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偷偷爱上男教师
大学毕业后,我开始教书。第二年,我和英子结了婚。刚刚走上讲台的我,怯生生的,不敢大声讲课,从相貌上看,我和一个学生差不多。
那时的我,年轻,长得也帅,白白的皮肤,圆圆的脸蛋。说起话来带点温柔,声音像有磁性一样,吸引着听讲的那些学生们。
备课上课改作业,常常到深夜,日子紧紧地匆匆地过着,累并快乐着。不知不觉忙碌了三年,学生参加高考。初次送考,学生们考得还不错,我这做班主任的乐滋滋做的,高兴了好一阵子。
也是在学生考上大学的这一年的秋天,我突然收到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老师,很想你。你的一堂课深深地打动了我,那堂课,我听得最认真,就是那堂课,使我开始对物理产生了兴趣,鼓起了学习物理的勇气。那一次课后,我默默地,有时,偷偷地欣赏你,心里产生了丝丝的懵懂,一个女孩子的萌动。当时,我有点害羞,但是,老师您,毕竟太好了,太帅了。”落款是,想你的学生,燕子。
由最后的署名,看不出是我的哪一名学生写来的。那张明信片,没有标明是哪一所大学的校门口。那是一张色彩普通的明信片,但是,明信片的主题可看出来,那是师恩如山。
收到这样的明信片,作为才教几年书的我,心里热乎乎的。说我,有一堂课上得很精彩,对她产生了震动。我思索回忆,怎么也记不起是那一堂课了。因为,这刚刚过去的三年,我一直是认真准备课的,课堂上也尽我的本事,尽可能生动、幽默、有趣味。我想不出,是那一节课对她产生了那样大的影响。
但是,她的这张明信片,却深深地鼓励着我,使我产生自豪感和满足感,使我更有勇气,干好自己的工作。
究竟是哪一个学生发来的,并不重要,我也猜不出。她既然不愿意写出自己真实的名字,我又何必要认出她是谁呢?
又是一年过去了,也是在教师节的前夕,我又收到了同样的明信片。写着:“又是一年双飞燕,想起你常常夜不能寐。想起你,蓬松的秀发,黑黑的大眼睛,我就感到阵阵的幸福。有时,也为你呆呆的犯傻。”落款是,爱你的燕子。
第一次,收到明信片,我没有在意。毕竟是师生关系,不敢多想。可是,当我再收到这张明信片时,我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我要搞清楚,这燕子到底是谁?
我找出以前学生们的作业本,按照字迹,我看出署名燕子的是一个叫秀的学生。我记起,他们快毕业的时候,秀的举止特别是她的眼神,我不敢正对。那不是普通的一个学生的眼神,他的眼神中透着感激、爱恋、分别的多种倾诉。当时,我没有多在意。学生们正要进入高考的最后冲刺阶段,许多学生我要管理,我会顾全大局的。
说实在的,秀是个可爱的学生。高高的个子,双眼皮大眼睛,凸显曲线美,透出一股灵气,一个惹人爱怜的学生。
弄清楚了燕子的身份,我决定劝劝她。给他回了明信片,“秀,好好地念完大学,考个研究生,就你的才华,不能再回到我们这小县城来了,你要远走高飞。”
我含蓄地道明了我的意思,你要远走高飞,不要再回来(找我)。
读者朋友,写到这里,我想马上结尾。我不能对一个学生有所伤害的。可是,仍然发生了下面的故事。
又是一年冬天,秀放了寒假。她说,她在县城的一个旅馆等我,和我说说心里话。我去了,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去了。那是,我们师生分别以后第一次见面。
她说,“这几年就是因为你,我在大学里仍然努力地读书,只是有时想起老师的音容笑貌。”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里充满了幸福的泪花。
我说,“你应该有更高的目标,老师有啥好的。”
她又说,“我刚考了研究生,考得不错,估计能考上。”
秀能考研,是我早劝她的,这样她能“死了那条心”,减少一些痛苦。我知道,爱上一个人不容易,更何况两个人要分离呢?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么?”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在流泪了。
我说不出话,我的心情比她更复杂。这种情境下,我决定要离开了。
我正要开门离开,秀迅速地双手环住了我的腰,我的心怦怦地跳动着,似乎要跳出心脏。我下意识的关了房间的门。
我知道,这份爱,不应属于我的,不到几秒钟,我推开了她,冲出了房间。
没想到,秀,也冲出来,背着她的包,穿着高跟鞋,踉踉跄跄的往车站跑去。我无助地看着她,估计,她不会回头了。可是,在远处,她迅速地回转头,看了一眼,然后消失在夜雾中。
就这一瞬间的回眸,看看我,“是不是在送她?”
就这一瞬间的回眸,憎恨我,“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就这一瞬间的回眸,告诉我,“永别了,多保重吧!”
