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惜很想去看看温心的脚怎么样了,但是温心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比赛结束了,为了不耽误潇源的工作,恩惜和雪儿决定尽快和潇源一起离开上海。
由于比赛亚军也有十万元的奖金,所以恩惜很想拿出一部分给任老师买些有意义的礼物,作为这些日子来辛勤指导的答谢,但是任老师不缺钱,到底送什么,让恩惜和潇源纠结了很长时间,最后恩惜和潇源决定去买任老师还叫任琼时那些他跳舞的光盘,在清灵这样的小城市也许还能在哪个犄角旮旯的盗版商里翻到这样的宝,但是在上海,他们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却也无从下手,恩惜和潇源在大街小巷里到处打听,找光盘的同时也难得的忙里偷闲逛了逛大上海,他们盘算着如果实在找不到就等回去以后买完寄过来,就算在清灵也买不到,恩惜家里还有。终究,他们没有在偌大一个上海找到任琼老师一张光盘,曾经他是舞蹈界一颗璀璨的明星,不过十年光载,就被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其实早该接受这样的现实,曾经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被后起之秀狠狠的拍在残酷的现实沙滩,邓肯捧着总冠军的奖杯对詹姆斯说今天这奖杯是我的,未来它一定属于你,然后在六年后的抢七大战中,邓肯黯然落泪;麦迪和科比的辉煌时代一不小心就被人遗忘在九霄云外,看着做冷半板凳的麦迪,看着跟腱断裂还在赛场上拼命的科比,这就是现实的常态。那一年有多少人听着辛晓琪的《领悟》在爱情的伤痛里痛彻心扉然后重获新生,那一年又有多少人听着齐秦的《狼》把自己也想成一匹同样来自北方孤独的狼,他们是伟大的歌手,却被一直都把他们当做偶像的年轻歌手抢走了歌迷的投票。也许这也是一种延续的方式吧,有超越,才有新生的力量,恩惜只是希望,当那段辉煌定格为永恒,他们可以永远记住那时候的自己,然后骄傲,可以坦然面对现实的常态,然后快乐。恩惜一直都不知道任老师后来为什么改名字,但是她想,如果任升想起任琼时可以无限崇拜和自豪,而任琼即使被大家遗忘,平凡的任升应该也不会有太多心酸吧。
恩惜和潇源买了一些营养品来和任老师告别,任老师看见他俩很开心,就像看见女婿一样对潇源问长问短,问东问西。恩惜看到了不一样的任老师,和蔼可亲,话很多,很唠叨,却很亲切。想想训练的那段日子,他可能也是太紧张了,他也像一个满血奋斗的战士和大家一起作战,如今放松下来,他更像一个慈父。
“小伙子,能给我和恩惜一点儿单独聊天的时间吗?”任老师和蔼的望着潇源。
“嗯,好,我去外面等恩惜,任老师,只要有机会来上海,我还会和恩惜来看你。”
任老师满意点头。
“恩惜,你知道吗?我现在看你就像我的女儿一样,你知道问什么吗?”
“因为恩惜可爱呗”这段时间的接触已经让恩惜对任老师可以开始油腔滑调的撒娇了。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任老师开怀的笑起来。“但是还有一个小原因:你帮我完成了我曾经在舞台上跌倒的梦想,我一直都没有机会证明那时候的我是对的,我害怕失败,却自私的让你帮我来完成这个验证。当你获得成功的那天,我从来都没有像那天那样尊敬曾经的任琼。恩惜,我想对你说句谢谢。”
“任老师,你快别这么说,这个验证,不只是属于你的,也是属于我的,没有你支持,我可能走不到现在。只是我,没有拿到冠军,让您失望了。”潇源这两天一直不提比赛的事儿,他知道恩惜对这个失之交臂的冠军肯定还是有百般无奈的,但是任老师提起这件事,恩惜觉得她欠任老师一个道歉。
“恩惜,你觉得温心跳的好吗”
“老师,我们可能都不喜欢甚至无法接受温心的跳法以及她对舞蹈的领悟。但是还是很尊敬她,她的命运对她有太多的不公平了。也许是时候让幸运女神站在她的那一边了。”恩惜试图说服任老师接受温心得冠的现实。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比赛的出场顺序临时改变,为什么她的指导教师突然改变,你们在一起练舞那么长时间你发现她有脚上的外伤吗?”其实恩惜还想知道那个黑影男人是谁。
“老师,这些谜团我有过,我也知道你肯定知道更多的事情,但是我恳请你不要告诉我。我不是一个心胸多么开阔的人,也不是一个善良到可以把冠军之位拱手让给别人的人,所以我不知道当真的存在所谓的真相的时候我还能不能欣然接受现实。不知道为什么,宣布结果的那一瞬间,我竟然觉得如释重负,就仿佛我亏欠于温心的,我都一样子还给她了,虽然我没欠她什么,这样的结果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真的。我敢说我在用生命跳舞,是因为我跳起舞来就觉得我是另一个自己,另一个生命,那个生命充满了力量和希望,那个生命每跳一支舞都仿佛在跳生命的最后一支舞。可是温心不一样,她是真的在用那个灌输着绝望血液的肉体生命在跳舞,我竟然能在她的舞姿里看到一种绝望之美,黑暗之美。老师,我输的心服口服。但是在我所理解的舞蹈世界里,那天我才是当之无愧的冠军,而且冠军的奖杯上也写着您的名字。”
“恩惜,你比我想象的成熟的多,我担心你的善良被利用,也担心你的信心被打击,但是看来我的这些想法都是多余的。你用一种更婉转的方法接受了事实,因为你的善良,反而让一些死结聪明的迎刃而解。”
“老师,其实温心也很善良,但是人性都有弱点。”
恩惜并没有让任老师告诉她更多的“真相”,因为决赛结束当晚一直留下来看她们决赛的悠铭给恩惜打电话告诉恩惜她逛街的时候看见温心和那个上台颁奖的指导教师郑阔从一家豪华酒店出来,当时恩惜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去讨个说法,却被雪儿拦住了。
“就凭一个电话,你去找谁要说法,你怎么知道你朋友没有看错人。”
“她看错一个人,能同时看错两个人吗?怎么就那么巧?”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是想要回冠军,还是想毁了温心一辈子。”
“我想要回冠军。”
“换种说法。”
“换种说法怎么了,我想毁了她一辈子怎么了,我要回属于我的东西有错吗?”
“恩惜,我不想说假话,我在人群中看比赛,只有这次我觉得有人超过了你,你理智的想一想你有没有被她的舞蹈所震撼?你不觉得她的绝望是唯美的吗?”
恩惜不愿意承认的全被雪儿说了出来,刺耳,虐心,可现实。
一夜的辗转反侧,平静下来的恩惜明白她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她也不忍心改变什么,那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的发生吧。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城市,一切都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