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淡淡回道：“因为药力过猛，会伤及皇子的心脉，也许会从此全身无力，也许会心智迷失，这个不是我能预料到的。还请皇上三思是否让在下医治。”
南宫玉听了顿时也沉默了。
这等于是拿一病换一病。
虽然能站起，但是要是全身无力，依然什么也做不了。或者心智迷失，会不会变成一个傻子？
就在南宫玉犹豫的瞬间，一个人几步走到了童子面前噗通跪下道：“神医，难道就必须这样吗？难道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众人一愣，见竟然是惠贵嫔激动的跪在了灰衣人的面前。
十九有些诧异，惠贵嫔是怎么了？演戏怎么这么投入？
十九怎知，其实惠贵嫔见来者真是医术高超之人，一时间竟然入戏太深，以为十九真的会让南宫子初变成那个样子，才会激动的跑过去恳求。
南宫玉见惠贵嫔激动的跪在那里，双目垂泪，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轻声道：“惠嫔，不要为难神医。”
那童子见惠贵嫔跪在那里哀求自己，有些不快。本来这次也是看在司空卫和银面人的面子才来跑一趟的。他可没有耐心陪惠贵嫔演戏，便冷冷道：“这位后妃，天意弄人，你还是想好了再做决定，我也是没什么办法。”
惠贵嫔听了，心里有些难过，回头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南宫子初，想想自己的儿子吃了这人的药虽然以后不用装瘫痪，却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子，真是心如刀割。
南宫玉示意宫女去把惠贵嫔扶回来。
惠贵嫔被扶了回来，还在抽泣。
南宫玉见了有些不忍，也问道：“神医，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就只能如此吗？他是朕的皇儿，朕真是不忍心看他好了腿伤又得了别的病。”
童子被二人弄的有些厌烦，只好道：“别的办法还有一个，只是，在我看来也未必是好。”
“什么办法？”惠贵嫔和南宫玉同时问道。
童子道：“很简单，把药量减轻一些。本来他的腿可以一下子医好。减轻了药量，很可能会落下一点残疾，比如微瘸什么的，但不会四肢无力，也不会心智迷失，但是却会性情大变，可能会变得愚钝一些。这些我想你们应该能够接受。”
惠贵嫔听了才止住了哭泣，看了看面色苍白明显有些害怕的南宫子初，又看了看南宫玉，轻声道：“皇上，这样也比心智全失要好。”
南宫玉也皱着眉头看了看南宫子初，轻声道：“子初，你可愿意吃这样的药，你的腿能站起来，但是，你可能会变笨。”
南宫子初眼中立即有了泪花道：“父皇，子初现在最渴望的是能够站起来，能像以前一样纵马驰骋，跟着师傅去学习武艺。这药我要吃。”
南宫玉听了叹息一声，又对童子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童子淡淡道：“这个因人而异，无法预料，既然你们能接受，那我也就只好这样了。”
说着，便从腰间拿出一个葫芦道：“这个药本是我自己养身所用，现在只能赠与你们了。”
说完，从葫芦里倒出一个大大的黑药丸，倒出来后，用掰了一小半去。才把大半个递给禄公公。
禄公公忙小跑着接过去。拿给了南宫玉。
南宫玉闻了闻，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皱了眉头。
童子道：“味道虽然不好，药效却是好的。”说着，把自己的小半块扔进了嘴里吃了。
南宫玉见了犹豫了一下，便道：“给皇子吃下吧。”
禄公公不敢怠慢，忙拿了过去给南宫子初。
南宫子初也是觉得气味难闻，但是还是勉强的一点一点全都吃了。
童子哈哈笑道：“在下在此处的事情已经了了，明天他的腿就能好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也不拜别，就朝外而去。
禄公公忙喊道：“神医留步。”
南宫玉低声道：“把他关去御医院。”
禄公公会意的点头，便直接去追童子。
十九眉头一皱，果然南宫玉的话是不能信的，先是答应了童子不会强留，这会又要把他关起来。
但是眼见着禄公公指挥了许多的小太监也没有拦住童子，童子的身形飘忽着向外走去。
十九忽然想起童子的轻功卓绝，心里才安慰了不少，相信他们想关住童子应该也很难。
因此，便放下心来，不去关注那边，而是看向了南宫子初。
计划虽然是自己计划的，但是来的是鬼医的人，这药究竟是什么，还真是不好说。
十九关心的走到了南宫子初身边道：“皇子，你感觉如何？”
南宫子初低声道：“姐姐，我好热，太热了。”
说着，竟然动手扇起风来。
十九惊讶的发现南宫子初的脸色通红，额头开始渗出汗水。
十九忙伸手唤过来惠贵嫔道：“姐姐，皇子出汗了，咱们把他抬进去吧。”
惠贵嫔的心里向来只有南宫子初，此刻见南宫子初情况异常，也什么都顾不得，忙道：“也好。”
说罢，招手唤过小豆子，就要抬南宫子初进房。
南宫玉那边看着禄公公等人怎么也拦不住童子，正在恼怒，这边却见南宫子初已经有了药物反应。也紧张道：“子初如何？”
