讆塽买了单,然后同聂筱月肩并肩地走了出去。聂筱月经讆塽的劝说,还坐上他的车子,跟他去了他常去的那河边。那河边切实就是少有人,很安静,挺自然。
要说讆塽高兴,那是谁人都能理解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他为什么不高兴呢?只是他还根本不知道聂筱月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聂筱月现在看起来好象少说话而默认了他,但他就是不能象对其它类的事那样肯定。
两个人在河边走到快要傍晚的时候,聂筱月要求讆塽把她送回县城去,讆塽非常愉快地把她送了回去,一直送到了她公司的门口。聂筱月下车时、下车后和进入公司的门,她都没有跟他打过招呼,似乎一切都恢复了以前的状态一样。但讆塽没有在乎也没深想什么,还是愉快地掉转车头离开了那儿。
度仁生没有看见讆塽的车,所以他并不知道是讆塽开车把聂筱月送回来的。这个情景倒是被雪灵芝发现了。
“筱月,你去哪儿啦?怎么这么长时间?你姨妈她老人家好吗?她老人家人呢?”度仁生见聂筱月进了办公室,然后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到了隔壁的办公室里,问聂筱月。
“哦,她呀,我又把她给送回去了,她的那些事实在是烦,我管不了,我给了她点钱让她走了。”
“噢,是这样啊,是什么事让你为难?”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谢谢经理的关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度仁生见没话可说,就慢慢地自言自语地走出了聂筱月的办公室,但他今天总是感到有点不太对劲,走到门口还说了一句:“哎,早就下班了,你还来干嘛?早点回去休息,明儿还要上班呢。”他对聂筱月的气色、神态都感到与临走时有很大的不同。
“好的,我马上下去看看去,我看还有人在下面收拾嘛。”
“是我让她们把东西整理整理的,明天上午可能有好一些客人要来的。”
“真的吗?那自然好,都是经理您的功劳。”
“嗯。”度仁生就只这一简单的声音,结束了与聂筱月的谈话。
后来,聂筱月找了个机会,招呼了殳珏和何晔,因为柳梦饴已经寻爱去了,就不能聚集得到,所以只得作罢。聂筱月假说是她们已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说要请殳珏和何晔吃一次饭,就聚拢了来。三人都是请假出来的,时间上宽余自不待说。一日上午十点整,三位姑娘就齐聚到了县城的某公园门口,门票自然是聂筱月买的。在一齐往门里迈步的时候,殳珏就说话了:“哟呵,今天天气真是好啊,可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
聂筱月心里有数,何晔却说:“不知道,你说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我看晔子的感觉总是比别人慢半拍,咋这么不开窍。”
“殳珏你就少说两句吧。”
“你瞧瞧,这才聚到一块儿,又是你牵头的,你怎么能冷场呢,我开口说已是先作出牺牲了,你非但不领情,还如此责怪我,现在人真是缺少良心。”
“得,筱月,你就别说她了,她的嘴反正在什么时候都是利如尖刀,真不知她的心是不是也这样狠毒哟。”
“哎,你们都别说了,真是烦死人了,就不能安静一刻吗?”殳珏和何晔见聂筱月说的时候有些板着脸孔,于是就不想再多说了,只得静默了各自。“耶?我说你们都哑巴了吗?我是请你们来说话的,又不是请你们来沉默的,真是的。”
“筱月,你今天怎么啦?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这可是你让我们不要说话的,怎么还——?”
“哎?不对呀,你说是请我们吃饭来着,怎么就让我到这公园里来了呢?真奇怪。”
“怎么,吃饭之前,我请你们到这花钱的公园里来转转,你们说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吗?真是不识好人心。”
“哦,不不,好得很,好得很,希望以后多多这样的机会呢。”殳珏和何晔几乎异口同声。
“这不就得了吗,真是不领人情的狼。”
“不过,我觉着还是有点不对路,筱月你以前可从没这么大方过的,现在怎么——?”
“又来了不是,你们学的马克思主义哲学说:事物是发展着的,不是静如止水的,这你们总该相信吧?”
“相信相信。”殳珏和何晔频频点头表示认同。“不过,如果这世上人的发展都能发展成象你这样的好人就好了啦。”殳珏自认幽默地说。
“你是梦想的美吧。”
“但我也觉得是如此。”何晔边走边看着侧边的浓密的葱茏的绿色,一边自言自语。
“看来什么都不能逃过你们这火眼金睛,这叫群众的眼睛终究是雪亮的。对,你们说得都对,我是有目的而为之,怎么样,不服气吗?”
“不服气?瞧您说的,谁还敢对您不服气?真是胆大如虎了。”
“珏子,你就不要多啰嗦了,要她说吧,我们都很为她的事着急着嘞。”何晔也有些放松起来。
“真拿你们二位没办法。好,好,我们现在就说说吧,你们可是‘端我碗服我管’哟?”三人走到一假山丘上,由聂筱月带头坐到了小树低下。
“行,谁让我们不仅要享受你的请吃,还要花你的钱让我们徜徉在这美好的空气和绿景中呢?”
