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洛阳之前？我愣住。那个时候的人应该还是上官染，上官染和上官沐说过了什么？回想起那时如玉的表情和上官沐的态度，我慢慢反应过来，一定是上官染在到洛阳之前和上官沐说了什么和现代的“我爱你”意思相近的话。但看当时的情形应该是被拒绝了。
想到这里，我开口道，“可是，哥哥。你已经拒绝了我。”
上官沐依然在笑，那笑容十分凄凉，“的确，当时是我拒绝了你。但是你向我发誓，不管怎么样，今生今世只会爱我一人，不离不弃，永不悔改。”
我的目光开始变为了同情，上官染，这该算是幸运还是命运的作弄呢？我眼神淡淡，凝视着他，缓缓开口，“哥哥。人的感情都是会变的。正如你当时不爱我，现在却爱上了我一样。我也可以由爱你变为不爱你。感情是有保质期的，过了，便什么都不是了。”
上官沐怔住，如黑曜石般幽深的眸子更加深不见底。很久以后，他转身离开，没有说一句话。那背影倔强，孤独。
我强挺着的身子在看到他离开后软了下来，瘫倒在临近的一张椅子上。眼光木木没有焦点。
“染儿。”段岚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心痛的将我揽入怀中。
半响之后，我回过神来。看向段岚，“岚，我没有事，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段岚直接将我抱起，动作十分轻柔。
“段公子，请等一下。”兰翠笑盈盈的出现在我们面前，轻轻摇扇。
段岚微皱眉头，“兰翠姑娘，我已经从齐王那里取来了信条。”
兰翠摇扇，笑道，“段公子多虑了，妾身是有话想和嫣然姑娘单独说说。好歹妾身与嫣然姑娘姐妹一场，段公子不会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吧。”
段岚犹豫片刻，把目光递向我。我轻轻点点头。
段岚将我放下，我与兰翠一起坐在了大厅一角的一张小圆桌边。
“姐姐，有什么事么？”我问道，有些无力，还没有完全从刚才上官沐的离开中缓过神来。
兰翠笑着从袖中掏出一枚珠簪，顶端硕大一枚珍珠，旁边镶以金银丝错，嵌有一朵银质攒花，牡丹形状，十分精巧。兰翠将簪子放入我的手中，握紧我的手。“嫣然，你我相识一场，又十分谈得来，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这枚珠簪，平时无事时可以当个摆设。如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取下这枚银牡丹。这里面有世上罕见的迷药断肠，只要中了此药，武功全废，三日之内便没有动的可能，三个月内行动不便。你暂且收着，权当是应急之需。”
我怔怔接下，心中暗叹，天下间能拿到这种迷药的人能有几个？这兰翠果然非同凡人。
兰翠见我收下，另一只手又伸进袖子中摸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两枚药丸递于我，“这是断肠的解药，吃一粒就可以终身免毒。妹妹吃了吧。”
我依言，先递了一枚给段岚，把剩下的一枚吞下。“谢谢姐姐。”我低头说道。
“谢什么。今后你若是有难处，随时可以回‘怡香阁’来。闲来无事也可以来串串门，不要忘了妾身才好。”兰翠继续摇着小扇。
我看着她，这个女子，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她。将我救回来，又扣下我的玉佩，险些将我卖掉。后来又放心的将生意交给我打理。我不知道是该谢她还是该恨她。
“妹妹还有一件事拜托姐姐。”我沉默半响，开口道。
“有什么事尽管说吧。”兰翠将扇子收起来，看着我。
“妹妹自昨天开始，让一名小姑娘每天送一筐花到‘怡香阁’，她的花很好，价格也很公道。姐姐以后就帮我付了这花钱吧。”我说道。
“这是自然，我还指望着这每天的一筐花卖钱呢。”兰翠以扇掩面，笑道。
“还有就是菀毓，她刚刚进‘怡香居’，还请姐姐多多照拂。”我继续说道。
“进了‘怡香阁’，就是自家姐妹。岂有自家姐妹不关照的道理。”兰翠答道。
“那妹妹就放心了，多谢姐姐。”我起身向她行了一礼，“妹妹告辞了，还请姐姐多多保重。”
