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这不是我所希望的。带了些落寞,但是,这本就是我已经预料中的不是吗?
二十年前,樱花节上,一清傲女子,在众人惊愕中,淡然跃上高台,与落樱共舞,那一曲《断樱》竟引的全场潸然泪下。
不论她的舞姿抑或那容貌皆震惊了世人,舞终,她清傲的看着台下的人,朱唇轻启,“小女子,时樱,舞一曲只为寻一人,大家莫怪。”
话闭,她飞身立在旁边的樱王之上,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落樱纷飞。看着她那自信、清傲、执着的眼神,低下竟没有人舍得离开。
直到夕阳西下,那个英俊的男人踏进樱园,牵起她的手,两人翩然离去,大家才恍然醒悟。但从此这个女人便没了身影,留给世人的是一个不可逾越的名字“时樱”。
那年的高台再没谁上去,整个樱园的樱花都只为一个人绽放,所有的人都为她震撼。
从此“樱花节”的“花魁赛”便停了,大家都在等待时樱的出现,更重要的是,没有人自信挑战时樱在高台的那一舞。
直到岁月流逝,大家终于相信那个叫时樱的女人不会再出现,而到现在究竟还有谁记得当年的动人一舞,唯一被记住的恐怕就是那个已经消逝了的残旧的名字。
而这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戚时樱,在执着的等着她回来的人是我,确信她不会再回来的人也是我,当时的母亲,就这样死在我眼前,那样一个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她的离去。
我抬头看了看旁边的樱王,似乎看见当年母亲立在那里的身影,那样傲世,那样执着,为了一个承诺,为了实现那无期的等待,而旁边高台翩翩起舞的‘时樱仙子’顿时暗淡了。
为什么,母亲不能再回来?为什么,那个女人也敢称之为时樱?也许她的容貌可以倾城,但是母亲的灵魂不是任何人都能揣测的,她少的东西太多了。
我一提气,轻轻跃上高台,所有人的不解的目光,愤怒的目光都霎时聚焦在我身上。
“何为《断樱》,姑娘怕是还未理解。”我对着那‘时樱’轻声道。
乐声与舞曲戛然而止,低下的人开始谩骂,后方的打手似乎也欲上前,开始蠢蠢欲动。
我淡淡的瞥过他们,什么是母亲的舞蹈,谁会明白?
我自顾开始舞蹈,那一颦一笑,一起一落,一跃一转,全是母亲留在我记忆中的舞,《断樱》是要用灵魂来舞动的,世人只知道《断樱》舞的美丽,但是谁又知道,那是要用决心和生命来舞动的死亡之舞。
母亲一生只跳过两次,两次都是为了那个男人,她用最美的形式阐述了一个美丽却不能得的爱情。谁也不能玷污母亲的这一曲舞,这是我唯一能维护的。
我舞动着,感受着,忽然,对,感觉到了,那周围传来的微微的风,那围绕在周身飞扬的樱花,那将灵魂献给樱花的舞动,那母亲的味道。
我感觉到台下安静了,不似刚才的欢呼,只有樱花舞动的声响和风欢悦的味道。
身后忽然响起了轻轻的伴奏,单纯,透明,哀伤到带着死亡的气息。我有些不能自拔了,那人竟懂《断樱》吗?
一个回旋,我戛然止住舞蹈,默默的回头看着那人,随意扎成的头发在风中飞扬,埋着头,却隐不去他的俊容,那修长的十指没有因为我而停下。
乐声还在继续,但我却已经跳不下去了,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冲破不了那一幕,那带着火红的一幕。
“谢谢。”我淡淡向伴奏的人道谢。
“乐声未止,舞如何能止。”那人也淡淡的回答到,并不抬眼看我。只是我能感觉到他身上带着的那些许若隐若现的哀愁,和半边浮现的轮廓。
“我不是时樱,这也不是《断樱》,只是一只残舞罢了,到此便可止了。”我转向下面的众人,“小女子苏沫,舞一曲只为寻一人,大家莫怪。”
依照母亲的做法,我飞身立在旁边的樱王上,倚树而坐,淡淡的坐看落樱纷飞。但是我想我还不不能体会母亲当时的心境,总是觉得缺了什么,似乎少了一个对象,我惨笑道。
忽如其来的半曲舞引的下面的人纷纷议论,原是不应该引起这骚动的,只是看见那高台母亲那虚幻的身影,便忍不住了。
不过照这情况,沫儿若在春城,应该能找来。我静静闭上眼睛,当时是怎样的男人,带走了您呢?又是为什么苦苦执着于这样的男人,为他毁了半生,难道不知道您寄托了太多人的幸福。
“时樱,是时樱。”
“时樱回来了。”
大家在低下喃喃议论,越来越大的声音,越聚越多的人群,都为了时樱而来,我怎会不知,只是,我想告诉他们,时樱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不久天空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烟花,那是戚家独特的信号。那独特的樱花状,即使在这白天也刺眼的撩人,苏沫果然找到我了。
我微笑道,脚尖一点,向远处飞去。
今年的时樱又这样消失了,只是今年的她,是一个人走的,没有一个男人能牵着她的手,在众人倾羡中离去。
我没有回头,希望这高台再不会出现时樱,而留下的那不解的人群,这半曲残舞,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