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曼跑到沈家,推开门才发现客厅里坐着几位长者。她都不认识,可是看得出来都是跟沈军灏一样的领导。
沈画发现叶小曼回来,赶紧凑过去挽着她的胳膊,偷偷的问她:“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什么感觉?”叶小曼知道她问的是邵邑,可是她就是想要装傻。
沈画拧了叶小曼的胳膊,“装什么装啊。”
叶小曼对她犯了个白眼,“你还说,你把我半路丢下。你还好意思说,而且,你知不知道……”
她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的门啪嗒一声。沈画一看才发现时程朗来了。同时,叶小曼的身体就有些僵硬。她瞬间就明白了。
“唉,程二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本来是一句很客套的话,偏偏从沈画嘴里就说出了疏离的味道。
程朗目不斜视的看着叶小曼,龇着牙回复沈画。“就算加了心,今年我依然不会给你压岁钱。”
沈画听着,气愤的跺跺脚。转身就跑到了程鹏身边,撒娇的挽着程鹏的胳膊,“爷爷,您看。二哥又揭人家伤疤。”
“沈画看你像什么样子,多大的丫头了。”虽然沈军灏是怪罪的口吻,可是叶小曼分明从里面听出了宠溺的感觉。
可惜她从小就没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宠爱。只不过是父母加倍的疼爱而已,不过这些她已经很知足了。
“那个……,我先上楼了。”即便是这几日的相处,叶小曼依然叫不出口。她甚至连叫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的存在就像一个尴尬一样。
倒是曾凌突然就眼前一亮,看着叶小曼。“沈纬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去看曾伯伯了?”
叶小曼正要抬起的脚步,生生的落了下来。她看到曾凌眼睛里的笑,那种笑不像是玩笑。可也不像是耍闹。
于是叶小曼只好站定了看着他,她找不到词来回复。不过她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沈纬这个名字,让气氛突然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曾老子,你个龟儿子啊!”沈军灏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爆了粗口。
沈军灏这一声大吼,倒不是吓着沈画和程朗那么简单。反而是程鹏突然站起来,指着沈军灏的鼻子就骂:“当年你自己犯的错,现在怪谁!”
其实当曾凌说完那句话,他自己就后悔了。看到叶小曼的一瞬间他真的发现叶小曼就是那时候沈纬的翻版。也难怪程朗那么喜欢他,果然是遗传啊!
叶小曼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反而是沈画走过来牵着叶小曼的手,走到沈军灏面前。
“爷爷,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亲姐妹。”程鹏看着两个面孔有几分相似的姑娘,真心的觉得当年沈军灏错的离谱啊!
叶小曼特别想当面喊一声爷爷或者姥爷,可是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让一直期待的沈军灏有些颓败。
程朗走过来,牵起叶小曼的手。坚定的对沈军灏说:“沈爷爷,我请求您把曼曼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别说沈军灏没想好,就连程鹏都颇感意外。当年他对程仰啸的婚事本就没打算管,可是造化弄人。如今,好像历史重演一样,再次出现在眼前。
“嗬,这可是个缘分啊。”曾凌今晚就是为了活跃气氛的,他是真心觉得程朗与叶小曼很配。其实说起当年的事,他一直都是赞成的。不管沈纬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
虽然最后还是酿成了悲剧,但他从来都不后悔。若不然,人生要有多少遗憾。就像程鹏,天天看着孙秀儿,却不敢表白。
程朗这是第几次求婚,叶小曼都不想再数了。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就突然就这样了。从那次看来?
她怀孕?她去维和?她去教书?还是她跟程俊传出谣言?
这样细细数来,她身上竟然跟他有这么的挂钩,是不是时间再倒流一次。她就可以把这些全都避免了,不再让自己陷入进去。
沈军灏看着程朗那坚定的眼神,当初程仰啸也是这样坚定的跟他保证对会纬纬好。可是结果呢?
“我想你和曼曼不合适。”半晌,沈军灏才沉着语气回答了这个问题。虽然他不是叶小曼的父母,可他到底还是他的外公啊。他自然有权利做这个决定。
程鹏听到沈老头的回答,差点晕过去。这算什么答案啊,什么叫不合适。那什么是合适,谁跟谁合适,他倒是想听听他怎么回答了。
“什么叫合适?”曾凌突然就替所有人问了这个问题。
沈军灏眼神里有些晶晶亮的液体,他想到了曾经沈纬的妈妈说的那些话。也想到了沈纬遇到的那些不幸。
“一个女孩子,想要的无非就是老伴陪在身边。程朗拿什么陪伴曼曼,曼曼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她该有她向往的生活,有人陪她逛街,有人陪她看电影,有人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有人在她难过的时候,借个肩膀给她靠。犯懒的时候,有人给拖地,有人给做饭。偶尔闹小脾气了,还有人哄着宠着。这些不仅仅是曼曼,画画也需要啊。可是,程朗呢?”