我默默地望着她的离去,给她以祝福,“再见吧,你也保重。”
我不知道,我这样对她,对不对?我的心沉沉地低着头走着回家的路。
天快黑下来了。我知道,爱我的燕子,永远的飞走了。
那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你肩头的那片雪
一
“终于还是回来了。”我告诉自己。
凌晨两点,我孤零零地站在这熟悉又陌生的站台上,提着箱子深深吸一口气,好冷!夜晚,仿佛迎接我似的,灰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雪……
清晨醒来,淡淡的阳光已洒满屋。寓所里的陈设依旧,只蒙上厚厚一层灰,窗却依然明亮。转过身,回味着看着那面落地式的镜子,淡淡一笑,想着自己因年少美丽而兴起的傻傻的念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长了,也卷了,脸瘦了许多;心,却是镜中看不见的。我突然觉得对自己厌倦,转过身,不想再见。窗外,房屋因雪的覆盖变得整齐。无聊地呵了口气在窗玻璃上,凝成雾,遮住了视线,我随意用手指在上面涂画着,涂了好多莫名其妙的造型,其中有一个是近乎长方形,右边的那道忘了封口,倒有些像平行线了,我忽然一下敏感起来,又神经质地把它们统统抹去了。甩甩头想忘掉这些烦心事,于是锁了门,去到郊外的雪地里。随着一阵叮噹,平交道放下来了,那辆曾载着我去和来的列车将从昱和我面前奔驰而过。我突然不喜欢这辆将驶来的车子,因为我才一眼望到他,我怕列车驶过后他便从我眼前消失。我的心开始跳动起来,想走近他,却不知如何走近他。身旁开始站了好多人,和我一样被挡在平交道之前,而我只想从隙缝中仔细地看着他,闭上眼睛,回忆以前他的样子,而常是一片模糊的影子,现在,当我定神看他的时候他的脸又变得瘦了,像一副褪色的面具。火车喘息着过来,遮住了我,我看不见他了,像大多数时候我看不见他一样。列车已驶过,将驶向遥远的地方,风已自遥远的北方归来,他将走过来,我也会随着人群走过去。很久以来,我不再用寂寞这个用滥了的字眼,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寂寞的感觉浸透了我全身,我竟冷得快要颤抖了,一个没忍住,冰冷的泪水在我走过他身边时落下来,滴进我满怀枯萎的野花里……
二
小镇还和以前一样,人也依旧。我还是常去我以前去的那间酒吧,坐在角落里,喝我的“蓝色多瑙河”,心,怎么也热不起来,人,却是醉了。
那些天里,总会看到一个男孩在台上忘情地吹着萨斯风,调子响彻耳际……我总是坐到很晚,直到散场,才起身往回走,他却还在吹着,仿佛只为了吹给自己听。
后来,我常注意到他,欣赏他吹萨斯风的那份沉醉,那份着迷,我看得出那不是一种姿态。有一次,我点了一首《秋叶》,本以为他不会这首曲子,后来却看见他依然忘情的演奏,深情而专注,我听着那一个个沉重的音符把萨斯风弄得呜呜哭……
“喜欢看我表演吗?我们跳支舞吧?”他向我走来。
“为什么会吹《秋叶》,很少有人会的?”“你呢?”“很久,忘了在哪听过,觉得很美,就记下了曲名。”“以前的一个女孩写了谱给我,那时的萨斯风为她而吹。”他眼里闪过一抹我所熟悉的神情。
我竟忘了回话,一阵尴尬的沉默。
“萨斯风,能这样叫你吗?”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
“A-HA,以前是‘电击它’(电吉它),现在是‘杀死风’(萨斯风),我可没那能耐”他幽默地说。
我的笑好响,吃力地覆盖住我寂寞。
“你应该多笑,你不知道你的笑有多深。”我注意到他说的“深”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如果笑代表快乐,我就常笑。”我凝视他的眼睛。
喜欢一个人去雪地里散步,欣赏身后孤独的脚印,享受着这样的情趣与寂静。认识萨斯风后,每当傍晚出去,总会看到他在街边等我。
萨斯风常邀我去看他表演,刚才我就因萨斯风的笑话一直笑着的,但才一眼看到昱,我的笑容便冻结住,我的脚步也沉重得举不起来。
又是一阵叮噹,平交道放了下来,隔着两栏平交道,隔着铁轨,那么多陌生的脸中,我突然望见他,这么近,又这样远!毛衣在我的肩头突然变得重了,萨斯风在我身旁说着一些话,那必定是笑话。因为我听到他自己的笑声,一阵带着煤烟味的冷风吹入我的眼中,我不再清楚地听到萨斯风对我说什么,站在人群之中,而且还有萨斯风的护卫,我竟冷得快要颤抖了,他的手在我肩头加重的压力,他的头侧向我“冷了,对不对?”我的头点着,在车声中,在人声里,我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今晚,我表演完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天。”萨斯风的声音从车声中穿透过来,殷勤依旧。我忘了昱站在我面前,他的影子高而远,好像从来不曾被我依靠过,正像我抓不住一股冷冷的风,便先颤抖一样,列车已驶过,将驶向遥远……方向是迷,什么都是迷。他将走过来,我将走过去,他来我去,依然沉默。我转过身去注视越过我身后的人群,天是奇怪的高、奇怪的灰,覆盖于昱的背影后,人群、车辆和一些嘈杂的声响,从我面前淡去,仿佛只剩下他的影子,而他站在世界边缘,我也已走到所有路的尽头,在这么长久的追逐之后,我和他之间仍有那么大一段距离啊!傍晚,依照约定,我和萨斯风又来到我们常一起散步的那片雪地。
今天的萨斯风话很少,我们沉默地走着,冷冷的风吹过发梢。
“他就是你回来的原因?”萨斯风突然地开口,声音奇怪的陌生。
在风中看不清他的眼睛,我沉默不语。
“我们不谈这些好吗?”我逃避地转过身去,怕在他的质问下无所遁形。
他走近我,扳过我来。“旧梦是好梦,我也很高兴自己曾有过这些梦。”他的声音好轻好淡,眼里却忍不住掠过一丝黯然。
他替我拂去一缕额前的散发,紧握着我冷冷的双手,那种殷勤,真像是为了掩饰什么,我的心突然一动,我惊讶于他不是我自以为一眼就看得透的男孩。于是我恶意的嘲弄他感情:“你别堆砌这种气氛了,萨斯风,你自以为多专情呀!”他沉默的望我,好像为了冲淡一些他对我的失望。萨斯风啊!你怎么想得到呢,当我嘲弄你的时候,也同时在嘲笑我自己,你动心的回忆时,我也同样的动心。
三
