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都市,纵然下起了雨,却也抵挡不住它喧嚣。
今夜的雨,潇洒的落下,M市中心医院比往常要热闹些许,而普通外科室住院的人都人满为患,走廊上都随处可见住院的加号病床。
“请让一让,让一让……”一个穿着白色大马褂的医生一边急切的说着一边看着躺在担架床的人。
担架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安静的躺着一动也不动了,呼吸却有些急促。
零落的黑发散落在担架床上,脸颊苍白,额头接二连三的落下一滴又一滴的虚汗,长而微翘的睫毛一动也不动,鼻子上放着呼吸器,看不出她的容颜,却能让人清楚的知道她的虚弱。
他有些焦急和担忧,甚至有些懊恼,心里想着。上一秒明明还是和我置气着,这一刻怎么就病得那么严重,是因为我……我真不该……
他的心情如幽幽的深谷,深不可测,更忧郁万分,他担忧着,又有些后怕的问着医生:“医生!您快点!快点救救她!她是不是快死了,会不会就这样……”
“别瞎说!不会的,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救她的!您放心!”医生打断他的话,看着他一眼,安慰着并肯定的说着。
“真的吗?那就好!那您赶紧救救她吧!快点!”
“我们会的!您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了!”
……
他不停的问着医生,企图从医生的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以安抚自己的心。
“先生!请止步,这边是紧急手术室,您在外面等着,一会儿手术就会结束,并且会通知您手术结果!”一位护士一边阻拦了他的去路一边说着。
接着又有耐心的说,“先生!您先去补办住院手续,把手续费和其他费用先预交一部分,不然一会儿手术结束连住院的空床都没有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我这就去办。”说完他便去办理住院手续。
医院的人来来往往,只见他站在手术室外的窗户旁。
雨不知何时,越下越大,豆大的雨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停地落下,一滴滴的落在地上,不久便汇成了大大小小不同形状的水坑,不知是谁没有把窗户关严实,风中夹着雨落在了他的脸上,又晕开,凉凉的。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雨夜,总让他想起过往的一幕。那双眼睛,他再也不想看见,那样的笑容,他只想一个人看见。
人生总世事无常,总以为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现状的下酒菜。
深褐色的眸子安静的看着窗外,却又藏匿着他的坚韧不羁,长长的睫毛下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见他双手插在运动服的裤兜上,那背影显得孤傲又透着柔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有着给人想去靠近又不敢靠近的魔力。
有的家属看见手术室外有医生出来,便跑过去焦急的问着亲人的手术情况,有的家属从位置站起来听到不是自己的亲人又折回去坐着,一次次的希望,又失望,又盼望着。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等到自己最亲的人在鬼门关走一次的时候,便不会像嘴巴说的哪样的坦然。
世人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其实,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一种慰疗。
“请问,夏声声家属在哪儿?”一位医生拿着手术结果的明细单大声的喊着名字。
他听到“夏声声”三个字,眼眸瞬间明亮了起来,来到医生旁边。
“你是夏声的家属?”医生望着他问着。
“是的!”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你是他什么人?”医生一边问着一边把手术结果的明细单给他看着。
接着又说,“夏声声患者,这次手术非常成功,若是再晚一步肠子就要穿孔了。这次真是幸运,不过后期还是需要费心,好好的调养。给,这个是夏声声的手术结果的明细单,您可以看看,没有问题您可以拿着这张单子随着护士一起去住院部了,稍后主治医生会去查房,再和您说明患者的情况。”
“好的,谢谢您了!费心了!实在是太感谢了”他忽然笑了起来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说着。
M市中心医院住院部,普通外科室人满为患,即便如此,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让夏声声住进了vip病房。
这间vip病房,只容纳2个患者,每天固定时间消毒打扫卫生,且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定期查看患者的情况。
夏声声住进了这间病房,特护+2号病床,因为刚做完手术的缘故,需要时刻注意手术后是否有不良反应,也需要人密切关注什么时候点滴打完,及时更换药物。
窗外的雨,依然下得很大,风也呼呼地吹着,窗外的树声和着雨声发生“叮叮咚咚”地响声,好似在说话,惆怅的说着,却缠绵又多情的不愿离去。
对于他而言,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他有些无奈又有些期待着,微微抬头看着点滴,又看着夏生声微微一笑,然后便在她的身边坐下。
醒来的一刻,隐隐约约,只觉得肚子扯着有些疼,头脑一片晕眩,我轻轻的动了动身子,肚子传来一阵阵撕扯,我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而鼻子充斥着医院药水的味道,有呼吸管插在鼻孔里,不舒服,且越闻越难受。
我眉头一紧,原来我晕倒了,还住进了医院。我不禁有些苦涩起来,心情低落,而后也在心里冷冷一笑,便释然了。
曾经的美好,过眼云烟,追忆往事,人与人之间相处,总多了一层看不见的光环。而这层光环,有时候是彩色的,有时候是灰色的,总因人而异,也总变幻莫测,更深不可测。
从小玩儿到大的闺蜜,朝夕相处的恋人,若干年后鬼混在一起,而三个的画面,变成了俩个人的故事和一个人的落寞,最后也终归只能分道扬镳,形同陌路,再也不相见。
