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她要多问一句,昨儿外祖母也提了这事儿,“不必了,既然要出门,还是如常梳妆就好,晚膳前回来也要沐浴更衣,到时候再受规矩,外祖母看不见自然不念。”
“你就是这样糊弄老人家的?”门外珠帘攒动,取了菱花镜反观,见胤禛已经缓步进来。今天换了一身杏色底的常服,外面湿气重,又添了件银白印花的马甲。
“四哥回来了?”示意箬磬继续为我梳妆。
胤禛轻嗯一声,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在一边坐下。他不出声,我也不引他。因为要出门,加上外面挺好的天。淡扫蛾眉,略施薄粉也就妥了。配上一身碧荷映月的清爽褂裙,自己瞧着也不热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女子果真还是如斯装扮最好看。”
整了整衣衫上的褶皱,捻了帕子,令丫头们下去准备些清淡食物来。“四哥这话说的不老实,府里的美人或浓妆,或素雅,四哥什么样的没瞧过,这会儿来这笑话我?”
“你这张嘴什么时候都不服软,夸你好瞧,你也说不出一句好话来听听。”胤禛白我一眼,牵了我的手,上下打量了。“都说钮钴禄氏出美人,从前是不信的,幼时见过温僖贵妃,只觉得六宫之中再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人了。如今却得了一个更加少见的美人,多看两眼也觉得神怡。”
这样突然说起好话来,只觉得格外的不舒坦,还容不得我脸红害羞,却被怪异占了心思,“四爷今早出门可是捡了金元宝?”
胤禛心情大好,点了点我的鼻尖。“罢了,说不过你!”
小镇景色如花,这会儿又是最好的节气,雨后的湿气还没有散去,凉爽也还在。幽长的小径,或是古朴的长街,都值得一看。我想好了,乘着清晨的凉爽,可去集市上看看,他若不爱吵闹也可去看看近郊的古刹佛寺。午后找一家别致的小店,用些清爽可口的膳食,下午日头高悬,最是炎热就可乘一画舫,乘流而下,一路上还能听见岸边戏子艺伎丝竹清歌。可正经出了门,却发觉不知要往何处去了。只因他一句随我,反倒让我没有主意。
既然他说随我,我便领着他往东街去。这似乎是一种惯性,胤禛问我这处的妙处,我却说不上来。东街的一处绸缎庄子是额娘的陪嫁,不过这庄子不必旁的也搬不走,就交给大舅舅帮忙打点着。每年过来的时候就过去看看账本什么的,后来到了懂事的年纪也跟着额娘常走动,久之就成了习惯。可细细一想,如今我已经是出门子的闺女了,娘家的产业我实在不该多多过问。这一来二去的,反而无趣。
不过还在今日集市上热闹,才知道过两日就有庙会,也难怪这样忙忙碌碌的准备着。我与胤禛一路行去,今日出门带了箬磬,苏培盛被胤禛指了做别的事儿,所以就带了暖阁的如意一同。如意和梓兰年岁相当,从前也玩在一起,喜好也是相似,不过更爱闹一些。偷偷问我为何这次梓兰没有跟着出来,还觉得可惜的很呢!这会儿街上热闹,按平日的性子她也想看个热闹,可惜,今天我身边多了一尊佛爷,她也不敢放肆。
瞧见一处人排了老长的队个,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心中好奇就问如意:“那边可是有什么热闹?这人都围着做什么。”
如意望了一眼,声高了一格,“那儿啊,是个道士,听说叫慧能,通了天眼,能瞧见人世灾厄福祸。每月初一十五就在这儿摆个摊,说是寻缘。不过,这道人算的可是真准,所以人人都想求道人算上一卦。要说高人都有怪癖,别看这么多人围着,他也不是人人都看,有时候一天下来一个人都不给看,而且还不是问什么算什么,道人愿意算什么才算,你若强问,道人便什么也不说了。”
“那这人恐怕还真是有几分本事。”我也伸着脖子瞧了两眼。不过,这算命之类的事儿我本不行,阿玛说过,命格是天注定的,此生都更改不得,福祸难测,又怎是一言两句的可以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