仍旧常常去酒吧看萨斯风表演,仍旧一起经过那条平交道。在别人眼中,我们俨然是一对情侣,但我和他之间却不是人们所认为的这样,在萨斯风旁边,我曾不介意自己因思念而憔悴,而他也不曾计较过为我付出多少关心和爱情。最后一次见昱,还是同样的情景,同样的叮噹声,同样的平交道,同样的分别在被挡在两边。列车依旧驶过,将驶向遥远,他将走过来。
临时决定要走,却连个说道别的人都找不到,萨斯风也样消失了一般。我只好怏怏而回,没有什么可带的东西,只有来时的行装和我的心而已。
第二天凌晨,又踏上那熟悉的站台,一个人也没有,心,依旧冷冷。我像来时一样,身边只有那只皮箱。
“真的要走?”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我转过身,惊讶地看着萨斯风向我走近。“怎么知道我要走?”“怕你昨晚就走,等了一夜。”他说。
“‘旧梦是好梦,我很高兴自己曾有过这些梦’我记得你说过,但梦醒了,该走了。”我看着萨斯风黯然的眼睛,想说一些道别的话,刚启齿,却被他用手指掩住。
“它是三角形的,坚定,稳固,像金字塔。”他指指他的心。
“什么?三角形的,快挖出来看看。”我好笑地跑去抓他。
火车的吼声近了,我向他道珍重,手却被他紧紧抓住不放,我也不挣脱,任由他握着。
“广播说今天气温下降,会有大雪。”说着,他脱下外套给我披上,解下围巾将我裹得紧紧的,殷勤依旧。我还想说些什么,但看他的眼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提起皮箱,送我上车,在我接过箱子转身时,他又接了我回来,俯下头,在我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珍重,女孩。”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忘了时间,直到火车开启,我知道我终究还是不能回头的。
“我是应该爱他的。”我苦笑了一下。火车再次鸣笛,缓缓地起动了,我坐在窗边看着掠过一些熟悉的景致:雪地里的山林、酒吧、寓所……快速地向后退去,就在这时,一曲熟悉的萨斯风又响在耳际,我探出窗外,看见萨斯风站在那平交道旁,仍专注地吹着那曲《秋叶》,那份沉醉与着迷依然打动着我,一个个沉重的、凄婉的音符响彻天际,不知道萨斯风是否知道那个有关《秋叶》的凄美的故事。雪,纷纷绕绕地下起来,飘在萨斯风的头发上、衣服上,渐渐地,听不到了乐曲,而萨斯风的身影也变得远了,小了……终于看不到了。
雪打在脸上溶化了,也不知是水还是泪。
誓言轻得像一枚落叶,被你遗忘在身后的世界
无论风从哪个方向吹来,我的眼里都是一样的季节
记忆短得像最后一夜,等不到天亮就要毁灭
就算我逃到上一个世纪,也无法拯救心碎的感觉
我是你肩头的那片雪,贪恋着你的体温你的一切
我以为时间会为我停歇,能够多一秒停留在你的视野
我是你肩头的那片雪,在被你弹落的刹那与你诀别
我多想融化成一滴泪水,哭过以后可以无声的冷却月光S2004-07-2611:02初次心跳
第一次见到若琳是在我实习的那家医院里,那时我即将大学毕业。内科的带教医生让我学着听诊病人的心脏,眼前的病人是个清丽纤弱的女孩,一头微黄的长发,脸上泛着不食人间烟火的苍白。在带教医生的鼓励下,我把听筒放在女孩的心脏部位,手指却无意中触及到了她最柔软的部分。从未接触女人的我一下子脸红起来,慌乱中,未留意她心音的规律,却生平第一次让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晚上查巡病房前,我找出了女孩的病历,这个女孩便是若琳。那年,她18岁,本是该进大学读书的年纪,却因为先天性的心脏病失去了录取的机会。
走进病房,她正半躺在床上捧着本书,瘦小的脸颊使她的眼睛看上去异乎寻常的大。此刻她正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未曾发现我的到来。我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小精灵,生怕打搅她的思绪。
“小方医生。”她终于抬起头来,用细细的声音称呼我。“严若琳,你好。”我似乎有点紧张。“室友说你是刚刚分来实习的大学生,我好羡慕你们,差一点我也进大学了。”若琳带着遗憾的神情幽幽道来。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只能例行公事性质地询问今天身体各方面的情况。若琳的回答很冷漠,因为这也是她每日例行的公事。
我把话题转至她手中的那本书上,“原来你在看柯岩的《他乡明月》。”由于前不久刚从同学那儿借了这本书,所以对内容很不陌生。“怎么样,是不是也想和书里的紫薇与朵拉那样,嫁个美国人,然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若琳垂下头,回答,“我更想好好看看医院外面的世界,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四个月了。”
我知道自己在无意之中触及了若琳的伤处,只能表示歉意。“你如果喜欢看书的话,下次我从家里带几本来,我们家里有不少书籍。”我的语气略带夸张。若琳似乎有些高兴,“我比较喜欢女作家的作品,想完整地看一套《萧红全集》,萧红的文章美丽又凄凉,她的一生也是短暂而不幸的。”“没问题,等你看完手里的书,我一定给你带来。”我向她保证。
就这样,我们结束了第一次谈话。
周末,我骑着自行车,在38℃的高温下跑了好几家书店,终于如愿买到一套《萧红全集》。我小心地捧着书走出书店,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若琳弱不禁风的身影,恨不得马上奔到病床前把书交给她,博得她的嫣然一笑。
若琳翻着书页,脸上果然洋溢出喜悦之情,一边向我连声说着谢谢。我如释重负,男子汉的自尊心得到了强烈的满足。
和若琳渐渐熟悉起来了,她缺乏血色的脸和细细的胳膊总能激起我的保护欲和怜惜之心,让我有一种把她当成孩子抱一下的愿望。她就象一个无邪的小天使为我吹来最清新的海风,驱走世俗的尘嚣。
没事的时候,我以她是我实习论文的典型病例为由,尽量到她的这间病房报到,惹得她的室友一见到我就掩嘴窃笑。若琳的脸也红了,但眼光中充满了勇气和希望。
我确信我是偷偷爱上她了,爱上她深邃的大眼睛,爱上她如云的秀发,爱上她羞涩的盈盈浅笑,爱上她的沉静之美,爱上她小鸟依人的柔弱。
