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脸色微微一变,不及开口,却听段大海先惊讶的质问道。
“什么?素素,你都已经有个七岁的儿子了?你不是说,你今年才二十二岁吗?我可是跟你们大姐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我不要非——处——女。”
夜莺气得银牙暗咬,面上却还挂着优雅的笑容,娇滴滴地缠了段大海的手臂。
“段总,你这样说人家,人家好伤心啊!你怎么宁愿相信一个陌生人,也不相信人家啊?而且,你就算不相信人家,总应该相信大姐吧?”
段大海狐疑地看了夜莺一眼,被她水眸中荡漾的潋滟水意打动。
“我当然相信你,再说了,我谅你也不敢骗我……”
“素素,你怎么可以这样?”
殷凌宇分外悲痛的拧着眉,掏出钱包,拿出一张照片来,悲切地说。
“上个月,我们一家三口还幸福快乐的一起出去玩,怎么一转脸,你就丢下我们父子俩了……”
照片中,殷凌宇、夜莺一左一右,亲密的拥着天佑,三个人都笑得格外灿烂甜蜜……
那时候,他们的确是幸福的。
夜莺看着这张照片,忍不住情绪牵动。
殷凌宇脸上的悲切越来越深重。
“你敢说,你不是儿子的妈妈吗?儿子天天都在盼着你回家,素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过去是我不好,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殷凌宇的苦情戏演得太真切,段大海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立刻沉下脸来。
“素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莺索性坦然承认了。
“没错,事情就是他说的那样,我不是你想要的处、女,而且,我还有一个七岁的儿子。”
她早就看段大海不顺眼,忍他很久了,都那么大岁数了,还那么好色,而且,还要求别人是处、女,他也不照照镜子,看他自己配不配。
她承认了又如何,他要生气、随他,可想要回过头来打击报复,那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好啊,小贱/人,你敢骗我?”段大海果然恼羞成怒。
“你给我等着,我让你以后,在上海都混不下去!”
夜莺嘲弄地笑了笑,对他的威胁,一点儿都不在意。
“我等着呢!”
段大海气急败坏的走了,剩下殷凌宇和夜莺四目相对。
夜莺沉下脸来,那份冷,从眸光中散发出来。
“这下你可满意了?”
“诗诗,对不起。”
殷凌宇歉然地低下头,抬起手,试图去牵夜莺。
“上次的事,是我没有考虑到你……”
“我都知道,你不用再说了。”
夜莺冷冷地闪身,躲开殷凌宇的触碰。
“殷先生,有件事,我可能没有跟你说清楚,从此以后,我和你——桥贵桥、路归路,谁也不认识谁,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好吗?”
“诗诗,你不要这样——”殷凌宇痛苦地拧了眉。
“我说过,不管怎样,我都愿意帮你的,如果你是担心你现在的身份,会对你和夏老将来的生活,产生不好的影响,我可以答应你,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以后,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你向我保证?”
夜莺冷冷地笑了,唇边的嘲讽,毫不掩饰。
“你拿什么向我保证?殷凌宇,你以为你是谁?说到底,别说是在全世界,就是在中国、在小小的A市,你,都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你自命不凡又如何,你以为你能改变得了什么?你不要再自以为是、一厢情愿了,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想要——你听明白了吗?从此以后,我不希望再见到你,听到你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也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再纠缠我了。”
“诗诗——”
殷凌宇听着这些绝情到极点的话,竟不觉得痛,又或者说,另一种痛,已经汹涌到让他无法顾及其它。
“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夜莺狠绝地说着,冷冷地转过身。
殷凌宇不甘心地拉住了她。
“诗诗,你这样做,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他不相信,她会是这样冷漠的人,固守着某种担忧,而愿意放弃和亲人团聚的机会。
夏老年事已高,总有一天,会不得不抛下所有的眷恋,离开人世。
他敢肯定,到了那个时候,夜莺一定会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在夏老有生之年,好好的陪伴他……
“那是我的事——”
夜莺皱了眉,用力想要挣脱。
“你放开我。”
殷凌宇却非但不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一些。
“如果你肯好好的听我说,我自然会放开你。”
“我和你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夜莺恼怒地拧着眉,瞪了殷凌宇一眼。
“你这样纠缠我,也是没有用的。”
殷凌宇却咬牙答道。
“有没有用,总要试过才知道!”
两人都不愿相让,一时僵持在原地。
殷凌宇沉着脸,大手拉着夜莺的手臂;而夜莺也放弃了挣扎,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殷凌宇。
这画面,实在有些诡异。
即便是在热闹喧哗的现场,不起眼的角落,也还是引起了大众的注意。
本来正和人热烈交谈着的东野新一郎,不经意间,也看到了这一画面,他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笑。
“对不起,我先失陪一下。”
快步走来,他绅士的微笑着,向殷凌宇点了点头。
“这位先生,可不可以请你放开这位小姐?”