“这还有点良心,就不多说了,你们大概能猜出几分了吧。”
殳珏和何晔尽是摇头,说:“不能。”然后殳珏又抢说:“不会还是上次给你写信的那位吧?”
“是他又怎么样?”
“耶?从你春光灿烂或者叫沉重的脸上,我是否可以作这样的揣测:你认同了他,是吧?”
“认同他?就让一切都见鬼去吧。”
“看来真是你和他的事,这不假了吧。”何晔认真地说。
“还是晔子一本正经,够意思。对,又给你们说对了,那你们就赶快给发表意见吧?”
“发什么意见?我们到现在被你弄得还没见你八字一撇呢,真是少根筋。”殳珏还是那股劲。
“你不是万事通嘛,还有什么事不被你殳珏说中的?!”
“既然这样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哇,我想啊,你们肯定那个了,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殳珏,你说清楚了,什么那个了,什么呀,看来我被你说中了,我真是什么事都比你们慢一拍的。”
“她的嘴从来都是那么损,晔子你可不能上她的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你还不用掩盖和狡辩,我敢肯定,你们那个了。”
“臭嘴一张,你才那个了呢。噢!我恍悟过来了,破坏那‘圣灵’的,原来也有你的一份啊,如果我说的没错的话,那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恨你呐,别美的你。”
“哎,筱月你嘴上就积点德吧,可别乱说。”
“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你就欣然受之吧,嗯?”
“你们俩就别逗嘴了,还是说正经事吧,听你们吵,我的耳朵都要聒噪死了。”
“行,我们就听晔子的,她可不容易要求我们一回,晔子你说是不是?”殳珏就是寸舌难静,说得何晔白眼了她一下。
“对,我们什么也别说了,既然殳珏这么聪明,还是由你来说我的事,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要边说我的事,边给我出主意,否则我要打烂你的舌头,看你以后还敢乱说!”
“哟,我好害怕耶!好,既然是主人亲自授令,那我也就得令出征了。”
“看,还是滑嘴滑舌,真是本性难改,可恨的家伙一个。”何晔仍旧不高兴的样子。
“筱月,我看的事应该是这样发展下来的:我后来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了那个男人,知道那个男人在这方面很特别,他是看到了美食而吃不到嘴就绝不罢休,所以我说,从他见了你筱月的美色之后,他就从来没对你放弃过,即使上次你告诉我们你已还了那封他的信,可这怎么能成为他不继续追你的理由呢?显然不可能,因为他的本性使事情有了今天的必然。不过,我猜,他肯定近阶段对你有点过分了,所以你才这样客气地把我们请来当你的军师小诸葛的,你说我说的对吧,我的可心的小美人?”
“哎,殳珏你的嘴上太缺少德性了。当然,我还是承认你挺聪明的。对,还是给你蒙对了,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吧。”
“珏子是最适合的人选,我可什么都当不成。再说了,筱月你不是既要她说事又要她办事的吗?你还就要她替你到底,真挺顺理又适合的。”何晔说的这个“适合”其实是有点挖苦殳珏的意思。
“哦,对,我是这样说的,殳珏你别耍滑头,你的事还没有完,就继续吧。”
“我本来就没想停声,是你们给打断的,还怪我。”笑了笑,又说:“不过,说解决你的问题,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感情这东西,全在乎自己掌控,特别是掌握在我们女性这一边,别人是成不了你的主宰者的。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对他总是有点藕断丝连的感觉,那事情根本就没法解决;而如果你从来都对他没有产生过好感,那他怎么也不能怎么你。至于我们说什么都没有用,都是假的,起不了效果的。”
“殳珏,你象在说绕口令,不过,说的还真有道理,筱月,我看情况也应该是这样的。”何晔附和道。
“说的是不假,我的情况,上一次找你们我的心态和这一次找你们我的心态,说起来真是不同,哦,就是殳珏说的藕断丝连的感觉,那天,我看他是认真的,那神色看上去也挺动人,我真拿他没办法了,我可真危险被他感性化了一回呢。”
“筱月,你若如此,可就是你的不对了,爱情是不能感情用事的,特别是你现在还是第一次作选择,千万不能有错,千万不可让大脑发热而毁掉你的一生。而且你没听故事里说过吗,男人都是骗色高手,一不留神就让你栽了进去,让你后悔一辈子也没用的。”何晔总是对世道人心谨慎。
“何晔,说得也太可怕又恐怖呢,这哪里是有感情的人类哪。”聂筱月真有点吃紧的样子。
“对,你说得对了,其实世界上就人是最可怕的,每个人的内心随时随刻都在想什么,你知道吗?说不定你的那个他就没有对你诚心过,就是想玩玩你而已,本质上这就是坑害你,所以你可不能被他表面上的东西给迷糊住,我在这里提醒你奉劝你,以后如果发生什么不测,你可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何晔的谨慎中自然与别人想的不一样。
“唷呵,晔子比我还利害!看来我得自叹弗如了。”
“你我所站的角度不一样,你我的心情也不一样,你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更是有很大的差异。”
“看来这次又是东风随便吹、无情水自流了,怎么我每次找你们给我掌舵,你们都让我一无所获、心灰意又冷的,真不够姐妹儿的,我这钱又是白花的啦,真没劲。”
“筱月,你这才叫没良心,我们俩给你说这么多,你还说一无所获,你是拿了我们的智慧想悄悄溜走吧,没门。”殳珏说。
“什么智慧?就算是智慧,可你们的所谓的智慧,也没能给我解决实质问题啊,不能解决问题的智慧,它还能叫智慧吗?”
