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可能、也许……”看着他期盼的眼神，她有些混乱了。不是亲王，没有白如萍——这都不可能。那么，何必非要问个究竟呢？
“依落，我是说‘如果’。”
何依落茫然地点点头，“会吧，会的。”
就在那一刻，肖昶伸臂环住了她的肩，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依落，你记得你说的。在我不是亲王的那一天，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何依落撑住了他的胸膛，却没力气将他推开，只觉得，心里好空……空得发疼。
马车一直顺着小街行进直一处庭院门口停下，这该就是昶王所说的别馆了。肖昶下了马车走过去，等随从叩了门里面迎出来了人，他交代了一番，然后回身到马车跟前接何依落下来时，才发现，马车里面已经空了，只留下座位上端端放着的那个包裹。
是的，何依落自己走了。她的预期中，虽然也没有具体去想出宫后要逃到哪里，但绝没有想要听从肖昶的安排。她不想连累了肖昶是其一，而最主要的……她再不想和皇宫里的人有任何关系。即使她给了他“如果”，可那个“如果”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她才说得起。
既然逃出皇宫了，就永远、永远也不要回去。所有关于肖奕扬的，都去死吧！去死吧！
而就在小白、黄毛、小豆子和大嘴看到了大半夜独自一人站在眼跟前、两手空空发丝微乱的何依落时，一句话都不用多问，拉着她就进了屋关了门。
“怎么又逃出来了？”
“老大，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呢？”
“你消停点吧，宫里有什么不好？”
“皇上又惹到你了吗？”
何依落冷着眼睛横了他们一人一眼，闷闷地往桌边一坐，“我们的约定结束，所以我出来了。”
四个小子互相看了看，才又凑了上去。“你是说，你已经把皇上给……‘勾引’到手了？”
“用得着吗？”何依落白了黄毛一眼，“你们几个那么八卦，就没听说皇上宠幸了新妃，夜夜洞房连早朝都耽误了。这些不正说明我的任务完成了吗？”
大嘴搔搔脑袋，有些不解：“老大，他们说你离宫的时候肯定是风风光光金银满车的，不应该这样儿啊。”
“我这样儿怎么了？我这样儿你们几个小子就不跟我走了吗？”
“走走走。”几个人连连接口，拍着胸脯保证，“哥几个肯定是追随老大您的啊。”
“可是老大，你准备去哪儿？”
这一问，却让何依落难住了。原来一心想要出宫去边关找师兄，为什么这时候却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了？反倒好想要回同州老家，回娘的身边去。可是，皇上会不会派人去家里抓她？不、不会的，他才不会……要找也是因为她蔑视了皇宫的规矩，想要责罚她的。算了，还是不能马上回家，免得给娘带来麻烦。“我想，闯荡江湖去。”
几个人都大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还是小白先呵呵笑出声来：“好、好，老大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咱哥们儿一起去。”
“啊？我们不在这儿了……”大嘴刚问出一半，被小白啪地打在嘴巴上。
“当然，我们在这儿是因为老大在这儿。那今天老大要走了，我们肯定要一起啊，对不对？对不对？”
小豆子和黄毛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
“可是……我身上没带什么银子。”
“不用不用，哥几个有的是银子。”
何依落不无感动，不由得上去左右拍拍几个人的肩，“好，找你们做小弟果然没错，那我们这就赶紧走吧。”
“好，找你们做小弟果然没错，那我们这就赶紧走吧。”
“现在？”
“嗯，趁天黑着，连夜出城，省得夜长梦多。”
小白他们几个不由得一个个眼神交换一番，过来说：“这样吧老大，咱们分头行动。这儿人多不方便，让大嘴、黄毛带你先去前面春晓苑等着，弄身不起眼的衣服给你换上。我和小豆子呢，得把要带的银子物件准备好，再备个马车去接你们，怎么样？”