惠贵嫔忙道：“子初出汗了，怕受凉，我们要抬他进去。”
南宫玉忙道：“也好，抬进去吧，等下朕会进去看。”
“好。”惠贵嫔应着，指挥着太监们抬了南宫子初进去。
十九看了一眼已经没有童子踪迹的门口，也跟着进去了。
南宫玉则是蹙着眉头坐在原处，等着禄公公回报消息。
片刻后见禄公公满面紧张的小跑进来道：“回禀皇上，不好了，那个神医不见了。”
“什么，什么叫不见了？”南宫玉惊讶问道。
禄公公忙回道：“回禀皇上，我们一直追着他，到了院子外面，眼看着他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追就是追不上，看着他转了一个弯，可是等我们追过去的时候，神医就不见了。我派了许多人在周围找，就是找不到。”
南宫玉气的大吼道：“都是废物。再去找。”
“是。”禄公公又马上指挥了人去找。
等到南宫玉发现根本无法再找到童子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南宫玉带着禄公公走进了南宫子初的房间。见十九和惠贵嫔都坐在南宫子初的床边，阴郁着面色问道：“子初如何？”
惠贵嫔忙道：“一直在出汗，刚刚睡着。”
南宫玉听了走过去，十九和惠贵嫔忙站起来让开位置。
南宫玉走到了南宫子初床前仔细看了几眼，见南宫子初满面通红，脸上都是汗水，虽然他现在只穿了亵衣亵裤，但是也已经都被汗水打湿。
不禁有些心疼道：“好好照顾，晚些时候，朕会让别的御医过来看看。”
惠贵嫔和十九齐声应了。
南宫玉才心情不佳的走了。
二人恭送。
南宫子初就这样一直昏睡着，直到南宫玉指定的御医到来。
那是御医院的首席御医，花白了头发和胡须，平常只给南宫玉诊治。
晚上的时候来到了南宫子初的床前，那时，南宫子初还没有醒，已经不出汗了，只是脸还红着。
十九虽然不担心，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便有些好奇，而惠贵嫔则是真的担心。甚至有些后悔答应了十九这个主意。
她真怕她的儿子真的出什么事情。
那御医和二人见过，便小心的拉过了南宫子初的手开始号脉。
一号之下大惊失色道：“皇子吃了什么，怎么会脉象如此？”
惠贵嫔忙道：“只吃了今天一位神医给的药丸。”
那老御医摇头道：“现在皇子的脉象如万马奔腾，强健有力，的确打通了腿部的经脉，但是如此下去，必会伤及心脉啊。”
说罢，摇着头站起来。
十九听了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看来鬼医配制的确是好药，别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惠贵嫔却惊慌道：“皇儿一直昏睡可有危险？”
那老御医道：“现在皇子的身体已经是不堪药物的重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药力散去，再看结果了。”
说着，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惠贵嫔身子一软，一下子瘫坐在床边，十九见了有些不解，等到御医出去了，便低声道：“姐姐怎么了？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姐姐怎么会如此难过？”
惠贵嫔听了眼中一下子迸出怒火，瞪向了十九，心里的话马上就要出口：我的皇子被折磨成这样，我怎会不担心？
但是她看到了十九满是关心和疑问的眼神，还是激动的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汗水道：“没什么，姐姐只是入戏太深了而已。”
说着，不再看十九，而是又专心的去给南宫子初擦汗。
十九也感受到了来自惠贵嫔的敌意，心里怔了一下。但是见惠贵嫔顷刻恢复如初，心里便也以为惠贵嫔只是有些心疼，没有别的。便只好低声道：“来的神医我认得，他是世外高人的陪伴，给的药定不会有差错的。”
惠贵嫔听了将信将疑的看向十九道：“真的，你没骗我？他的药不是胡乱配的？”
十九轻笑道：“放心吧，他的武功很高，医术也很高，皇子不会有事的。”
惠贵嫔听了低下了眼帘道：“没事就好，这次要是咱们的计划成功，姐姐定会好好谢谢妹妹的。”
十九轻笑道：“姐姐何须客气，妹妹没图什么。”
惠贵嫔重新恢复了她以往的淡定神态，又看向了南宫子初。轻声道：“妹妹不图什么，姐姐确是感激的。”
十九只是笑笑，并不把惠贵嫔的话放在心里。
但是因为心里猜测着童子既然来了会不会给司空卫带了什么东西过来，便想找借口出去。便低声道：“姐姐，妹妹今天也有些紧张，可否让妹妹出去走一走，散散心，晚点就会回来？”
惠贵嫔回头看着十九轻柔道：“去吧，子初有我照顾就好。你不必担心。”
“好，我很快就回来。”十九开心的说完，便真的走了出去。
却没看到身后惠贵嫔冷冷的眼神。也不会想到惠贵嫔此刻的心思却是：如果南宫子初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定会让十九加倍赔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