“那难道我们直接跟你说‘行,可以,你就把你的香唇送给他吻去吧。’你就高兴了吗?如果最后不适你的意,还不得怪死我们呀,你真鬼精灵,把什么都想往我们身上推,真有你的。”
“算了,不说了,说来说去,还是没有收获,反而弄得我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我们现在肚子都饿了,你可别耍性,赖了请吃。”
“珏子你真小看人,难道除了这个,我就不能请你们吃顿饭吗?”
“那就走吧?”殳珏首先从树下的草坪上站了起来,其余两人也就跟着站了起来。
三个姐妹花在进餐的时候,恰巧讆塽打来了电话,这次打的是聂筱月的手机,讆塽也没有变声以调节语气。
聂筱月看了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但她并不知道这个数字号是谁的,于是拿起来接听。“喂,你好,请问你是——?”
“筱月啊,哦,不,聂小姐,是我。”
“是你!”聂筱月倒变声了。殳珏和何晔都停止了吃,集中注意力看聂筱月的反应和听她的下文。
“对,是我。”讆塽感觉有点不对,回答得力气微弱。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聂筱月说完这话,让殳珏和何晔为之一惊,殳珏还神气地看了何晔一眼。“我那天已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还不知足!实话告诉你吧,你的一切都是痴心妄想,是你在做梦,你不可能再达到什么目的,我也不可能再给你什么机会的,你就死心吧,你!”
“筱月,你看?你别生气别发这么大的火嘛,有话好好说,那天不是蛮好的吗。”
“什么蛮好的,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理解、领悟不到?你把我送回到公司门口,我下车都没和你打招呼,难道你还不明白那是从此了断的意思吗?那天真是给你占够了便宜,你还得寸进尺,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什么呀?”讆塽小心谨慎地****。
“厚颜无耻!”聂筱月说完就迅速地断了信息。她的话和动作,实在让旁边的两位不敢相信。
“哎!你这就对了,其实我们说了半天就是这意思,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不作主,谁能帮你作主?要爱就爱,要不爱就断,干干脆脆,没有什么可犹豫的,犹豫了,就是害自己,别人也拿你没办法。”殳珏说。
“那你刚才不说这么痛快干嘛?”聂筱月没好气地说。
“对,殳珏说得对,在感情上,能了断的只有自己,不会是别人。瞧,这不就断了么?断了就好,反正也是出于你的本意,你不会为此而后悔的,不是吗,筱月?”
“现在人都只会马后炮。”聂筱月还是故作不悦。“算了,不说这个事了,就此结束吧,我们还是开心地吃饭,要不然又要说我怎么了,来,两位小姐,多吃菜少吃饭,养生养脸蛋,不吃只任馋,我可不难看。”此一番话倒说得殳珏和何晔笑了,于是愉快地拾起筷子吃了起来。
讆塽被聂筱月的一番轰炸,弄得闷了神。聂筱月刚才所说的那天的情形,他当时真是没有想到,只以为他是成功一半了,为此还曲调不离口、并且又蓄起了小胡子。他本是想第二日电话联系聂筱月的,可觉得不行,要多隔几日,这样才合乎情理,聂筱月才会对他真正地另眼相看,而且这几日,也是让聂筱月有反思的时间的。讆塽是精明的,他对这方面的事,总是考虑周全。但他又是缺少智慧的,他怎么也没有注意聂筱月刚才电话里所说她那天的情形的真正意思,他尽是沉浸在悦目怡心的状态之中了。
电话一断,讆塽知道事情已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美妙了,是彻底地如当初所料一样完蛋了。他木讷地站在车子旁好久好久。“这女人怎么这么没有人情味!怎么这么缺少人性!缺少狂爱感觉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给那倒,世上魔女千千万万,少你一个我照样灿烂,哼,你有什么了不得的,再说,你也被我拥抱过亲吻过了,你就美你的去吧,臭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