而最可笑的是,连自己最亲的亲人也对自己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也仅仅只是因为和他们有着血缘关系罢了,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因为义务,所以才会把我抚养到大,供我读书,尽了他们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多么可笑啊,仅仅只是因为责任和义务,才会生我养我,若能选择,我想我不愿来这儿世上。那些所谓的不幸人从出生的一刻便注定,于自己只不过成长渐渐埋没了选择,而后强大了后,所有的快乐和不幸都不过是自己给自己增设的调味剂,五味俱全,随时随地的品尝着。
生活在M市,形单影只了这么多年,每次生病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挂点滴,能抗的时候硬抗,不能抗的时候吃药,拖到最后才会去医院挂点滴。
纪凝儿总说,我把自己的心包裹的太严实了,不愿有人走近,去触碰。明明是一颗温热的心,对外人却总表现出冷漠的模样,明明很在意却总流露出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也总劝我,学会放下,善待自己。先学会爱自己,才会有人来爱,而最后也才能寻到相知相守一辈子的人。
而我也总说,我很好,也放下了。过眼云烟,蓦然回首,我从来不奢求生命中会出现那么一个人,会掏心掏肺对我好,所谓的情,都不过是互相慰疗罢了。一个人一旦受了重伤,哪怕是已经痊愈,可终究会留疤,说得更俗气一点,哪怕没有疤痕也会留下一个肉眼凡胎看不见的坑。这个坑虽小,却总在不经意间非常打眼。而我也宁可什么也不知,也不愿再涉足这个小坑。
纪凝儿也总笑话我,胆小怕事,对待感情犹犹豫豫……
是啊,我是这样的一个人,倔强,内心好强,对待感情也总犹犹豫豫……因为我是夏声声,一个被人欺骗过再也不愿相信爱情的夏声声。
在我的生命里,如今的爱情,在我眼中只不过是俩个字罢了。爱情,它可有可无,因为我现在一个过得很好。
一个女人一旦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她是幸福的,因为够独立。但同样也是很搞笑的,因为是一个人生活。
我想来想去,头越来越沉,也许是麻药的功效渐渐褪去,只觉得浑身麻木酸疼,便微微的动了一下身子,无意间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人。
是他,在小书房那个话唠的人。我不由自主的深深地看着他,心里一紧,五味交杂,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埋怨,是烦闷,又或是感激。
“你醒了!觉得怎么样了?”他带着有些沙哑的声音关心的问着我。
只见他半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我,然后把手伸向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额头,又喃喃自语“还好!烧退了!”
我一愣一愣的看着他的举动,这人也太奇怪了,不过却很有责任心,让人赏识。我从内心,由衷的感谢他!
“你别乱动!小心点,会拉开伤口!”见我挪动着身子,便阻拦着用着关心的语气说着。
他见我没有动了,便又说:“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你现在只需要好好的静养就可以了!”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也表现出了自己诚意说着:“嗯!今天太谢谢你了!日后我会当面感谢你的!”
“当面感谢没有必要……”
“那怎么行!不行!一定得感谢你,今天若不是因为你送我来医院,恐怕我早就病入膏肓了。所以,感谢是必要的。”我语气变的急促起来,有些焦急的说着,而声音有些沙哑和颤抖打断着他的话说到。
他见我如此,有些于心不忍,便说:“嗯!要不这样吧,若是真的想感谢我,那你快点好起来请我吃饭!”
我释然的微微一笑,说着:“好的!就这样约定了!”
“OK!”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打了一个ok的手势,微笑着回答。
“嗯!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我有些不好意思问着他的名字,瞟了他一眼便盯着胸口被子说着。
“我姓方,名子涵,你可以叫我子涵。”他微微一笑高兴的介绍着自己。
“我是夏声声,你应该知道了,你叫我小夏或者声声都可以!”我轻轻地说着。
“很高兴认识你!你快点好起来啊……”
“嗯!我也一样!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看着病房里的挂钟都凌晨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没事儿!既然我们都认识了,也算了朋友,朋友不就是两肋插刀,谁有难就互相帮助的吗?”他似乎心情不好。
“这……这……”我有气无力的往下说着。
他打断了我的话接着又说:“别这啊!哪儿啊!我会抽出时间,来看你的!医生说了,你现在上下床不方便,需要人照顾,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不在的时候你按一下呼叫器,护士就会过来了。”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一个陌生的人仅只有一面之源,便可以做到这个份上,真的是非常罕见,不知不觉中对他又添了几分好感。
“好的!谢谢你!”
“别谢了!从你醒来到现在一直谢我!如果真的想谢谢我就快点好起来吧,我还等着你请我吃饭。”
“嗯!我会的!”
“那就好!好好闭上眼睛休息吧!”方子涵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掖好背着,动作非常的轻,说话也非常的柔和。
手术后的身体,显得格外的虚弱,我有气无力的,迷迷糊糊间应了一声“嗯”,眼皮越来越重,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夜晚的雨还在不停的下着,方子涵安之若素的看着身边熟睡的夏声声,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又轻轻地伸了一个懒腰,接着便倚靠在椅子上,也许是因为忙碌了一晚上,确实是累着了,一个人也在悄无声息中睡着了。
有些事情,千算万算,不如恰到时期的遇见,而这遇见,其实才最弥足珍贵的邂逅。
深夜,雨还在不停的下着,M市中心医院住院部,像往常一样忙碌,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在悄无声息中又开始变的不寻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