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伴随着开门声,穆云抬头看向门口,穆战负手而立,眼中带着些许愧疚,心中百感交集,是做父亲的他亏待了自己的儿子。
“爹”,穆云轻轻的唤了一声,便低头不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
举步走至床前,穆战将心底的那份愧疚深深的掩埋起来,目光中尽是严厉之色,看不出半点破绽。
“你就这样放弃了?”穆战缓声开口,听不出喜怒,穆云却是抬起头看着父亲,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他缓缓起身,站在穆战面前,“不放弃又能怎样?丹田破了,无法聚集灵气,我已然是个废人,纵使我千般不愿,万般不甘,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激动的穆云声音瞬间拔高,直视穆战,双眼泛红,紧握的双拳咯吱作响,指甲刺入掌心,滴滴血液自指缝间流出,他却毫无所觉。
“跟我来”,穆战转身向外走去。
正厅中,穆云一脸茫然的看着父母,不知道父亲叫自己来此有何目的,如今他心如死灰,父亲叫自己来此,怕是也打算放弃自己了吧。
“云儿”,穆战率先打破沉默,坐在一旁的司空雪眼中含泪,带着浓浓的不舍。
穆云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站着,双目涣散,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不能自拔,令身为母亲的司空雪更加揪心。
“我知你如今万念俱灰,也知你心有不甘”穆战自顾自的说道,好像并不在意穆云是否能听进去。
“我且问你,何为强者”,穆战声音陡然拔高,令得穆云浑身一震,“掌握自己命运的,方为强者”,他淡淡的开口。
穆战失望的摇了摇头,“你错了”,看着穆云的双眼也变得精光四射,“有一颗坚韧的心,不为任何事物所影响,能坚持本心的,才是强者”。
“大凡至强之人,无一不是心智坚定,甚至是偏执,唯有这种偏执,方能使自身不断强大,直至屹立在这世界的顶峰”。
此一番话,令得穆云沉思,这番话,在自己初次跨入修炼时穆战曾经说过,但过了几年,穆云却对这番话嗤之以鼻。
在他心里,唯有强大的力量方能使自己成为强者,修炼如是,修炼攻击手段亦是如此,否则,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追求力量?
如今再次听到父亲此言,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幡然醒悟,涣散的双目也慢慢变得有神。
看着目光聚集起来的穆云,穆战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世界很大,大到许多人终其一生也走不完,三千世界,各有玄妙”。
“也许在我天云界,丹田被破已然是回天乏力,但,凡事总有例外,有些世界更是具有玄妙莫测的手段,或可有恢复之机”。
一番话下来,令得穆云目中精光绽放,“还有恢复的机会”,他心中激动无比,但心念转动之间,他却醒悟过来,若真有这等手段,也不必等候三年之久了。
看着神色变幻不定的穆云,穆战心下清楚,自己必须一鼓作气的说下去,否则,一样无法改变穆云的心。
“你出生时,天地同歌,注定了你此生不凡,也许,这也是你命中该有此一劫,丹田破碎了,肉身还在”。
“你既是天才,自然要承受非常人所及的苦楚,三天之后,我与你母亲将开启传送阵,将你送入战界,那里,强者云集,也有许多匪夷所思的法门,包括你的仇人”。
说罢,也不待穆云开口,穆战便举步离去,司空雪起身行至穆云身畔,眼中泪光泛滥,身为母亲,她纵使不舍,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子日渐消沉。
转过脸,回过神来的穆云一脸的不可思议,“娘,父亲所言,可是真的?”,似是激动,又似不敢相信,连他的声音中也带着些许的颤抖。
这一瞬,眼泪划过司空雪美丽的面庞,她轻抚穆云的侧脸,穆云能够感受到,那轻柔的手指带着轻微的颤抖。
“恩,你父亲确实打算将你送入战界,不过,在那一切都要靠你自己,至于能不能复原和复仇,就只能看你的机缘了,娘亲无能,不能陪伴你”。
司空雪哽咽道,穆云这一去,也不知能否在强者无尽的战界之中存活,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这无异于丧子之痛。
看着母亲伤心欲绝,穆云心中清楚,做出这份决定,父亲想必也承受了巨大的心理折磨,他更加清楚,在毫无修为的情况下去往战界,简直就是十死无生,或许,自己卑躬屈膝方能苟活下去,可自己岂是那种忍辱偷生之人?
想到这,穆云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伸手擦去司空雪脸上的泪水,“娘,您放心,孩儿不会轻言放弃的,更不会轻易死去”。
“云儿,若你不愿,为娘现在就可以去告诉你父亲”不待司空雪将话说完,穆云便抬手阻住司空雪。
“与其在这做个人人鄙夷的落魄少爷,在沉沦中痛苦的活着甚至死去,不若奋力一拼,孩儿不愿苟活于人世”。
听着穆云坚定的话语,司空雪不再多说,这孩子,跟他的父亲一模一样,骨子里都带着一股傲气。
三日时间转眼即过,三日中,穆战从未现身,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穆云清楚,父亲虽未现身,可这三日,他始终能够感受到在暗中那关切的目光。
倒是司空雪,在这三日形影不离,为穆云准备行囊,不断的交代一些生存的技巧,面上虽带着笑容,但穆云曾不止一次看到过母亲偷偷抹泪的场景。
这一切,都被他深深的掩埋在心底深处,现在,他改变不了什么,唯有待日后自己恢复,才能一扫母亲心中的阴霾。
传送阵前,穆战与司空雪并肩而立,除他二人之外再无他人,穆云心中冷漠,更加看透人心。
自己修为尚在时,不论走到哪都有追随者,如今却如丧家之犬一般,唯有父母二人为自己送行。
“这件图谱,你且拿着”,穆战上前将一图谱交入穆云手中,“这战王谱乃是为父年轻时所得,注重纯粹的肉身力量,淬炼肉身的效果甚好,你可凭此修炼,最强可至拓海之境”。
听着穆战的解释,穆云小心翼翼的将其收入储物戒,虽然穆战说这是他年轻时历练所得,但穆云分明看到父亲脸色灰白,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但他并未多问。
“爹,娘,孩儿不孝,未能在二老面前尽孝,他日待孩儿丹田恢复,再来双亲面前尽孝”,穆云跪在地上,深深的拜伏下去,磕了三个响头,猛然起身走入传送阵,没有回头,他怕,自己回头看到母亲泪流满面,他怕,自己回头便不想离开,所以他唯有狠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