岂敢冒犯,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容妃方才入殿时陡然露出的步伐,似是练武出身才会有的,她岂会怕一个不懂武功的你?”
旗麟沉默。
心想着与容妃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良久后问出一句:“她怎么可能会武功呢?她若真的会武功,刚才我要送她去刑司堂时她怎么不反抗?”
“或许她在掩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绯翼道。
“哦。”旗麟吱了一声,继而问:“如此说来,还不能要她死了?”
“你放心,她不会让自己死的,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自救,我这就命人通知王爷。”绯翼话说着,人就不见了。
恰在这时,宁鸾殿外一阵高呼:“参见陛下。”
‘他来干什么?’旗麟疑惑着走出红色纱帘,恰迎上刚步入殿内的天脊国君。
“鸾儿,朕听闻你怀孕了,可否真有此事?”天脊国君虽是问话,但口气异常肯定。
想来是方才自己声音太大惹来的祸端,旗麟道:“怎么可能呢,敢问陛下一句,您是打哪听得的消息?”
“你宫中的宫女翠儿。”
得知此消息,旗麟命人唤来翠儿,问:“你是如何与陛下禀告的?”
翠儿心慌。
“你如实说。”天脊国君威严出言。
“是,奴婢说,皇后娘娘不自知是否有孕,但却又孕期女子所有的征兆。”翠儿道。一句话说的可谓是胆战心惊。
“翠儿,你说的可不是本宫的原话,本宫原话可是这样,我才没有怀孕,就算有,也不是他的孩子,当心我把你的舌头割了喂狗。”旗麟说罢,即可就叫来了人,吩咐了句:“如此摆弄是非、嚼舌根的宫人,多少该受到处罚,带翠儿去刑司堂。”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陛下,陛下,陛下您救救奴婢……”
耳畔依然回荡着翠儿的呼救声,旗麟就对天脊国君道:“事情已经搞清楚了,陛下可以回去了。”
“在朕看来,这事情一点也没有搞清楚。鸾儿你是否有孕,太医一看便知。”天脊国君一本严肃道。
“陛下,夫妻之间,贵在信任。”旗麟强调了句。
“可鸾儿,凭借你那句“就算有,也不是他的孩子”,你让朕如何信任你?”天脊国君口出无奈。
“你……”旗麟无语。兀自生气别过头去。
“传太医。”天脊国君一声令下,资质最老的付太医来到旗麟身前下跪道:“皇后娘娘,请让臣为您把脉。”
“本宫不!”旗麟执意不肯,自是立起,作势就要走出宁鸾殿。却在刚走出一步时被天脊国君自后拦腰抱住,他健壮有力的臂膀就她抱的牢固。
“朕知道,朕过去所做的一切伤害了你,以至于你怀了朕的孩子也要否认,朕不会怪你。鸾儿,原谅朕,朕会用余生专宠于你,让你做最幸福的女人。”
天脊国君的真情,如蜜糖一般的甜,旗麟不免动容,她泪流了,不多时,竟扭身将头埋入他的怀中哭了起来。
天脊国君则像曾今一样,将臂膀收紧,依然想以此制止她的哭泣。不多时,发觉怀中人儿睡着了,天脊国君便将她抱起,安置在床榻上。
望着她时不时轻轻皱起的眉毛,天脊国君由衷的难过,情不自禁的道出一句:“你竟也会睡不安稳,可见,朕带给你的伤害是多么的难以释怀。”
入夜。
脊梁王府。
桃花亭上,万俟清风把酒言欢,身边不乏美女作陪。他太开心了,他自是认定,旗麟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王爷,允准妾身再敬您一杯,愿王爷往昔如今昔,欢乐常在。”道出此话的,是刑部侍郎的千金米楠。她身姿曼妙,尽管少了些妩媚,却不乏周身的书卷气。仅是与万俟清风有过一面之缘,便执意非他不嫁,情愿委身王府做妾。
“好。”万俟清风眼眸露出笑意,那中邪魅,令米楠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一晃数十杯酒下肚,万俟清风醉意朦胧。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照顾王爷就好。”米楠吩咐另两名侍身。
“是。”
见两名侍身远走桃花亭,米楠便做在万俟清风身边,自是将头枕在他的肩头。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一阵呓语:“旗麟,旗麟,旗麟,你是我的,你永远是我的。无论如何,我都要你做我名正言顺的王妃……”
‘旗麟是谁?’米楠疑惑,思绪再度澎湃‘王爷要旗麟做王妃,那我岂不是一点指望也没有了。王爷,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楠儿呢,你明明知道楠儿心中只有你,楠儿该怎么办?’