我多么渴望她的身体能够好起来,跟我一起飞翔,去迎接每日冉冉升起的太阳,去实现她继续学业的梦想。但主任医师告诉我,若琳的身体没有恢复的可能。
在希望与失望中,我结束了三个月的实习期,重新回到学校。以后的每个星期,我会给她寄去一封信,表达对她的关心和问候。周末,我总是带上一本她期盼已久的书去看望她,给她讲讲学校里发生的故事,跟她讨论书中阐述的思想。若琳总是痴痴地望着我,用盈盈眼波告诉我,她等了我整整一个星期了。
大学毕业我并未分配在若琳所住的那家医院,但我的工作单位离它并不是很远。我接触了许多病人,早已没有了当初为若琳听诊时的那种害羞,我总是以一个医生的天职尽力为他们诊治,把一些生命垂危的病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若琳的脸色还是那样苍白,但有时会为我绽放出两朵红晕。一次我踏进她的病房,发觉她把我寄出的信捧在心口,轻哼邓丽君的那首“甜蜜蜜”。她不是一个肯轻易表达感情的女孩,我知道她在满心怀喜地等着我,心里涌起阵阵感动。
除了若琳的家人和我,她的高中好友雁也时常来看她,雁是活泼开朗的,总带给病房一连串阳光灿烂的笑声。望着这两个年纪相仿经历迥异的女孩,我总是感叹人世间的不平,让我的小公主只能在病床上跨过她的花季。
漫步在医院的花园中,我第一次轻轻地吻了若琳的脸颊,若琳羞得满脸通红,告诉我她的头好晕。我心里始终藏匿着的恐惧慢慢升了上来,生怕若琳有朝一日长睡不起,让我再也无法感受到她的柔情。
一日下班回家时父亲面色沉重,他拿起桌上的一张信纸,上面有我的笔迹。我一把抢过信,那是我前一天晚上写给若琳的,还未来得及封口寄出。父亲问我和若琳到底是怎么回事,隐私被窥探后的怒气驱使我理直气壮地向父亲坦白了所有的一切。
父亲发了更大的火,他不允许我去爱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掌握的女孩。“这不是她的错!”我吼道。
第二天去医院看若琳时我总是魂不守舍,帮她削苹果也割破了手指。敏感的若琳似乎觉察出了什么,用嘴吮吸着我的伤口,然后像认错的小孩子那样,默默不语。
晚上母亲也来试图说服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讲她要的是一个身体健康,能给她带来一个活泼孙子的媳妇。而我很清楚地知道主任医师说过若琳不适合结婚,更不适合生育。
我整日陷入苦恼中,为这朦朦胧胧,不被别人认可的初恋而烦恼,为父母的叹息声和紧锁的眉头而烦恼,不敢对视若琳期盼的眼睛。工作中,也时常出现小差错,面对着**医生质疑的目光,我更是心乱如麻。我承认我很胆怯,不是一个为了爱情可以抛弃一切的人,更何况这份爱让我承担了太多的忧虑和担心。
最终我还是抵不住压力,狠下心肠对若琳说了抱歉。若琳如梦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了,她用很冷很低的声音喃喃自语,“不必说抱歉,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你再也不用来了。”我虚伪的眼泪渐渐涌了上来,我知道自己这个刽子手毁了女孩唯一的希望。
从此我再也没有找过若琳,也没有勇气写信或打电话跟她表示最简单的问候。我刻意地去遗忘这个带给我初次心跳的小精灵,因为只要一想起她,内疚之情就会让我痛上很长时间。
三年后在父母的精心安排下我认识了我后来的妻子——一个健康坚强的女人。到了该成婚的年龄我们决定携手共度一生。
婚礼的那天,突然传来若琳的死讯,当她的好友雁用冰冷的目光狠狠刺向我,并扔给我若琳的遗物——一堆我过去写给她的信时,我几乎不能呼吸。
我终于辞去了医院的工作,我没有任何勇气再次直面可能随时降临的死亡。
爱情向东,我向西
一、巫婆的生日宴
我知道今晚吴济州会来,一定会。即便天塌地陷。不过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带来这么多人。
黑皮说,苏冉姐生日快乐。
我说,我会快乐。
豹子说,苏冉姐生日快乐。
我说,我会快乐。
阿彪说,苏冉姐生日快乐。
我说,我会快乐。
大头说,苏冉姐生日快乐。
我说,我会快乐。
后来,连老胡也走到我面前说,苏冉姐生日快乐。
我把“我会快乐”含在嘴里停顿了20秒后,还是又把它吐了出来。
所有吴济州的人都会喊我“苏冉姐”,连将近50的了老胡也不能例外。
再后来,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男孩走到了我的眼前。我很认真地注视着他,这是个极其俊郎的男孩。年龄,不过在20岁左右吧。个头,180左右吧。白皙光洁的皮肤,大而明亮的眼睛,墨般浓黑的剑眉,挺而阔的鼻梁,厚而温润的唇。如果陆毅、陈坤之流来到他面前,也会黯然惭愧。他,高高大大的站在我的面前,象一株青春盎然的树。
只是这树的枝桠太多,缺少必要的修剪。面对我审视的目光,男孩没有丝毫的躲闪。他肆无忌惮地回望着我,眼睛里盛的全是嚣张与不屑。最后还是我主动回避,把目光收了回来。
唉,我在心里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可惜了,这样的孩子。
佟言,快给寿星拜寿。这时,吴济州走到我身边,对着那男孩温和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
那孩子很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笑声干脆但又充满怪异。
没有人随他去笑,也没有人去呵斥他不可以再笑。好在他怪笑来的快,停的也快。笑后他说,苏冉,生日快乐。接着他把手伸向了我。
我很留意地听到他祝词里没有那个“姐”字。我也很不经意地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下吴济州。吴济州的嘴角轻扯了一下,最终却没发出一个字来。我的手,被男孩紧紧地攥了下。他挑衅似地对我无声地坏笑了一下。真是个令人不安的孩子。
连老胡在内,我33岁的生日宴上整整好好坐了8个人。
气氛比较沉闷。黑皮、老胡他们这样的场合下,没有人可以放松的下来。而我,早已学会内敛。其实,象今天这样的日子,我只愿与吴济州一个人相守一夜,灯红酒绿,芙蓉帐暖。他,如何会不懂呢?
