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莫莉一脸的得意之色，眼神还时不时地瞟向万军，张小雨心里就有气，就算厚厚以后不能和万军再同桌，也轮不到你莫莉，摆明了万军不喜欢你，还打算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真是不可理喻。想想，张小雨又偷偷地狠狠瞪了一眼莫莉后就去和王南聊天了。
丁厚厚低着头走进教室，直接走回座位坐下后，还是低着头，表情和出去前没什么不同。足足过了两分钟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想开了什么后甩甩头才抬起来。一抬头就见万军左手支着脑袋，正一瞬不瞬地观察着自己，脸上似有焦急又似有关心。
“班主任让我参加中考，说我爸妈已经做好了自费的准备，就给我个机会。”丁厚厚挤出一丝微笑。
笑容出现在万军脸上，随后扩大，嘴角高高翘起。
“兄弟，你接下来干吗？”万军站起，转身和包玉聊了起来。
“还能干什么，找地方打工呗！你老兄可要好好混哪，以后出息喽拉兄弟一把。”包玉一件一件地往包里塞东西。
“这些拿回去也没用，也就是给我奶奶做抽烟纸，她老人家还可能嫌纸厚。”包玉举着一本英语书说。
“什么时候有空就过来看看兄弟。”万军接过英语书轻轻地翻着。
“放心吧，到时候找你喝酒。”
“厚厚，回来了就收拾吧，我等你一起回宿舍。”王南和张小雨围了过来。
“先别催她，厚厚，老师找你干嘛？”张小雨阻断王南说。
“老师让我参加中考，暂时不用收拾东西回家，和你们这些过了分数线的一起再学一个月。”丁厚厚老老实实地回答。
“嗯，真的？好事啊，那你就静下心来学习吧，和小雨一起你们还能再彼此照应着，我回宿舍收拾下就回去了，打工走之前再来看你们。我哪点吃的喝的给你们留在宿舍里，晚上回去记得吃。”王南很是为丁厚厚高兴。
张小雨盯着丁厚厚看了一会儿，才微微一笑说：“厚厚，你运气真好！”遂又提议“我们送送大丫他们吧！”
张小雨拉着丁厚厚走过二班窗下看了看，明英已经不在了，又到四班的窗户下看了看叫上李瑞，一起回了宿舍。明英也已经收拾好东西，正在准备回家，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五人站在一起，还没说话，眼睛就都红了，眼泪随后就落了下来。
“小雨，咱们五个你最大，以后多照应点厚厚和李瑞。你也好好学习，争取和李瑞一起考上一中，厚厚自信点，以后有你出息的。”王南先开口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明英则泣不成声，哽咽着抱过一个又一个，抱到丁厚厚时说：“厚厚，你有一对好父母，让你有机会上高中考大学，我不可能复读了，家里不会再供我读书，上了高中你要好好学，替我考上大学，你要听话，记得没。”
丁厚厚狠狠地抱住明英，使劲地点头。
送走王南和明英，张小雨、丁厚厚和李瑞心情很沉重地返回各自的教室。进了教室，丁厚厚没走向自己的座位而是跟在张小雨后面坐在张小雨同桌的位置，张小雨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丁厚厚，丁厚厚红着眼睛咧嘴一笑：“我没事，就是想在你身边坐坐。”
张小雨露出了解的表情，搂过丁厚厚的肩膀摇了摇。过了半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厚厚，我也不一定能陪你到高中，你知道过了咱们学校分数线的大多数同学也都是陪衬，能真正考上的屈指可数。一中我不指望了，六中我努力下也许还有希望。”
张小雨缓了一口气又继续说“但是我也不敢肯定，进了普通高中我家里还会不会让我去上，毕竟家里还有弟弟和妹妹在上学。有时候真羡慕你，什么都不用想，别人就给你安排好了。厚厚，如果我也上不了高中，你要记得明英的话，替我们考上大学。”
丁厚厚没听完张小雨的话就趴在桌子上抽泣了起来，张小雨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丁厚厚宽厚的背上，深蓝色短袖湿了一片。
收敛了一下心情，丁厚厚走回自己的座位，万军已经静静地在看书做题了。丁厚厚又长出一口气，开始整理书本和复习资料，大有一种从头做起的派头。都整理完了之后才注意到万军投过来的目光正关注着自己，遂抬头打算再挤出一丝笑容来。
万军在丁厚厚抬头的瞬间，突然眼睛放大，同时身体向后稍闪了一下。
“同桌，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像头猪，还是一头面目可憎的猪。”万军恢复正常后调侃道。
