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可以。”我打断他的话,我不能轻易答应峰逸的请求,我很清楚他的意思,也很清楚如果答应他帮助森晋,我必须付出什么。森晋要的是我的爱,我所剩无多的爱,可是那些爱,我从来不是留给他的。
“你说什么……”峰逸猛地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不可以?”
“没有任何人能帮他,只有他自己。”我冷漠地说,“我们能帮的,只是替他联系一个好一点儿的戒毒所,如果他不戒毒,谁也帮不了他。”
“你……你怎么会是这样绝情的女人?”峰逸瞪着我,却无法反驳我的话。
我沉默不语。峰逸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于宁匆匆忙忙地跑回来,立即住了口。到底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先前被拒之门外的森晋立即就被安排进了病房,峰逸将于宁拉到一边,有些紧张又有些赧然:“森晋若醒了,你不要告诉他是我打电话来麻烦你的……”
“我明白的,你放心好了。”于宁安抚地拍拍他的手。
我诧异地看着二人:“为什么不要告诉他?”
峰逸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搬了凳子坐到病床边,望着森晋发呆,理也不理我。我疑惑地望了于宁一眼,于宁把我唤出病房,细声说:“森晋若知道峰逸打电话叫我来付的钱,肯定会生他的气的。”
“为何?找朋友帮忙,有什么不对的?”我更是不解,还有些气愤,“再说了他有什么权利对帮助他的朋友生气?这孩子怎么还是这样的脾气……”
“郑琳!”于宁打断我,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对森晋总是如此苛责?”
我呆住:“你说什么?”
“你为何还不明白?”于宁定定地看着我,“森晋不肯麻烦我,就因为我是你的好朋友。他染上毒瘾这么久,找无数人借过钱,骗过钱,可是却从来没有向我开过口,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
我怔怔地望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也许真的有许多许多的缺点,但是他也真的爱你。”于宁一针见血地道,“比起这个来,那些缺点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世上又有哪个人是完美无缺的呢?你可以不爱他,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对一个深爱你的男孩子宽容一点儿呢?还是你就是因为知道他爱你,所以才有恃无恐地践踏他的感情……”
“住口!”我捂住耳朵,发出恐怖的尖叫,“你住口!”
我是如此恐惧。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或是我潜意识里一直回避着不愿去想的问题,被于宁赤裸裸的揭开。人的劣根性竟是如此丑陋,是这样吗?真是这样吗?难道真是因为我潜意识里明白森晋对我的感情,所以才对他如此挑剔?
“对不起……”于宁想是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我口不择言了……”
“呵……你又何尝有说错?”我郑琳,从来都不若皮相伪装出的那般良善,我从来都是一个残忍的,善于利用和算计的女人。虽然我不乐于承认,可是我的所作所为,无不显示出我是那样容易嫉妒和精于报复。
“趁这个机会好好解决你跟森晋之间的事。”于宁顿了顿,突然有些伤感,“郑琳,这个世界上真正爱我们的人,有多少呢?”
我明白于宁的意思,可是我如何承受得起森晋的感情?
“郑琳?”于宁看我发呆,推了推我,语气有些紧张,“你没事吧?”
“没有。”我回过神,冷了神情,“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为我的事情竟一直在麻烦你。”
“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于宁白了我一眼,“这里已经没事了,先回去吧,明天我们再过来。”
我望向病房,峰逸像刚才一样坐在森晋的床边痴望着。我对于宁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于宁拿了一套备用的钥匙给我:“你短期内怕是也不会回重庆,我家的钥匙给你,出入会方便一点。”
我虚弱地笑笑,接过钥匙,我无法拒绝于宁的好意。今天若不是有她,我还真有些头大,“谢谢你,于宁。”
于宁摇摇头:“你打算怎么办?”
“帮我联系戒毒所,尽快送森晋去戒毒。”我望着她,坚决地说,“我还有一些积蓄,不过不知道够不够,先跟你借一点儿,以后还你。”
“行啦,钱的问题你别担心,森晋也算是我的朋友,别说这样的话。”于宁微微一笑,不无担忧地说,“只不过,森晋未必肯去。”
“哪还依得他肯不肯?”我冷笑,“绑也绑了去。”
“你的性格还是这么强硬。”于宁微笑着摇了摇头,“去冲凉换衣服,我老公在外面订了位子,替你接风。”
“不用了,我不想吃东西。”今天的事让我一点胃口都没有,我站起来,往洗漱间里走,“你跟你老公出去二人世界吧。”
“不吃东西怎么行?”于宁拉住我,看到我疲倦的表情,她松开手,“好吧,那你冲完凉就好好休息。”
洗完澡出来,于宁已经出去了。我躺到床上,闭上眼楮,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半天,我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笔记本。
我像是突然有了许多灵感,一个又一个的片断接踵而至,就像一颗颗残梦破晓,陆陆续续不间断地涌来,我只需要拿着针线就可以把它们穿起来,毫不费力,以前缺失的一些情节,仿佛也连贯了,我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地一口气写下去,到天亮的时候,竟写了三万字。
我听到客厅有些轻微的声响,想是于宁已经起床了,果然,隔了一会儿,她就在外面敲门:“郑琳,起来了没有?吃早餐了。”
“起来了。”保存了文稿,我关上笔记本,走出房间,只见到于宁一个人在客厅,“你先生上班了?”
“嗯。”于宁走进餐厅,坐到餐桌旁,“尝尝我的手艺。”
餐桌上有两份西式早餐,面包、火腿、煎蛋、牛奶,看起来倒也像模像样。
“呵!长出息了。”我取笑,以前于宁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用叉子把煎蛋翻了翻,“不错嘛,练习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