大家放松些,又不是第一次才见苏冉。吴济州努力在调节气氛。这样吧,他又说,一人讲一个小故事,看谁能把我们寿星讲高兴,讲乐呵了,我就奖励谁。奖品随便挑。
老大说话,没有人敢不听。只是这样的吩咐过于特别——所有人都拘谨地互相看着,不晓得如何响应吴济州的提议。也许吴济州说一个“砸”或一个“揍”字,远比这个提议更让他的兄弟容易接受。
我来讲一个。那个叫佟言的男孩用目光扫射了众人一眼,而后停留在吴济州面前。吴济州微微点了下来,黑皮几个无不偷偷地轻舒了口气。
从前,有个很丑陋的巫婆,她想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爱情。男孩开始讲了起来:可是,那个巫婆实在太丑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去爱她。巫婆很绝望,于是她去找了上帝。她对上帝说,我无所不能法力无边的主啊,你赋予了我诸多神奇的力量,还有许多常人不及的本领,却因何不把我或让我自己有能力把自己变的更漂亮些?上帝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痛苦的巫婆;巫婆又说,我大慈大悲救世救难的主啊,你可以拿走我的魔力我的神奇,只请你给我一个爱我的男人吧!上帝还是微笑无言地看着被悲伤袭击的巫婆;后来,巫婆有些急了,她声音高亢地质问起上帝来,我无动于衷冷眼旁观的主啊,就请你拿走我的智慧,还可以拿走我的尊严,就请给我一个我爱的男人吧!上帝继续微笑地无声看着开始歇斯底里的巫婆,没有说话;最后,丑陋的巫婆再也无法忍受了,她近乎崩溃疯狂地狂吼,我的主我的神我的耶和华,我用灵魂与你交换,请你让我体验一次被爱的快乐吧!
听到这里,上帝开口说话了。上帝说,好的。我现在告诉你,我一直爱着你。
上帝的回答来的太过突然,巫婆愣怔了好大一会也没有回过神来,她觉得上帝的回答太不可思议。上帝可以博爱,怎可拥有爱情?
你怀疑我的话么?上帝问巫婆,我没有欺骗你,我一直都很真心地爱你。
巫婆有些被感动。那你爱我什么?她问上帝。
我爱你所有的一切,包括你的丑陋。
我的丑陋?巫婆不明就里的反问。
是的,上帝继续说,在你看来,丑陋是最不让你满意的自己。殊不知,在我看来,丑陋恰是你最容光焕发的美丽。
巫婆迷惑了。她想,上帝真是能言善变。可是,被上帝爱上虽值得骄傲,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开始沉思。
上帝看出了她心底的想法,对巫婆说,觉得我太过神圣,我的爱,不是你想要的吧。
巫婆没有说话。你为何会爱上丑陋的我?沉默了一阵后巫婆问上帝。
真正的爱是没有理由的。上帝说完这些话,依然微笑着看着巫婆。
巫婆的脸,神采奕奕了起来,使她看上去美丽了很多。上帝的爱,让她恢复了很多自信。可是,巫婆心中还是对美貌的自己和帅气的男人充满渴望,这不可能是上帝的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易勒杀的。
上帝看出了巫婆对凡俗的爱情没有死心。于是他继续教化巫婆说,你是愿意就这样丑陋地被我爱着,还是愿意让我拿走你所有的魔力与智慧,变成一个漂亮的白痴去和一个貌似帅哥的男子相爱?
这……巫婆开始犹豫。她在想,不晓得爱情与她现有的这些交换,哪个更有价值些。
上帝并没有容巫婆多想。他说,这样吧,如果你还举棋不定,我就送你一样东西吧。说着,上帝手指着远方一处地方,那边有个巨大的湖泊,可以把丑陋的人照美丽,还可以把美丽的人照丑陋。如果你愿意,你现在就去到那湖边思考去吧。等想明白了再来找我。说完,上帝就不见了。
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佟言的故事,连我也不例外。按说,这样的故事绝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更不适合在这样的人群中讲述。可是,很奇怪,今天晚上的所有人都被这个故事吸引着。我不晓得叫佟言的这个男孩讲这个故事的本意何在,但我真的很愿意他听继续讲下去。
可是佟言停了下来,他好象从不曾说过话似地缄默了起来,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指甲上。他对着明亮的灯光专心致志地去看他的指甲,并不管有一群人正愣愣地等着他说话。
佟言,继续讲啊。巫婆最后做了怎样的选择?黑皮粗声粗气地催促道。
嘿嘿,佟言抬起头看了看黑皮,不怀好意地干笑了两声,巫婆后来猛然想起那天是她的生日,有一群朋友等着给她做寿,就急忙回家煮面去了。
那后来呢?老胡问。
没有后来了啊。佟言说这些话之前始终没有看我。“啊”字之后却猛地把目光直射向我,寿星老,快上寿面啊!