正待她愁容满面时,桃花亭前笼罩着薄冰的湖面突然水光四起,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一连串尖叫声。
“发生了什么事?”
听得万俟清风的声音,米楠恍惚一惊,接着一喜。
“王府遇袭,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擅闯本王府邸!”万俟清风将米楠拉到自己身后,冲着乌黑的天大声道。他知道,有敌人在他周围。
良久,却不见有人回应。
“不好!”万俟清风大呼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即就窜出了桃花亭。
“王爷,您走了,妾身怎么办。”米楠吓得大呼。
“放心,他们要找的人不是你。”得到万俟清风的回应,米楠跌坐在地,痴痴然苦笑,兀自言语了句:“如若是那个旗麟在你身后躲着,王爷也会弃她而去吗?”
万俟清风赶赴暗室,发现十数名守卫皆死,身体发黑,明显是中毒而亡。再观地面,粉红色的点点粉末,令他茅塞顿开。
‘毒娘子。’他口中道出三字。
巡视整个暗室,不见肖畅和冷意,万俟清风沉思片刻,快步走向一面平平无奇的墙前,徒手按部就规的在墙上划出北斗七星的图腾。
听闻一声“吱”,整面墙开始缓慢下陷。不久,一个十平米的暗格就出现在眼前,万俟清风眼眸中展现笑意,见黑影瞪大着眼睛望着他,他道了句:“救你的人,武功不错,倪太后真有本事。”
黑影四肢被绑,口中塞着一个核桃,除了做出一些徒劳无功的反抗,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些隐藏在暗处蓄意危害帝国利益的人,与其费尽心思去寻找,倒不如他们自投罗网。其实,我皇兄一早就知道倪家要报复,之所以不予以处罚,完全是为了一统三国的大业。”万俟清风一语道破天机。在他看来,已然没有必要在隐瞒。
黑影瞠目。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处心积虑一早就被仇人看穿,还沦为了仇人布局的棋子。
黑影的眼睛因为气氛而愈发的通红。
“让他国认为,天脊国内政不稳,倪家势力长期克制着国君势力,内乱一触即发。便全是仰仗了倪家的功劳。”万俟清风说的更加明白。
望着黑影憋怒的模样,万俟清风偶然感到一丝难过。为的是那无法得到手的瞬步秘籍和九宫阎罗。
黑影口风紧,被折磨的五脏俱裂都不肯透露半个字。
“你被你的固执,葬送了性命。”万俟清风话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送黑影上了西天。
长乐殿。
倪太后睡的非常不安稳,心悸难平,最终是在三更天被恶梦惊醒。
“来人!”
“太后娘娘。”贴身宫女当即跪倒在倪太后床边。
“本宫心绪不宁,你去传御医前来。”
“是。”宫人施礼退下。在这之后不多时,一人影落在倪太后床榻前。
“你……”这人倪太后并不陌生,正是那日在长乐殿将人剃成白骨的肖畅。她惊愕至极,方才口出一字,就被其挥刀搁于颈制止。
“你是什么人?这次可是来取本宫性命的。”倪太后故作镇定问。
“呵呵。”肖畅懒得回答,自顾说道:“长乐宫不乏武功高手,倪太后是想谋朝篡位?”
“胡说,本宫乃一国太后,当今皇后亦是本宫本家,本宫何故篡位?如此做法,对本宫有何益处?”倪太后回绝,声音因肖畅的押制而颇为小声。
“这话和我说无用,得王爷性才算。”肖畅道。
‘王爷?’倪太后一想,脱口问出一句:“你们是万俟清风的人?”
见肖畅点头,倪太后开始会想‘小韩竹被抓当日,突然出现的脊梁王府护卫,我早该想到,万俟清风不会是玩世不恭的风流王爷。是我太大意了。’
“走吧,本宫随你们去见风王爷。”
“太后理解错了,王爷想见的,是死了的倪太后。”肖畅语调陡然冰冷。
宁鸾殿静懿非常。
旗麟睡在天脊国君的怀中分外安详。
四更时候。
高庸的声音在红色纱帘外轻轻响起:“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