“有那么难看吗？”丁厚厚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甩过去质疑的眼神。
“有”万军很坚定。
丁厚厚看到万军那一副不可商量的表情忽然心情大好。
“切，你也真是的，就不能安慰我一下说个假话？”
“嗯，同桌你能参加中考，我很高兴，而且我还希望上高中咱俩还能坐同桌。”万军还是一本正经的说着。
噗，丁厚厚笑了出来。“你这安慰还真特别！”
“不是安慰，我是真这么想，还能和你坐一个月的同桌，真的很高兴，要是上了高中还能坐同桌就好了。”万军赶紧解释道。
“得了吧，就算我们还想坐同桌，到时候能不能分到一个班级还是两码事呢，何况排座位也不是学生说了算的，也不知道高中老师都有什么样的风采，又有什么样的风格。”丁厚厚见万军是认真的，把话拉了回来。
“能啥样，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万军语气很不屑。
“那可不一定，兴许就有个独眼龙呢！”丁厚厚不服气。
“嗯，可也真说不定。”万军点点头。
哈哈，丁厚厚忍不住笑得声音大了起来，觉得万军今天实在太可爱了，一本正经到爆。
笑声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纷纷侧目来看。丁厚厚赶紧低头，假装收拾桌膛。
“没过分数线，赖着不走，还好意思笑。”
空气中传来不满，丁厚厚听得出那是莫莉的声音。暗自叹了口气，继续摆弄书本。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听说过没有，别以为自己此时得意就会得意一辈子，别人现在不行就一辈子不行，做人厚道点，给自己留条路，积点口德没有坏处。”张小雨实在忍不住地大声说，离别的情绪也让她冲动了一回。
教室彻底静了，空气都是凝固的。张小雨向来很少在班级出声说话，这一发飙，当时见效，全部镇住。
晚自习时，按照惯例一二班合并，三四班合并，二班学生搬入一班教室，四班学生搬入三班教室，重新组成班级。
一班坐靠窗的位置，二班坐靠墙的位置，等重新坐定后，一切恢复正常，只闻笔在纸上行走的沙沙声和轻轻地翻书声，但空气里却似有一种竞争的味道在流动。
合并后的第二天晚自习，万军直到晚自习快结束时才匆匆来到教室。刚坐下，丁厚厚就问干什么去了，怎么不来上晚自习。
万军只是笑了笑说：“有点事儿，耽误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万军晚自习或者缺席或者姗姗来迟，也不见老师过问，丁厚厚想万军应该是和老师打好招呼了，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真难受”万军伸了伸懒腰，向上抻了抻胳膊突然说。
“怎么了，不来是不来的，这一来了，怎么就难受了呢？”丁厚厚停下翻书的动作转头问。
“嗯，后背疼”万军左手打着右臂回答。
“等会儿下了晚自习，我给你按摩，我手法不错的，我妈我爸干活累了，往炕上一趴，我就给按摩后背，他们说很解乏。”丁厚厚接着翻书没太在意道。
万军看了眼丁厚厚，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复习。
“转过身去！”下了晚自习，丁厚厚见同学们走的差不多了就对万军下了命令。
“真按摩啊？”
“你以为我哄你呢！赶紧转过去。”丁厚厚瞪了一眼万军。丁厚厚在万军那里多少有点放肆，她觉得他是真的把她当朋友，自己在他面前说话可以不用太顾及。
万军听话地转过上半身，把后背留给了丁厚厚。丁厚厚两手相互搓了搓，就从万军的脖后开始捏起，顺着脊柱逐渐向下，直到腰部，再回到肩膀使劲地捏，然后改为拳从肩膀处一路向下捶打到腰部，再改为立掌，用外手边细细地向上砍回肩膀，最后用空手掌上下拍打一遍，顺便把万军垂在两侧的胳膊也拍打了一遍才收工。
“完事儿！怎么样？”丁厚厚最后使劲地敲了一下万军的后背说。
万军转过来，呲牙咧嘴地说：“除了最后一下，都挺好。”
“切，这么不经打！”丁厚厚抿嘴一乐。“以后天天晚自习之后，我都给你按摩下，你这么坐着，我使不上力气，效果不会太好，但是总好过无。”丁厚厚拿起物理书边往出走边说。
万军感觉被丁厚厚敲打一顿后，后背轻松了，心情也跟着轻松了。看着丁厚厚消失在门口后才收回眼神，又看了看桌上的复习资料，站起来什么都没拿地也回宿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