啊呵!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丑陋无比的巫婆?我尴尬不已地站了起来。二、关于我和吴济州
33岁的那场生日宴还是值得我铭记的。起码,那次之后我有了一个“巫婆”的称谓,也记住了一个叫佟言的男孩。
不过,我不会承认自己的丑陋。这点,我有充分的自信。其实我也不可能丑陋的起来,作为吴济州的女人。
吴济州,是个怎样的男人呢?这是我做了他的女人以来一直思考研究的一个问题。只是我用了将近10年的时间,耗费了作为女人最豪华的美好光阴也没得出想要的结果的一项研究。
吴济州,45岁,175左右中等魁梧身材。皮肤黝黑,面目线条刚毅冷峻,少有笑容。作为南湾第一号风云人物,白道黑道统吃。南湾的服装、鞋帽、餐饮、房地产,均有他的产业。这样的男人,绝对算的上事业有成的极品男人了。
我在23岁的那年秋天,很无意地撞上了吴济州的汽车,用自己一辆破烂不堪的自行车。当时我可惜的不是那辆自行车,而是我的那身衣服。衣服是男友送我的生日礼物,在我当时的经济情况来讲,是绝对奢侈的精品——我神交了很久想要得到的一套阿迪达斯运动套装,是男友用了一个半月的工资买下的。
当时,我很愤怒地手卡着腰气势汹汹地站在吴济州的车前,要他赔我的衣服。吴济州坐在车子的副驾驶上没动,只是冷冷地看着挡在车前的我。下来的是老胡,那时的老胡很厌恶地看了看我,一定认为我是个讹诈他们的瘪三穷学生。
他走过来对我说,小姐,我们能不能不先考虑你衣服的问题?
不能!我凶巴巴地一口回绝,想肇事逃逸啊?撞坏了人家衣服还耍赖不想赔呀?!天下哪有这样的理了?开汽车就可以横啊?那开飞机的不该把天捅出大窟窿来?!
你!老胡看着伶牙俐齿的我,有些跟不上趟。他用双手捂了下脑袋。
没钱是吧?汽车是借来耍酷显摆的吧?我继续发飙,有钱没钱汽车怎样搞来的我不管,不赔我衣服就是不能让你们逍遥法外!
小姐,这时坐在车里的吴济州走了下来,没人打算肇事逃逸,我们只想先带你去趟医院。
我去医院干吗?我瞅了吴济州一眼,要去也去服装店。
这时吴济州忍不住地笑了起来,难道这套衣服比你流血的腿还重要不成?!
我的妈呀!我很恐怖地大叫了一声,低头看到自己小腿肚上殷殷血迹,一下子昏了过去(这里交代一下,不是我年轻时那会子爱矫情,拿自己当事。而是我从小就有晕血的毛病)。
撞的也不严重,车轱辘擦破了我的脚踝骨处的毛细血管而已。虽然不严重,但也挺疼的,毕竟流了很多血。当时没觉得疼,是只顾着心疼衣服了,丝毫没注意到腿上竟也伤了。
当然,吴济州把阿迪达斯运动套装也赔我了,还有我的那辆“老爷车”,重新给我买了辆新的。真是看不出啊!我当时走眼地这么一撞,竟撞出了这个结果,是我意想不到的。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吴济州这样的男人会因此看上了我。那个时候的吴济州,已经是男人中的新贵人物了。
年轻真好!33岁的我想着23岁的自己,不由的感叹。年轻可以不讲道理可以率性而为可以骄横不顾。那真是人生的黄金岁月。而如今,我依旧是我,不再缺少阿迪达斯,却再也不会穿着它。而如今,吴济州依然是吴济州,但他可能再也不会认为凶巴巴的女人很可爱。
无疑,吴济州是爱我的。他能在这10年里身处众多莺声燕语不绝于耳花花世界里始终没有抛弃我,就足以证明他对我的爱。吴济州的女人不用统计,队伍庞大的令人结舌。然而谁又会在乎这样的男人有多少的女人呢?只要能成为他的女人就是女人们的荣幸。吴济州对我,应该是比较特别的。按他的话说,对我的感觉与对别的女人不同。究竟哪里不同,他却始终没有说过。只是,吴济州爱我什么呢?这是我时常思考的一个问题。我不想被男人昙花一现地爱过。爱是有生命有责任也有回报的。我的青春我的昭华我的黄金岁月都统统地交给了这个男人,我怎能甘心这个男人朝三暮四地把我抛之脑后?所以,在这10年,在吴济州的身边,在做了这个男人的女人之后,我学会了很多东西也放弃了很多自我。为争取被爱的长久,有时女人们需要改变自己。只是吴济州真的把我看作与他其他的女人有所不同吗?5年前前吴夫人得病仙逝之机,他并没有把我扶正,让我去做吴夫人第二,而是把赵雅玫迎娶进了门。我,一直是吴济州的苏冉,吴济州兄弟的苏冉姐。
从来没有人逼迫过我做吴济州的女人,吴济州更没有。可是,很不幸,自我23岁那年遇上了这个男人就再也没有逃掉,也没打算逃掉地甘愿做着这个男人的女人一年又一年。除了金钱和权利之外,吴济州的身上有另一种东西吸引着我——细腻而温情。当然,这样的品德他是很少对别的女人表现的,即便是吴夫人第二的顾雅玫。顾雅玫曾很羡慕地对我说,苏冉你就有本事栓住吴济州的心,而我,不过是空得了一个吴夫人的名号。
顾雅玫的话,我不去计较,但我不是没有计较过吴夫人名号这码子事儿。我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肤浅的女人,但也从没有妄自菲薄自己高人一等。所有人都是平凡的,所有人的追求异曲同工。作为女人,我当然想要吴济州给我婚姻的代码向世人做最彻底的证明——我是他的女人。只是吴济州不愿意给我出具这个证明,我也无法。女人永远不要直截了当去逼迫男人给你你所想要的东西,是对男人最明智的尊重。
其实,吴济州是太过了解我。他知道苏冉是个怎样的女人,更知道该如何去把握我。所以,他不能把我葬送在他的婚姻里。只是这样的道理,我与他都明白,却无法对世人说的明白。吴济州从没有对我对说抱歉的话。他说,苏冉你只要感觉的出我很爱你,这就够了。还是不提吴济州了。因为,佟言来了。
佟言进了我的房间。自从那次生日宴后佟言经常过来。有时和吴济州一起,更多的时候是他自己。吴济州把佟言交给了我。他说只有把这个孩子交给我,他才放心。只是他不知道,我当时也未曾明白,他把一个炸弹交给了我。