叶小曼听着,内心有些震惊。这些她父母并不曾说过,甚至不曾要求过程朗。可是在这个老人身上,在这个老人嘴里。她听到了最值得的关心。
“程朗有事业,程朗有一种身份,叫束缚。他身不由己,小曼病了,他不能陪在身边,小曼想他了,他也不再身边。就算小曼逛街累了,他都不能陪在身边,帮她提东西,买吃的喝的。这已经是最简单的要求了,可是程朗做得到么?”
曾凌从来都没想到沈军灏竟然会想到这些,他以为他只不过是过不起年轻时候的坎。却不想竟是真的为了叶小曼的未来着想。
他们是一群特殊的群体,甚至没有自己的自主时间。一切全由领导支配,领导的话就是军令。俗话说得好,军令如山。
沈军灏的这番话,不仅让叶小曼心里感触颇深。甚至激荡着沈画的内心,沈画从来都不知道爷爷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她一直以为爷爷不会不同意她和程俊在一起,可是现在沈军灏的一席话,她甚至看不到了明天。
只因为他们是一群没有时间的军人,他们就不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么?他们就该被拒绝么,程朗心里滴着血。
他甚至在叶清拒绝他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绝望过。因为他料定叶清一定是按照叶小曼的想法为主的,可是沈军灏是老领导。他的话,多少还是有分量的。
“爷爷,曼曼也是军人啊。”沈画突然小声的说了这句话,其实她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出路。因为她也是军人!
沈军灏瞪着沈画,这丫头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都不知道嘛!非要现在拆穿他的言论!
“对啊,老沈。我们郎儿和你们曼曼都是军人。他们可以在一起的。”程鹏此刻也算是被沈画一句点醒了。
沈军灏眼看着就要被众人逼到最后一步了,叶小曼突然开口道:“我转业了。”
所有人都看着叶小曼,似乎看不出她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只有程朗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隔阂。
“唉,孩子的事啊,最好不要管。你看看,你们家的纬纬丫头,他们家的程翊丫头,现在都这样。”曾凌有些感叹,当初他家婆娘非要再生个丫头。他愣是不同意,现在想来是多么的明智啊。
程鹏就听不过去了,凭什么突然提起他家丫头,他家丫头再怎么也比老沈家的好。“我家丫头好多了,好么?”
“姑姑今晚在邵家餐厅吃饭。”程朗为了维护程翊,突然就开口了。
他刚说完,就下意识的去看叶小曼。发现叶小曼正好在看他,一不注意就露馅了。索性扭过头装看不到。
“不是我不同意,你们父母之间的恩怨都解决不了。我们这些老人都无能为力,何况是你们啊。”沈军灏只好看在程朗那么顽固的份上,说了句实话。
他这么说,在场的三位老人都沉默了。这些都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即便时间再次倒流,他们依然拦不住相爱的两个人。
“谢谢爷爷,我先上楼了。”叶小曼突然就开口了,她打破了这个沉默。面对这一切,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我有话跟你说,等等我。”程朗竟然紧随着她的脚步追了上去。
今天晚上对他来说很重要,他怕今晚不说。以后更加没机会说了,只要叶小曼给他个机会,他就一定会把握住。
卧室里,叶小曼依然站在窗前。夜色渐渐笼上一层阴影,大雾好似即将降临。程朗站在距离叶小曼三步的地方,他竟然都不敢靠近她了么?
“我跟杨芷蓝什么都没有。”这是程朗必须要解释的。就算叶小曼不问,他也一定要说。因为他知道那种挠心的感觉。
“这个我不想知道。”叶小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默许程朗跟上来,也许心底到底还是放不下他。
何况邵邑不是说,他其实挺好么?那一刻,叶小曼确实犹豫了,她真的有一点害怕,害怕错过了程朗。就遇不到这样任她任性的人了。
“我没有打算要娶她的意思……”程朗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叶小曼,这一切都是他妈的意思。他真的没有打算跟她交往的念头。
叶小曼咬着嘴唇,她忍着不问出口。明明差点就要问出来,那你是什么意思。可是她那么孤傲的一个人,怎么允许自己低微的向他垂首。
程朗半天也听不到叶小曼在问他,他以为他失败了。有些颓废的低着头,遇上叶小曼。恐怕是他一生的劫吧!
“那你打算跟她干什么?”叶小曼在心里把自己骂的要死,为什么要这么没有原则,为什么要主动去问。
程朗心里有些窃喜,可他依然不敢上前。
“没干嘛,就是应付朋友们的撺掇。我那天晚上真的没看到你,要不然我肯定丢下她,追你去了。”程朗这是实话,要不然他绝对不会看到叶小曼之后就丢下杨芷蓝直奔沈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