兰翠脸上现出一抹悲伤，“说实话，妾身还真不舍得让妹妹走。怎么说妹妹也是‘怡香阁’的一块招牌。”
我笑着将头上的菊花取下来，簪在兰翠的发鬓上。“姐姐带花也很美。”
我将珠簪簪在发上，转身拉起段岚的手，“夫君，我们回家吧。”
段岚笑笑，一个旋身将我抱起。
我在他的怀中噌了噌，找到一个舒适的地方靠头。段岚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十分的好闻。
街上的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他们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一名俊美异常，浑身散发着亦正亦邪味道的蓝衣男子抱着一名黑发飘逸，身着白色舞衣的绝色女子。男子的脸上漾着幸福的微笑，女子也是笑意盈盈。仿若神仙眷侣，天仙下凡。
我再次坐在了这个房间——东厢房的正屋里。上一次坐在这里时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嫁给段岚。现在我是十分幸福的看着一件件送进来的嫁衣与首饰。
白似雪的兰花已然凋谢，却而代之的是一片菊花，依旧清香四溢。
“染儿。”段岚亲自为我穿上各色的嫁衣，“你觉得是这件绣梅花的好看还是这件纹凤凰的好看？”
我笑着拿起绣着梅花的那件，“不用再试了，就这件梅花的吧。”
段岚点头，“这件梅花的的确很适合你。冰清玉洁、素艳高雅。”
“我只是记起了上次在江都的梅花阵。”我笑道抚摸着嫁衣上的梅花。
段岚亦笑，“当时我也没有想到你能走出去。”
“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淡淡笑道，“只能说是运气吧。”
段岚开门叫来丫鬟，让她们把剩下的嫁衣都拿下去，只剩我方才挑中的那件。
“染儿想要什么样的首饰？”段岚开口问道。
“随便吧。不要太华丽的，素雅一点的就好。”我摸了摸耳上的玲珑玉，“要配得起玲珑玉。”
“这是自然。”段岚帮我拢拢发丝。
大婚定在了三天之后。段府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大红的灯笼挂在个各个无言墙角，各色大红的剪纸贴满了窗户。
段风和上官绍似乎都不反对这桩婚事，段风在段岚带我到段府的第二天便向上官家下了聘礼，上官绍也在收到聘礼后即刻送来了嫁妆。十里红妆，排满了整整一条街。
三天前，段府将请柬散发出去，共邀请了武林名士一共三百四十二名。各大世家也纷纷派人送来贺礼。上官家的小姐即将嫁入段府似乎成了江湖上人人皆知也是最热门的话题。
我笑着看着这人人皆喜的气氛，坐在桌前抚琴。请柬我亦发给了兰翠和“怡香居”中的姐妹。兰翠派人送来的贺礼是我当初在“怡香居”用过的古琴和一枝菊花。
我笑着把菊花供在瓶中，兰翠果然是守了约定，日日买下了小姑娘的花。
在东厢之外的小亭中，我将琴置于一角，十指纤纤划过琴弦，一段旋律轻轻的《凤求凰》。转身看向段岚，他亦掏出玉萧，缓缓和上。
萧声越来越重，琴声越来越轻，我豁然放下琴，在亭子中央开始舞起来，舞的是一曲惊鸿舞。水袖轻摆，衣带飞扬。一曲终了，我附在段岚的耳边说道，“我的舞只为我爱的人跳。”
段岚亦笑，“我只为我爱的人伴奏。”
一时间，阳光明媚。秋风过处，溪水轻皱。
段岚俯下身来，抱住我。吻上了我的嘴。他的吻缠绵，温柔。
这个吻好长好长，也十分的温暖。连旁边的风都有了淡淡的温度。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四周寂静，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许久，段岚抬起头，依旧抱着我，“染儿，我感觉自己幸福得快要死了。”
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阳光映在我的脸上，衬得我的眼眸十分的明亮，我的笑容和眼眸一样明亮。我轻轻说道，“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我们还要白头偕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