何依落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宫女衣服，顿觉得这安排很合理，便也没多说，跟着就走了。
春晓苑离得并不太远，大半夜的还灯火通明。一走进庭院便有个微胖的女人上来招呼了：“哎呦，小爷您来啦，可想死我们的姑娘了。”
妓院？何依落瞪圆了眼睛，敢情这几个小子竟这么不安分啊，也跑来逛过妓院！
“黄毛，干嘛来这儿？”
“老大，这儿人多人杂才容易隐蔽啊。而且在这儿弄身衣服最方便。”
何依落没得反驳，也没心思多想，只得看着黄毛轻车熟路地要了间厢房，打发那老鸨送了酒菜退了出去。
“老大，你先歇着，喝点小酒。来，先干一杯，咱可好久没一起喝酒了。”
何依落看看满满的酒杯，不觉得也有些感慨，想自己以前想喝酒就喝酒，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如何落得这么一遭，于是举杯就干了。
“好！果然还是我们老大。来，再来！”又是一杯满上，何依落想也不想，再下了肚。
不消一会儿，一壶酒就空了，就再一起要了三壶酒来，往桌上一放，继续满上。何依落的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了，捧着酒杯嚷起来：“不是拿衣服吗？赶紧啊……晚上要是跑不出去，天亮了会被发现的。”说着话，这酒杯又空了，拿着酒杯的手也摇摇晃晃起来，“不对……发现不了……他根本就不管我了，就是发现了也懒得找我。”
大嘴只顾着给她倒酒，一边憨憨地问：“谁啊？老大谁不管你了？”
“肖奕扬……混蛋……混蛋！”
“肖奕……”
“呸。”黄毛赶紧捂住了大嘴的嘴，“你不要脑袋了，敢呼圣上的名讳。”
“皇上？我、我不知道啊……”
“废话，想都能想到。你个猪脑。”
“皇上？皇上有什么了不起？他要是敢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何依落怕是已经酒精冲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了。
黄毛趁机拉着大嘴往门口让了让，“看，是逃出来的吧。”
“啊？这、这怎么办？那咱得赶紧了，再过几个时辰天都要亮了。”
“笨！赶紧干嘛啊？你有几个脑袋还敢帮着皇妃逃跑？”
“那、那怎么着？皇上要把咱老大抓回去，还不要了她的命？”
“****的心吧，要真要她的命，估计早死了几回了。去，你就继续陪着老大喝酒，要是能直接把老大灌翻了更好。我去瞧瞧小白他们来了没。”
大嘴虽然还一知半解着，也只得先匆忙应着，回去继续给何依落杯子里倒酒，“老大，喝酒喝酒。”
“干。”很久没有这么爽快地喝酒了，何依落举杯就和大嘴干，大嘴还真没客气，实打实地陪着她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不一会儿自己也晕了。
“老大……你说啊，你干嘛好好的，不在宫里待着啊……皇上、皇上对你挺好啊。”
“别跟我提他……混蛋，他哪儿对我好了……一点也不好。他无赖、他无耻、他可恶……他花心、他不讲信用……他明明不喜欢女人的啊……为什么还这样……”
再几杯酒下肚，舌头都撸不直了，大嘴只是呵呵伸出两个手指头：“我咋看……皇上可能是……男人、女人，都喜欢……哈哈，老大你这样的女人皇上都喜欢，真不容易。”
“我、我怎么了……他怎么就不能喜欢我这样的？他不喜欢我……干嘛、干嘛亲我，干嘛抱我……”何依落再灌下一杯酒，摇着大嘴的胳膊就想问个清楚，可大嘴已经酣睡在一边打起呼噜来，只剩她自己的胡言乱语，“不是……他那不是喜欢我，是跟我练习呢……肖奕扬，混蛋……你喜欢那个西夜公主吧……你喜欢就去喜欢好了，干嘛还让我在边儿上看着……混蛋……”
何依落抓着酒壶倒酒，已经倒不出来一滴，便冲着旁边嚷嚷：“酒呢？咱们再喝啊……再拿酒来。”没有得来回应，她摇摇晃晃起身就往门口走，打开门迎面就过来一具胸膛正撞过来，何依落一个趔趄差点歪倒，好不容易揪住来人的衣服站稳，她只管伸手拍拍，“去，拿酒来……老娘要喝酒！”
“喝酒？”
