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灯尽油枯,临死前若是说不出最后那句话,是断不会咽气的。就这样在痛苦的边缘挣扎,那感觉更是可怕。有时候死得干脆,也是一种解脱。
除了病痛的折磨,西侯爷要忍受的其实更多。白布掩面,死者已矣。郁琮记住了老爷子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懊悔不已。
絮扬却有着另一番打算,老侯爷死了,郁琮自然要顶上他老子的位。这次的葬礼,她要大操大办,朝廷里理应要给西侯府拨银子的!正好趁着这个契机,缓解一下侯府的压力。
沉寂已久的京师终于迎来了新一轮的噱头:凤遗春扬言,重返京师。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莫离迢所有的计划,他原本就想前往锦城,可凤遗春却扬言自己要重新出山?虽然省了莫离迢的事儿,可是凤遗春究竟想干嘛?
二十年前,凤遗春和宋蝶是京师名馆燕南飞的名妓,燕南飞里,群花争奇斗艳,能来这里的都是达官贵人,就连先皇也曾是几次私访。这都是大家暗地里知道的,明说却是不敢!
凤遗春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京师最大的话题,不管是在市井,还是在皇宫里,都开始沸沸扬扬。只不过在宫里,大家说得含蓄委婉,而在市井里,就未免有些肆无忌惮了!
即使当年再是倾国倾城,可二十年过去了,凤遗春就算是风韵犹存,也至少有点人老珠黄!这京城里都是有钱人,人一有钱,安逸了,就开始变得无聊。大街小巷里,烟柳之地里,有钱人是吃着酒肉,在赌桌上谈笑风生,堵凤遗春还是不是似当年花容月貌!
没钱的,弄上几碟花生米,喝上几口淡酒,茶余饭后,也是谈得津津有味。
这话终究是传到了太后的耳中,陈太后和凤遗春之间却是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听说凤遗春扬言出山,陈太后知道她是在刻意造势,也许凤遗春的矛头就指向了自己!
“凤遗春年纪也不小了吧,好好的真人不当,偏偏要出山……”
流云在给陈太后捏肩,陈太后闭着眼,嘴里哼哼唧唧,看似漫不经心。
“流云,把忘川丫头唤来,好几日不曾见她了,昨儿蒙国刚进贡了一批羊奶,让她也尝尝鲜……”
流云应了,去药庐找忘川。
忘川自从经历了皇上那次事情,就魂不守舍了!后来九王爷又来看了她,并且告诉她,她手上的玉镯和她的身世有关。现在她成日里对着自己的手镯,一直纳闷,这个手镯为何一直摘不下来?
忘川尝试过很多方法,无论如何也无能为力!流云来时,正看见忘川在那发呆,死死的看着自己的手镯。
“忘川……”流云叫了她一声,她似乎没有听见。流云在重重唤一声,“忘川!”
忘川回过神来,呆了一下,才对流云笑笑。
“自从上次你义诊回来,整个人就呆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就算是被皇上欺负了,也不至于如此,流云知道忘川还隐瞒什么。
“没事,最近头有些晕,怎么了?”
“太后娘娘召你过去呐!蒙国刚进贡了一批羊奶,太后让你去尝尝鲜……”
忘川哦了一声,就和流云去凤栾殿了。流云见忘川的状态不好,有点担心她拿捏不好太后的意思。
太后见了忘川,笑盈盈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忘川进入凤栾殿也不行礼,就简单叫了一声,“太后娘娘。”流云有些不详的预感,忘川要捅篓子。
陆明在一旁看着也捏了一把冷汗,他平日里教忘川的可并不少,这主仆间的礼节是必须的!甭管主子对你是有多宠,但主是主,仆是仆,切不可乱了方寸!
好在太后娘娘对忘川要求不是那么严苛,也没在意,宫女把羊奶奉上了。
忘川接了,抿了一小口。
陆明要急得跺脚,流云也在朝着忘川挤眉弄眼!太后娘娘还没喝,她怎么能喝?这样低级的错误,就是刚入宫的小宫女也不会犯啊!
太后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虽说往日里忘川不懂太多这些规矩,但起码的礼节还是明白的。如今怎么这么放肆!
“好喝吗?”
忘川笑了笑,“好喝,谢谢太后娘娘。”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气氛尴尬,陆明在便在一旁对太后点头哈腰,一味奉承,才缓解了一下气氛。
忘川想了想,直接在太后娘娘面前跪下了,她这些日子想了很多,这些话她迟早是要说出口的!
“太后娘娘,忘川恳求您一件事情……”
“快起来。”太后的脸色不好,语气里有一丝喝令的意味。
“您不答应忘川,忘川就不起来!”
陈太后色变,这个宋忘川实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你这是在威胁哀家!快起来!”
陆明在一旁帮衬道:“让你起来就起来,别惹得娘娘不开心……”
忘川依旧低头跪着不起来,“求娘娘答应奴婢……”
“哀家对你好,只不过是给你面子!再说下去,休怪哀家不留情面!陆明,走。”
陆明朝流云使了眼色,让流云把忘川带走。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忘川和流云。
“你是想要娘娘放你出宫?”流云一眼识尽了忘川的心思。忘川的确是想要太后娘娘放她出宫,这宫里的生活的确太不适合她了……
“进来容易出去难!更何况太后娘娘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想着出去?”
忘川还是跪着,她天真的以为太后不会那么铁石心肠!也算不上是天真吧,她只是想给自己一点希望,其实她何尝不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更别提是在这皇宫里,翻脸不认人的事情,也是在朝暮间罢了。
流云拉她,她还是一动不动,就像着了魔一样!流云实在是没办法,她知道忘川此时的脑袋完全糊涂了,否则也不会干出今天这些事来,就算是她真的想求太后放她出宫,也不会在太后气头上说!
“忘川!”
一杯凉茶泼在了忘川脸上,流云想要把她浇醒。忘川的头脑果然清醒了一点,抬头看着流云,脸上挂着水珠还有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