殷凌宇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谁?”
“在下东野新一郎。”
东野新一郎毫不介意殷凌宇的态度,依旧绅士的笑着。
“在下很荣幸的认识这位小姐,可不可以麻烦你把她放开?”
殷凌宇冷声笑了。
“你认识她,我就要放开她?你以为你是谁?”
“不管我是谁都好。”
东野新一郎并不生气。
“先生你既然能出席今晚的晚宴,想必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我想,你是不会为难一位小姐的吧……”
“我为不为难她,是我的事。”
殷凌宇心里本来就窝火,又见是个日本人在这里多管闲事,不由更加气恼。
且不说他和夜莺之间,算不算是家事,但至少,也轮不到一个外国人指手划脚吧?
“请恕在下直言,先生这样,实在有失身份。”
东野新一郎收起了笑容。
“如果先生执意如此,那我只好请保安过来,请你离开了。”
殷凌宇皱了皱眉,虽然不悦,到底还是松开了夜莺。
夜莺一边伸手揉着被弄痛了的手臂,一边又瞪了他一眼,感激地对东野新一郎说。
“东野君,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东野新一郎温和地笑了。
“上次我还说,希望能和夜子小姐你有缘再见,没想到这么快,我的愿望就实现了。”
“东野君是好人,上天自然会满足你这个小愿望的。”
不知道是不是存心想要气一旁的某人,夜莺故意巧笑倩兮,说话的语气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哼,他最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知道对她来说,他根本就什么都不是,更无权干涉她的任何事情!
“夜子小姐真会说话。”
东野新一郎又怎么会看不懂夜莺的意思,他倒也十分乐见殷凌宇受窘。
“东野君,你叫我夜子就好了。”
夜莺继续柔情似水,气死人不偿命。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称呼你一郎吗?”
东野新一郎微微看了殷凌宇一眼,待看到他已满脸猪肝色,嘴角的笑意更浓。
“当然可以。”
殷凌宇拼命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才没有让自己爆发出来。
五指用力握拳,短短的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细碎的疼,可他却根本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样的夜莺,太过陌生。
她是故意让他难堪、惹他生气的吗?
还是,这样的欢笑取悦,不过是她真实生活的一部分?
他不敢想下去……
在她面前,每一分、每一秒,已经变成了无法忍受的煎熬……
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伤了她,她不愿意再听他说任何话,也不接受他为她做任何事,他又能怎么样呢?
甚至,这些日子以来,他用尽了力气,都无法查到她的去向,更不用说她的底细……
难道,他真的高估了自己,他真的无力改变什么吗?
可要他就这么认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过这样的生活,让她继续堕落在无尽的噩梦之中吗?
他做不到。
殷凌宇按捺着胸中奔涌的情感,孤注一掷地喊了一句。
“诗诗,不管怎样,我不会就这么放弃你的。”
这一句,已是纠结到了极致,痛苦到了极致,更坚决到了极致。
夜莺脸上的笑容一僵,像是从来就不认识殷凌宇一样,回过头,呆呆的看着他。
他不放弃她?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刚才所说的话,还不够清楚、不够明白吗?
这个男人,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这么自以为是、这么一厢情愿啊?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殷凌宇已经一阵风一样,快步离去了。
“嗳——”夜莺纠结的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
“想不到夜子你,原来这么抢手呢。”
东野新一郎微微叹息。
“不过,这个人对你,可是动了真情啦。”
“那又怎么样?”
夜莺皱了皱眉,满不在乎似的笑了笑。
“我觉得东野君都比他可爱多了。”
东野新一郎眯着眼睛,朗声笑了。
“是吗?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爸,你都听到了?”
不远处,念念正愤愤不已。
“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把凌宇哥哥当回事。”
“好了,你就别白操心了。”
邹牧凡微微摇头。
“凌宇如果真那么爱她,把一颗真心都掏给了她,她就算是不屑一顾,凌宇也是心甘情愿的。你说再多,也没有用,除非有一天啊,凌宇他能自己想明白了……”
念念更加忧心忡忡了。
“那凌宇哥哥要是一直想不明白怎么办?”
“那就是他的命了!”
邹牧凡叹了口气。
“感情的事,除了自己,谁又能帮上忙呢?”
念念想了一会儿,笃定地说。
“我一定要帮凌宇哥哥。”
她才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的凌宇哥哥,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伤心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