“对，再拿……三壶，不不，要两大坛。去……赶紧去啊。”
“没有。”
“胡说！你开店的没酒喝？你、你是不是怕我付不起钱啊……我、我告诉你，我可是……可是皇妃娘娘……你要是、不给我酒喝……我、我叫皇上杀你的头。”何依落边说着，边用手指头上上下下戳着面前人的胸口，看他还不动，便有些不高兴了，抬起头来看过去……迷离着眼眸看了许久，她呵呵笑了，“哟……小哥哥长得不错，来，拿酒来陪我一起喝。哄得本娘娘开心了，给你打赏……”
这边说着疯话不要紧，她还扬手就摸上了来人的脸庞，谁想手指尖刚碰上，手腕就被猛地抓住了，痛得她哎呦大叫起来。“你干什么啊……松开……混蛋、混蛋，你们男人都是混蛋……啊！”一声惊叫，何依落已经被拦腰扛在了面前那副宽宽的肩膀之上。她挥拳捶打、张嘴撕咬全无济于事，人已经被扛着就出了门。
门外齐齐跪着的小白、小豆子和黄毛一个个噤若寒蝉，头都不敢抬。这要大嘴看着她喝酒，也没让把人灌成这个样子啊。竟然、竟然把皇上当成了春晓苑的小倌，这也太离谱了。
“嘭”的一声闷响，何依落就那样被丢在了榻上，她也不知道痛了，只是叫个不停，“谁啊？带我到哪儿……喝酒，给我拿酒来。”
肖奕扬胸口剧烈起伏，就连额角都暴起了青筋，他一步上去攥住她胡乱挥舞的双腕，恨恨出声：“何依落，你长能耐了啊，会跑去外面找男人了啊。”虽然心里知道，那地方是那几个小子引她去了，可一想到刚刚她喝成那个样子，拉着个男人就往上贴的样子，他就气得满腹着火。如果不是自己呢？如果碰上别人呢？谁还能保她清白？
“何依落，你说你除了知道逃跑之外，还知道什么？你真是要气死我……何依落，你就是专门来气我的。”他伸手扳正她的脑袋，不管她眼神涣散着是否能看得清什么听得清什么，只是继续说：“听着，何依落，从今天起，我不许你离开这儿一步，你不想待在宫里，我偏偏要你待着，这一辈子，皇宫就是你的家了。”
听到“皇宫”两个字，何依落终于有了反应，好像被针刺到了一般，浑身一个战栗，便用力挣扎起来，“混蛋肖奕扬……混蛋……你说话不算数……混蛋！”
“我怎么混蛋了？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你倒是说说。”
“酒呢？又是他不让我喝酒是不是？你们几个小子……听他的不听我的了吗？拿酒给我啊！你们……跟那个混蛋一起欺负我……”
原来她根本没有清醒，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扛回了宫里，正在广德宫的龙床上。可见她糊涂着都不忘了骂他。
“我怎么欺负你了？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
“混蛋，你骗人……你骗人……你明明不喜欢女人的啊，你为什么跟她洞房啊……”
肖奕扬脑海一亮，心口竟狂跳起来，回神再看她时，竟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簌簌地掉落下来。
“落落……”从没有见过她如此般汹涌的泪，她竟这时候哭了。肖奕扬一瞬间辨不清自己的心疼还是欣喜，只是紧握住她颤抖的肩，想让她看着自己，然而她根本锁不住焦距，只是凌乱地伸手胡乱打着，想要挣开他的钳制。
肖奕扬抓得更紧了，“笨蛋，你倒是说啊，是不是不高兴我和别人洞房？”
何依落竟然越哭越无法收拾，嚎啕得像个孩子，手下更是用尽了力气捶打着完全的发泄，让他控制都控制不了。
“落落……”
“你喜欢和别人洞房干嘛要亲我抱我……干嘛不让我走……呜呜……混蛋！混蛋……你也像亲我那样亲她吗……我不许……不许……”
“臭丫头，以为你真不会吃醋，没想到竟然酸成这个样子。臭丫头，臭丫头……看我今天怎么好好惩罚你。”肖奕扬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用力将她死死按在了身下，低头一口紧紧覆住了她的双唇。
“唔嗯……”
“臭丫头……不想我和别人洞房，只想我和你是不是？”
“嗯……唔……”
“好、好极了……我的小落落……今儿看我，怎么好好要你。我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