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芒是不是个细心的男人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米橙绝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女人。经过佳琪这一闹,米橙免不了把我当成她的假想敌,我叹了一口气,真要是这样,这往后的日子,可热闹了。
哄睡了佳琪,我踏入客厅,张芒和米橙各自坐在沙发的一端,男人见我出来,站了起来,女人却是阴沉着脸,神情莫测地看着我。
“佳琪睡着了?”张芒走到我面前。
“嗯,她今天玩得太累,很容易睡着的。”我笑了笑,看到米橙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佳琪好像很喜欢你嘛?郑琳,这可真难得。”
“和孩子相处要花点心思的。”我淡淡地一笑,算是好心提醒米橙,至于她能不能领悟,却不在我的理会范围之内了。
“恐怕要花心思的不仅仅是与孩子相处吧?”米橙冷笑一声,怪声怪气地道。
“这几天麻烦你了,谢谢你帮我照顾佳琪。”张芒的眼里浮出温暖的微笑,我在他眼楮里看出抱歉,不禁微微一笑。其实他完全不必为米橙的无礼感到难堪的,我完全能够理解米橙不悦的感受,根本没将她的态度放在心上。
“你要付钱的。”米橙插进话来,眼里的不悦加深了,像是要证明什么,她从包里掏出钱夹,拿出几张大钞,“我一开始就跟郑琳说好了,人家才肯来的。”
“米橙?”张芒有些尴尬,但已经阻止不及米橙把钞票塞到我的手上,还未等我出声,米橙立即又开了口,“谢谢你照顾了佳琪这几天,郑琳,这是你应得的,不要客气。”
我望着米橙的眼楮,她眼里充满了一个女人捍卫自己的爱情的警惕,以及以为挫伤了对手的得意。
好生可爱的女人,我几乎大笑起来,为了忍住笑意,让米橙误解了。
“真的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她按住我的手,越发得意,嘴里却假言劝慰着,我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张芒,他的脸色因为难堪,一阵青一阵白,让我越发忍不住,打从心里愉快的笑了起来,“呵,怎会,谢谢你啊米橙。”
我接过她手里的钞票,还特意当着她的面数了数,啧啧地道:“到底是在电视台做主持的,跟我们小老百姓就是不一样,出手好大方。”
米橙沉了脸,没有看到意料中受辱后的暴跳和受伤后的无助,我粗俗的反应超乎了她的想象。我怎可一点儿在意的神情也没?怎可一丝丝也没有?我微笑着看她微微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呵,好有趣,从来不知道我的存在居然可以让人这么不安,而且,是让这么漂亮的女人感到不安。坏心肠地笑着,我从来就不是个仁慈的女人,既然挑起我玩游戏的兴趣,就要玩得起,只是让你受一受被反噬的痛苦,也太无趣了些。
“我把佳琪完整交还给你了。”我转过头,对张芒微笑,男人深沉地看我,他当然看得穿我的小把戏,不过又若何?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把钞票塞进牛仔裤的口袋里,我拎起放在客厅的行李袋,“任务完成,我也该走了。”
“我送你。”张芒接过我的行李。
“安,我累了,你先送我回去好不好?”米橙慌了手脚,想必也明白刚才不理智的举动已经惹怒了张芒。
“先送米橙回去吧,我自己打车。”我伸手去拿他手里的行李袋。
“一起。我先送米橙回去,再送你。”张芒避开我的手,不再多言,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
“安……”米橙急忙跟出去,“我其实没那么累,我跟你一起送郑琳回家。”
“别闹了。”张芒不理她的急切,“在成都忙了这几天怎么会不累,先送你回去。”
我跟着他们后面,对把他俩的争执视若无睹,就像看电影一般,将自己置身事外。我自然明白米橙的那点小心眼,想是为了断绝张芒与我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可是,我真是不明白,我怎么会成为她的威胁?米橙,实在不如她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聪慧。
米橙显然没有拗过张芒,愤愤地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坐了上去,我坐到了后座上,张芒专注地开车,不发一言,米橙今晚频频受挫,也不再出声,只将头斜看向窗外。我这个看戏的,自然更是一句话都没有,车内沉默得有些令人觉得紧张。
到了米橙家楼下,张芒停下车,米橙没有立即起身,我从后镜中看到愤怒的挫败充盈着米橙的眼楮,我知道,从今天起,她已经把我当成了她的敌人。尽管,这敌人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我理解她心里翻腾着的忌妒和被冷落的痛楚。
我突然觉得不怎么好玩了,不过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想保全她不确定的感情,再怎么的可恨,也令人同情。看着她下车,重重地摔上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转过头,我看向张芒,他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是启动了汽车,我的眼神有些冷:“你一向如此么?”
“什么?”车子向前驶去,张芒从车后镜中看了我一眼。
“一向如此么?”我对张芒露出微笑。恍惚的,冷冷的微笑,“让你身边的人生活在恐慌里,无法给她们以安全感。”
我在浴室里就听到电话震耳欲聋地响了,裹了浴巾出来,抓起电话,于宁在电话里不满地嚷,“死女人,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在洗澡。”我拢了拢垂到眼前的湿发,坐到沙发上,“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啊?”她顿了顿,突然很伤感,“郑琳,好像我真的是有事才给你来电话的。”
我笑了笑,不作声。曲起手指,无意识地玩弄自己的指甲,等她的下文。
“我下个月初就结婚了。”于宁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了。
我的电话差点惊得掉到地上去,那个男人,竟然肯娶她?短短数月,于宁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可以逼得顽石点头?
“他怎么肯?”因为不可置信,我竟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他怎么肯……”电话那头的于宁笑了,可是语声却是凄楚的,“是不是连你也认为,此生我再不可能离得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