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仍在一边兴奋的讲述我今天的丰功伟业。
回到家中，懒懒的伏在床上，一只白鸽飞进窗来。我好奇的起身，在鸽子的左脚上解下一张小小的纸条。慢慢展开，熟悉的笔迹，是上官沐！轻轻把纸条压平。上面只有三个字，“竹林见。”
放下纸条，我顾不上换衣，就奔向竹林。竹林，早已称不上是竹林，只剩下竹子烧毁的残迹。我站在废墟之上，满目的苍凉。上官沐没有来。冬天的风很冷，我穿得很单薄，在空地上瑟瑟发抖。夜很深，风也很大，四周空旷的静谧。
“染儿。”就在我快要被冻僵的时候，我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哥哥。”我慢慢叫道，泪流满面。
上官沐轻轻擦拭着我的眼泪，“染儿，对不起。”
“是你默认我离开的？让我远离这场阴谋。”我问道。
“是。”上官沐轻轻答道。
我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来面对他，“哥哥。可以告诉我，那位帮你易容的高手是谁么？”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你。”上官沐勾勾嘴角。“不过这个人却是你带回来的。”
“我带回来的？”我疑惑道。
“哦？染儿想不起来么？那个突厥的女孩。”上官沐笑得十分的灿烂。
“小绿？”我惊呼。那个我从醉红楼带回来的女孩，想不到竟是个高手。
“惊讶？”上官沐挑眉问道。
“也不是，我只是在想，这样的高人，怎么就给我遇到了呢？”我叹道。
“又在想什么？”上官沐问道。
“我要见小绿。”我抬头坚定的说。想救炀帝，也只有这么一条路了。
“每次见到你，在最浪漫的时候总是突然回复理智。然后就和为兄就谈起条件来。”上官沐颇有些不满的说道。
“很多事情远远比感情重要。”我笑着回答。我们都是理性的人，同样不可能为对方放弃自己的全部。即使是在最激动的时候也会残留着一丝理智。
上官沐点点头。
“谢谢兄长。”我笑着说道。
“染儿，别叫我哥哥了，叫我的名字吧。”上官沐唤住我，轻轻一笑。
名字。
闭上眼。清风拂面。
“沐。”
回到屋中，开始收拾行礼。如月好奇的凑过来，“小姐今天是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兄长回来了。”我瞟了一瞟斜倚在窗外的上官沐，笑道，“收拾收拾行礼，我们走罢。”
“少主回来啦！”如月兴奋道。“难怪小姐这么开心。只是可惜如玉姐姐走了。”
我边收拾边数落道，“小丫头，管好你自己吧。什么时候当起红娘来了！”
“小姐！”如月抓起枕头向我砸来。
我避过，抚着胸口。佯装叹息，“好险啊。沐，看，有人欺负我。”
门外传来上官沐似笑非笑的声音，“我的这个妹妹怎么可能会有人欺负得到。”
如月的动作僵了一下，偷偷凑上来在我耳边嘀咕，“小姐，你怎么不早说少爷在外面啊。”
“呵呵。”
“好了。”我毫不客气的把大包小包的行李甩在上官沐的身上。
上官沐认命的拿着。
“宁哥哥怎么样？”我问道。
“爹和宁儿都很好。”上官沐危险的笑着，随后凑近我，“你怎么不关心一下为兄？”
我连眼皮都没动一下，“看你活蹦乱跳的，想觉得你不好都难。”
“扑哧。”如月笑出声来，“小姐最近越来越爱开玩笑了。”
我白了她一眼，继续问上官沐，“说吧。你为什么要演这场戏？”
上官沐眼神飘渺，“我也许是讨厌了纷争的生活，想过一下闲云野鹤的生活吧。”
“不可能！”我十分坚定的打断他，“别人可能不了解你，但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你不可能轻易放弃。”
“如此说来，还是染儿了解我。”上官沐凑近了我一分。“既然你这么了解我，为兄相信你一定知道我想干什么。又何必来问我呢？”
我摇摇头，“我想了很久，始终没有想明白你在干什么。用上官家几百号人的生命演一出假死的戏，太不值了。”
“这些人不是我杀的。”上官沐淡淡的阐释。
“但你可以救他们。”我站住不动，与他对视。
上官沐叹息，“染儿，你还是太不成熟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想着怎么铲除段家潜入上官府中的奸细。段岚恰好给了我这个机会。如果我救了他们，我怎么会知道段家在上官家埋伏了多少奸细。在保留了他们的同时也就同时保留了奸细，隐患一直没有消除。这样的事情迟早还要发生。更何况，我已经命人去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了。能在兵荒马乱的时候，为他们的家人留一条生路，也是他们的心愿了吧。”
我静静听他说完，双眉微拢。争斗就是如此的血腥。兵荒马乱的今天，谁也不会在乎死了几个人。自己的生命尚且难保，又何须在乎别人。人情礼仪在这一刻显得尤其的薄弱。
“所以你就用了这次机会彻查了奸细？”我了然一笑，“可是兄长，万一没有骗过段岚怎么办？”
“段岚发现也是迟早的事。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不管怎么样，段府埋伏在上官府的奸细已经尽数显现，现在差不多基本肃清了。”上官沐笑得十分自信。
我微微叹了口气，“可惜了那一百条人命。”
“没有牺牲就不会成功，染儿你还是太心软了。”上官沐眼光一缥，唇畔的笑意若隐若现。“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演的那场戏，帮我争取了不少时间。段岚现在发现，已经晚了。”
我看着他，问出我几个月来最疑惑的问题。“紫烟，你为什么会把她接到府中？”
上官沐收起笑容，脸上的神情有微妙的变化，随后，他开口，“我把她接到府中，不过是为了触发段家早点动手罢了。”
紫烟，你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薄情的男子。
“如果这个人是我，你会怎么办？”我的声音淡漠而疏离。
上官沐愣了半响，目光复杂，回答，“你不可能会甘心被人利用，所以这个人不可能会是你。”
“的确，这个人不可能会是我。”我静静说道，一字一句。紫烟，你这么做，值得么？
“还有问题么？”上官沐打断我的思绪。
“有，还有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我幽幽的说道，“上官家和段家明明同时投奔李渊，又为什么要彼此相残呢？”
“这就要问问段岚了。”上官沐叹息道。
的确，自傲如段岚，是不会臣服于他人之下的。
我点点头，“哥哥，我们继续赶路吧。”
历史会是怎样，我不会理会。他人有他人想干的事，我有我想干的事。无须互相勉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