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叹着气边抿着茶。我以前到底时个什么样的人呢？
端庄大方？文静可人？还是魅惑众生？
不住的例举又不住的否决。到最后，也懒得去想太多，索性只是喝茶，望着窗外出神。
“想什么呢？”
我一回头，便对上了上官沐深邃的黑眸，他的目光温润如水。
“冰糖葫芦……真好吃。”我随口找了一个理由搪塞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一点口吃。
“还想吃？”上官沐挑眉问道。
“恩。”我漫不经心的点头。
上官沐拍拍手，门便被推开。
“少主。”小丫鬟毕恭毕敬的行礼，一丝不苟。
“去把冰糖葫芦端上来。”上官沐吩咐道。
不到半刻功夫，五个一般年纪的小丫鬟便走进来，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个白色雕花瓷碟，每个瓷碟分别刻有不同的花色。梅花、桃花、兰花、菊花、桂花。做工十分精致。每个瓷碟上，又都放着两串冰糖葫芦，通红的大山楂，浇着透亮的糖汁，糖汁上又洒了一层香粉，点点白色。这五碟中又以雕着桂花的碟子中的冰糖葫芦最为精致，上面还星星点点的沾有桂花。
五个丫鬟依次开口，“甜香味。”“咸香味。”“原味。”“清凉味。”“桂花味。”
我愣愣的看着丫鬟报完，笑道，“原来冰糖葫芦竟有这么多种味道。”
“喜欢吗？”上官沐低下头轻轻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冰糖葫芦？”我笑着反问道。
“知妻者莫过于夫。”上官沐一脸得意之色。
我伸手从第五个丫鬟那里拿起一串糖葫芦。还未入口，便闻到了丝丝甜香，还伴着桂花的香气。
想了一想，我先把糖葫芦递给了上官沐。上官沐也不客气，一口便咬了下去，复又把棒子放入我的手中。
我轻轻咬了一口，酸酸甜甜，还带着一股清香。算起来，应该也是糖葫芦中的极品了。比昨日在街头吃的糖葫芦，的确是精致了许多。
上官沐，竟是这样细心的一个男子。
“你们也吃吧。”我笑着看向捧碟的小丫鬟们。五个小丫鬟紧盯着糖葫芦偷偷咽口水的小动作又怎么瞒得过我的眼睛。
“奴婢不敢。”五个丫鬟居然齐刷刷的答道。
“既然染儿说了，你们便吃吧。”上官沐也开口说道。
小丫鬟们齐齐的抬头，怯生生的看向上官沐，“谢少主。”
随即又都把目光转向第一个丫鬟。第一个丫鬟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盘中拿起一串糖葫芦，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又递于第二个，第二个也咬了一口，递于第三个……
我看着忍不住笑了，说道，“不用这么小心，每人拿一串吃就是。”
“奴婢不敢。”为首的小丫鬟再次说道，“这是少主特意为夫人所做的，我们吃了已经算是逾越，不敢再奢求了。”
我抚抚头，这上官家的规矩还真是多。看着手中的糖葫芦，觉得十分的可爱，便开口问道，“这糖葫芦是怎么做的？”
“回夫人，先到岭南购得极好山楂，洗净。再挑出最大最红的，大小相同的数颗。用顶好的现熬的糖汁泡两个时辰，再依据口味的不同洒上佐料即可。”
居然这么麻烦。记忆中制作冰糖葫芦，不过是将糖汁浇到山楂上。上官沐居然从岭南购买山楂，千挑万捡。
“谢谢你。”我转头向他轻笑，又咬了一口手中的冰糖葫芦。
“那作为报答，染儿应该拿什么来谢为夫呢？”上官沐勾起唇角，笑道。
报答？我低头，我吃的是他的，喝的是他的，琴技也在他之下。我拿什么东西来谢他呢？
我再次抬头。
“如何，还没有想好？”上官沐笑得带着一丝邪气。
这一次，未及我回答，上官沐便俯下身子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他温热的唇贴在了我的唇上。我抬头看向漆黑的眼瞳，最终安分的闭上眼睛，手中的糖葫芦在不经意间落地。上官沐的手环住我的身子，唇瓣间传来湿润的触感，被他轻轻含住，缓缓亲吻。
我闭着眼睛，却没有任何愉悦的感觉。上官沐将我搂得更紧，吻得更深。
我将手搭上他的肩，忽然一把推开了他。
一瞬间，房间内死寂。
上官沐看着我，眼神中有不容忽视的忧伤。我看着自己的手，也不敢相信自己推开了他。为什么，他明明是我的夫君，我明明是应该爱他的，但我为什么会推开他？我再次看向上官沐，他依然静静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分明表示着，他很受伤。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吝啬。为什么？就算我不爱他，但他至少是爱我的，我为什么连一个吻都不能给他？
“染儿。”上官沐的脸色恢复平静，可以说是没有一丝表情。
“对不起。”我轻声说道，声音轻得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没关系，是我太突然了。”上官沐淡淡开口，声音中完全没有刚才的生动，甚至缺少了生气，死气沉沉。
不能这样。我心中默念道，他是我将要相伴一生的人。我，不能如此。
我上前一步，拥住了他，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黑眸温柔望着我，却没有闭上。我身体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办。许久，上官沐推开我，“不用勉强。我们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我颓败的坐在椅子上，这才注意到五个小丫鬟依旧捧着糖葫芦站在门内，神色各异。
刚才的这一幕太突然了，她们没有来得及避出去。这才如梦初醒的将糖葫芦放在桌上，转身退了出去。
我脑中十分的乱，隐隐觉得自己曾经和人拥吻过，一个缠绵的吻。
我没有说话，上官沐也不说话，一时间房间中的气氛十分的尴尬。
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便往外走。于其在这里闷着，不如出去散散心。
“你去哪里？”上官沐总算是开口了。
“随处走走。”我答得很随意。拉拉衣服，便往桂花林中走。
扶着桂花树停下来，随手折了一枝桂花鬓在发角。好熟悉的动作，我想自己以前一定也喜欢鬓花。
“很美。”上官沐在我身后淡淡开口。
“谢谢。”我轻轻答道，随即转身避开了他。
夜深——
我却坐在窗前睡不着。
窗外传来一阵曲声，依旧是《凤求凰》，曲调却婉转幽怨，不似先前的明快。
上官沐的琴声？
我推门出去。凉亭中有一个人影，琴声字凉亭传来。明明是应该相亲相爱的人，我却不想去见他。这首曲子弹得是他的心情，也是我的心情。我发现，我竟对自己，都是不理解的。
我站在空地上，月光自然的洒在我身上。乐声十分的动听，我不自觉的一挥袖，迈出一步，然后舞得一发不可收拾。缓缓扬袖，优雅转身，翩若天女散花。琴声渐急，我也舞得更急。记忆中，这样的舞蹈好熟悉。月光之下，舞尽一世繁华。
琴声突然止住，然后上官沐便出现在我眼前。
“你会跳舞？”他问道。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也多了许多难解的光芒。
“我也是今天才发现自己有这种天赋。”我苦笑着答道。
上官沐叹气，“有人为学一技之长而耗尽寒暑，有人却天赋异能不学自通。染儿，你真是聪慧。”
聪慧。是这样吗？舞，真的可以无师自通吗，真的可以在一夜练就吗。
“先前也是在我不经意间便学会了琴，后来又是书画无师自通。本来我想着人无完人，你该不会舞。没想到，你的第一支舞就舞得如此的好。举国也未必有几人记得上你。”上官沐仰头望月，月色很轻易的点缀了的眼睛。那是一种落寞的神情。
然后，他叹气，“染儿，天不早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