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已经接近尾声,寒冷却更加的冷冽,是从脚底直直寒到心底的冰撤。而我与辰焰,也似隔了一层厚厚的寒冷,彼此之间,终不能释怀。
帝夫人也就是现在的戚太后,病重而久不愈,我基于礼数,也为了苏沫那死去的姑姑,前往探望。
“你们都下去。”戚太后见我来了,便留我一个人在身边。
“你是落樱没错吧,骗不了我。”戚太后慢慢的开口问道,带了些微喘,语气是说不尽的虚弱。
“是。”我坐到床沿上,本就不相信我能瞒得住她,而且也没准备瞒着她,她是怎样的聪明人,我是知道的。
戚太后满意的笑了,就像孩子般天真无赖,我似乎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她,“我就要见到姐姐了,姐姐会原谅我的吧。”
那表情似乎很眼熟,没错的话,是羽夫人当时提到母亲时的表情,还有那期盼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我的心忽然有些松动了。
“太后,您会好起来的。”我安慰她道,她的病从见到她那一刻我就知道没得治了,可是人总有惜花之情,见到如此情景,总是那样不忍心。
“别说这些了,从桉姑离开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服用这药了,算是对她的赎罪吧,我这一生在宫里被人害过,也害过人,对我来说所有的人都是棋子,到头来,才明白姐姐当初果断离去,是那样正确。”戚太后提到桉姑时的情景,我才知道,当初的她其实也是那样的不忍,既然不忍,又何必置他于死地。但是现在说这些,似乎都已经太晚了。
“太后,少说点吧。”说实话,我并不想听到她提到母亲。
戚太后躺在床上,两眼撑出最后一点的光亮,死死的看着我,忽然咧嘴一笑,我竟然觉得有些寒意,我知道,她看的是母亲,“姐姐后来是不是和那个男人走了。”
“是啊。”执拗的母亲,从那一刻,走向衰亡了。
“姐姐真好,从小到大我就一直追随在她身后,有她的地方,别人便都成了影子。对我来说她是那样遥不可及,可是我最喜欢姐姐了。”
戚太后的语气,像极了撒娇的孩子。
“可是又好恨她,什么他的心中只有她,我只是代替品,他从来都只许我穿姐姐喜欢的衣服,我知道,姐姐是无法替代的,他从来也没有把我当我看。”戚太后这一段话似乎是在抱怨,似乎不是对我说,只是自己单纯的抱怨。
她是在说辰帝吗?难道母亲和辰帝也有那么一段瓜葛吗?虽然不知道他与母亲有什么关联,但是,母亲还是幸运的吧,毕竟还有一个男人在心里永永远远的藏着她。
“我替姐姐进宫,这是我自愿的,因为姐姐是不能被关在这宫里的,可是姐姐说她会回来接我的,为什么来的是你,为什么?因为你来了,所以我知道,姐姐永远不会来了。为什么?我恨你,你不能出现。”
戚太后讲到这时,已经开始疯狂不能自制了。
“姑姑,不要这样。”
“姑姑。”戚太后喃喃道,忽然平静下来,看着我,淡淡的笑开了,其实姑姑和娘亲很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不掺杂其它的话,都是那样的温柔,就像现在。
“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希望你能不要伤害辰乾,他是无辜的,如果你还当我是姑姑的话。”戚太后颤抖的握着我的手,祈求道。
“恩。”我答应下来,难道她以为我是来报复的吗?我还会有那个心思吗?只是这些事,我又怎么做的了主,辰乾在朝的威望大家有目共睹,若是真成了眼中钉,辰焰会放过他吗?就像当初他没有放过辰祀那样,但是现在,对于一个将死的人,只能这样安慰她了。
戚太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戚太后和羽太后最终都没熬过那年的冬天,一前一后走了。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前些日子将玉佩还给羽太后的时候,并未发现她有什么不适,怎么会好好的就走了。心中的答案就只有一个,难道真的会是辰焰吗?
“怎么了?”辰焰从满是奏折的桌上抬起头来。
我擅闯御书房,他没有责怪,反而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羽太后,为什么走了?”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辰焰,我忽然发觉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我放她离开了。”
“恩?”
“我说过只要她将玉佩借我,就放她走,与她真正的儿子团圆,颐养天年,君无戏言。”辰焰走到我身边,“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
“真的放她走了。”
“我真的这么不可信?”辰焰苦笑道。
我看了看他,行了个万福,“臣妾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