佟言是个坏孩子。在我对他了解越来越深之后。这时,他把身体倚靠在墙壁上,双手向后支撑着脑袋看着我说,巫婆,我们出去吧。
不去。我坐在床上手脚不停地用笔记本敲击着文字,并不多去理会他。
……
小鬼你干吗?!我很生气的跳了起来。很不幸,我在佟言的面前始终难以保持自己的恬静和优雅,总是不自觉地把自己幼稚少女的一面暴露出来。一个33岁的女人时常被一个23岁的男孩惹怒,这是一个很不正常的现象。只是我无法改变这样的现状,因为我无法拒绝吴济州的托付——佟言是吴济州唯一姐姐的儿子,而这个姐姐于半年前出车祸意外去世。然而佟言这样的坏孩子太会欺负我。就现在,他竟很霸道地断开了我的笔记本的电源!
我告诉你我们出去!佟言继续恶霸似地冲我说。
小王八蛋!我恨恨地骂了他一句。遇到了佟言,何止是我的不幸?简直是糟糕透顶了。他有本事让我无法优雅无法恬静无法坦然无法淡然更无法漠然他。他总是很适时地激怒我,让我张牙舞爪泼辣凶悍歇斯底里的女人本性在他面前暴露的一览无余。其实我想问他:“你凭什么要求我?”吴济州都没有要求过我什么,更没有恶霸般地对待过我,而他,这个坏小子佟言竟敢这样的对我,我真是憋气胸闷。只是对象不过是个孩子,我如何能跟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计较呢?所以很多时候,我对佟言只能忍气吞声,翻翻白眼作罢。
佟言从来没有把我当作是吴济州的女人,他舅舅的情人。他喜欢对我说攻击性极强打击性极强诱惑性极强蛊惑性极强的话。真的,佟言太是个异类的坏孩子了。
苏冉,你知道么?佟言前天中午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你是一座火山,而你的心,是岩浆。没有适时爆发,那是时机不够成熟。
中午的阳光正好,落在佟言光洁的面庞上,把他脸上黄绒绒汗毛与下巴上的青青胡须都衬托的无比生动温润。
那一刻,我有恍惚的感觉,仿佛这张脸与这个人才是我生命里彻响的那个人的容貌。可是不可能。佟言是个坏孩子,他的洞悉与蛊惑来自他的邪恶——他怎能这么深刻地去挖掘舅舅情人的思想呢?他不应该。
我已经33岁了。33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个很可怕的年龄分界岭——一边是青春年华的消逝,另一边是成熟或苍老的开始。而23岁的佟言是那么年轻,他的青春,是那么嚣张。他思想的敏锐可以洞悉我,但他却不可能驾驭我。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驾驭我的男人,吴济州是,佟言绝不是。
可是佟言很明白无误地对我表白,巫婆,我爱上你了。
天哪!任何人都可以想象一下,一个23岁的男孩对一个33岁的女人说这话时有多么的滑稽。任何人也可以随便地唾弃一下,一个男孩对他舅舅的情人说这话时有多么的大逆不道。可是佟言说的出也做的出。
他说,放弃上帝来爱我吧,巫婆。
******!这个小男人充满诱惑地望着我,一脸的邪恶。是我从没有经历过的。
对于这样的孩子,我想我得稳住自己,不能乱了阵脚。
三、关于佟言
佟言说,别以为我很傻很幼稚,我已经是个男人了。苏冉。
佟言说,别看不起我的年龄,以为我不懂女人,其实我比吴济州更懂你,年龄绝对不是个问题。苏冉。
你能不能别再这个问题上对我穷追猛打,佟言?选择适合你的女孩,做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游戏,这才是你现阶段需要完成的事业。再不然,你可以去关心关心国家男足每场出线赛中石化恒生指数升降表房地产拐点论走向台湾问题解决方式神州8号升空日期埃塞俄比亚人民长期饥饿问题如何改善……最无聊的,你精力还是比较旺盛的话,还可以关注一下影视娱乐圈的各种花边新闻。在我身上浪费你年轻的精力,实在太不应该了。漂亮姑娘们会为此唾弃你的。这一番话,我说的苦口婆心,煞费苦心。
你放心苏冉,我不是无知的男人。该关心的我肯定都会去关心,这个不劳烦你来提醒,请记得我是上海复旦如假包换的优秀毕业生。佟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会关心我该关心的一切事物的发展,但我同样不会放弃你。社会、国家、世界、人民、与你,并不矛盾。
我的天!真是要命。佟言曾是他们学校公认的辩论鬼才,他给我看过他的辩论获奖证书。我想在语言上对他谆谆诱善让他知难而退,这点,可能行不通。
佟言,我想我得另劈捷径了,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声“阿门”。我知道你的母亲新近过世,你缺少一个象母亲一样的女人来爱你——
苏冉你别这么三八好不好?佟言明亮的眼睛紧眯了起来,眉宇也皱成了川字,这使他的整张脸整个身体整个人,冰冷了很多。我把生命看的很淡,该死的人总要死去,该活下来的总要好好的活着。我不能因为我妈死了就不活了就不爱了!佟言没容我说完就打断了我的话。你很奇怪巫婆,佟言开始恼怒了。他一但愤怒或是心有不快时总爱喊我“巫婆”,仿佛是我给他带来无尽的灾难似的。你七老八十了吗?!身为70年代的新世纪人民怎么还抱着老观念等死?18岁的小姑娘可以爱大她一轮两轮甚至是三轮的老男人,你只不过大了我不到10岁,我为何就不能爱你了?“老女人”我请问你,你看没看过《永不瞑目》?看没看过有关王菲和李亚鹏的报道?麻烦您老关注一下,人家李嫣然都两岁多了!再有,我恳请您老再关注关注马伊利和文章一下下,人家也都已经开始孕育爱情的小结晶了。连名儿都有了,“文爱马”!我到如今连您老的手儿都没敢碰过,不就是对您进行了深入浅出的几番语言诱惑,您怎么就不能允许呢?我很悲怜地提醒您,换换您的脑袋和您脑袋里的那些“老水”吧!
王八羔子!听到这里我再也忍无可忍,你爱谁谁去!只是你这小混蛋别说爱我那些混帐话!光语言诱惑也不成!你还记得你谁吧?还记得我谁吧?什么孩子啊?!还上海复旦高才生呢,你老师就没给你上过伦理道德课?你混蛋脑袋再不济总该记得我是你舅舅养了10年的一个女人吧!你舅舅是谁?你死了老妈的那个女人的亲兄弟!你老妈是谁?是生了你养了你抚育了你二十多年的女人!冲着你妈和你舅的关系,你就不该这么混帐地对我!我象疯了般地不顾形象口不择言地对着佟言大喊大叫。这样的孩子太会折磨人了,我简直要被他搞崩溃了!再说,我接着教训他,别和我提影视圈的那些破事儿!你想学貌似人中龙凤的烂人玩金钱玩感情玩社会玩人民,那你不如一步到位学学那位陈某某得了。以你的外在条件,也不是不可以做到的!
我很痛快地说完这番话后再看佟言,他竟豪不为意地掏出烟来叼在嘴上。巫婆,别这么歇斯底里苦口婆心了,没用的。谁让我遇到你了?佟言抽烟的姿势很老道,也很迷人,应该是烟龄不短的老烟枪了。唉,80后青春少年不可估摸的下一代啊,都给我们社会带来了一个怎样的他们?佟言新近还蓄留起了胡须,短而密集地生长在他厚而温润的上下唇边,一如《新上海滩》里的黄晓明。不过他哪里会知道,偶像型的男演员里,我欣赏的是朴实纯厚单眼皮小眼睛的佟大为,而非黄晓明。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样的女人还会有偶像。不过也就是欣赏欣赏,太多别的想法不可能再有。佟言忽然就笑了,他邪恶地把嘴里的烟圈喷到了我的脸上。我也不想自己会爱着您老,可就爱了。连我自己都没办法。佟言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再说了,我对自己发过誓,他继续说,要用青春为爱作筏,畅游畅游人生之旅!
混蛋小子你打算死了都要爱?!
是滴。不爱到淋漓尽致不痛快!
TNND,这小子和我对歌词来了!我觉得做人可以很不要脸,就是没想到佟言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I服了他!看来,我对他捅硬刀子是觉得行不通了。那么,咱再换计策。
没办法,又一次败在他的手下。我也只能乖乖随他出门。
不晓得为什么,佟言很喜欢带我出门。是的,这里用词丝毫没有任何语病,是佟言带我出门。跟着吴济州的这几年,我好象与人群和社会脱离了开来,很少出门。我想,我真的已经老了。起码,心态很老。而佟言却象一株生机盎然的青春树,他需要阳光的普照和雨露的滋润。一般情况下,佟言会带我去看新上映的美国大片。我说我们买碟回家看吧。他说还是在影院里看的效果好。他对我说,苏冉你不要脱离社会和人群。有时,只有社会和人群里才有温暖和感动。有些心情,需要大家相互给予你才会觉得自己活的更加充实。佟言说这番话时很诚恳的样子,使他看上去很成熟。其实,每个人都有两面性的。佟言有令我生气的一面,同样有令我感动的一面。佟言还会带我去南湾大学,他和他的朋友们打球,让我在边上送水递毛巾。每每这时我就很无奈,你说这都什么事儿,我都成了他的啥人了?!还有时,佟言也会带我去电玩室,让我看着他令人眼花缭乱地和机器比拼。真是没长大的孩子。佟言也带我去过他的工作室。那是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开办的一家大型网站的后台管理间。我不能不承认,工作中的佟言是很不错的小男人。敬业、认真、智慧、沉着、冷静、踏实,他和他的朋友把他们的网站搞的轰轰烈烈,知名度极高。
其实,佟言算不上是多坏的孩子。公车上见到老人孕妇他会主动让坐,马路边上见了垃圾他也会拾起来放进垃圾桶,二人成行时他总走在我的右侧,看到车辆经过会紧握我的手,逛街购物总是不声不响地帮我拎大包小包的东西……阳光下的佟言,是那么耀眼那么青春,同时,还是那么的美好。被这样的男孩爱着,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我对佟言了解的越多,越加深对他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