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缓缓驶入了山村,杨环下了车,却发现早有人在村口迎接,一看却是二叔和四叔,只见他们都开着摩托车。一看到杨环便满脸喜色迎了上来,只一下子便把杨环手上的行李“抢”得一干二净。
“杨环!你怎么瘦了。”二叔突然一脸痛心地说道。
“哪有啊,我是胖了。”说着杨环扬起了一只小手臂,从上面露出了两块骨头。听闻,二叔和四叔笑了笑,眼角中露出了几丝皱纹。在这一瞬间,杨环有了一种心酸的感觉。
三年前,杨环依稀记得那时的二叔和四叔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俊朗非凡,但现在居然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一条条可恶的皱纹爬上了他们的脸颊。岁月多么残酷,杨环噙着泪水,却哭不出来。
三年过去了,家乡的环境可谓日新月异,往昔村中的小路已经不复存在,到处被钢筋水泥代替,从村口到村中插起了几十根电线杆,一条条电线交叉密布,仿佛化作了一只网笼罩在榃山村的上空。村中的生活水平的确有了提高,可看见稻田中已经响出了隆隆的机器声,料想人工耕作已经在榃山村中一去不复返了。但在这吵杂的机器声,杨环居然也有了一丝怀念,怀念那一群群人在田间劳作时的欢声笑语,还有那种汗滴禾下土但却有一种收获成果的高兴之感,但现在都不见了,虽然杨环知道社会在不断进步,一些过时的东西定要被抛弃,但杨环却固执地认为,即使全世界都已经忘却,但往昔甜蜜的记忆,她怎么也无法抛弃。
但就在这个时候,杨环的眉头皱了一下,因为她看到远方的绿山居然变得光秃秃的,仿佛一个中年男人突然把头发脱光了。
“二叔!前面的山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哦,你说前面啊,都说政府好啊,拨下了资金,说要我们过上好生活,好像是在上面种什么东西似的,虽然搞不清楚,但能过上好生活就好…哈哈…。”听闻,杨环苦笑了一下,那片山,杨环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上去哪里看鸟雀,有一次更是被一只松鼠吓哭了。回忆多美好,但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现在一切都消失了,生活在现实中,杨环只得屈服在现实威逼下无能为力。
看着远方那光秃秃的山恋,阳光照耀在远方的反射,杨环觉得居然也如此的刺眼。
三年前,密布的泥砖屋到了现在已经变成了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依稀的几间仿佛像徐徐老矣的老人在久延残喘,孤零零的,显得心酸不已。二叔和四叔在杨环家门前停了下来,缓缓帮她把行李搬了进去。
久违的家一点都没变,还是如此的地段,还是这副模样,相比于其他用钢筋水泥堆砌起来的砖房来说杨环却似乎更喜欢这间打从一出生便陪着自己的泥砖房,杨环摸了摸已经被虫蚁腐蚀小许的木门,她笑了笑。
杨环缓缓步入了家门,就在这一瞬间,杨环呆住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日夜思念的人,“妈!”杨环轻轻唤了一声,立即如同归巢的幼鸟扑进了母亲的怀抱,在这个充满汗味的怀抱中摄取着母爱。
“哎呦!怎么还是长不大啊!”
“我就不要长大。”
“这个傻丫头!”
感受着母亲慈祥的目光,还有那种抚摸的温柔之态,杨环感到很是温馨,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是她的妈妈啊,打从一出生便陪在自己身边的妈妈,用瘦弱的肩自己扛起生活的天的妈妈。
“小环,阿嫂,我们先走了,待会有空的时候就去我们家里玩吧,你阿姨好想你。“这个时候,二叔和四叔放好了行李从里面走了出来。
“嗯!”杨环甜甜应了一声。
晚饭过后,九点有余,杨母刚看了一下电视便说要去睡觉了,这个时候,杨环一脸俏皮地环上了杨母的手,道“妈!我也要去睡觉了,而且我要和你睡。”
“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和妈谁!”
“我不管,无论我长多大都是妈的女儿。”杨环这下子可耍起了无赖,她一把躺到了母亲的床上,显得霸道无比,仿佛已不顾一切。看此,杨母只得苦笑,缓缓坐到杨环的身边,有些溺爱道“人家长到你那么大的时候就算母亲想和她睡都不愿了。”
“那是人家,我就喜欢和妈睡在一起。”杨环一把抱住了杨母,尽情地撒着娇。杨母有些安慰地笑了笑,缓缓抚摸着杨环的头发道,“好吧,我也很久没和你聊天了,今晚我们两母女就谈谈心事吧!”
“嗯!”杨环瞬间便眉开眼笑了。
“对了妈!”杨环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我三年的学费到底是谁给的?”
“这个…”杨母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有什么欲言又止。
“哦,是三叔吧,我就知道一定是修哥哥叫三叔帮我先垫着。”杨环看了看母亲犹豫的神色,像是猜到了,忙嘟着嘴巴说道。
“嗯,对对…”杨母忙说道。
“但修哥哥真是奇怪,每次和他说电话他都似乎很累的样子,不知道搞什么。”杨环用双手扶着下颚,显然对杨修行为感到不满。
“其实,你修哥哥他…”
“嗯”杨环一脸惊讶地看着母亲,但母亲却似乎瞬间止住了语言,“修哥哥怎么啦?”
“他…他好像是当上了什么班委,所以特别忙。”杨母似乎找到了话题,揪起的心才松了下来。
想了一会儿,杨环有些疑惑道,“但这也不像啊,我们学校的班委也没怎么忙的。”
“学校不同当然工作也不同啦!”杨母抚着杨环的秀发缓缓说道。
……
“好吧!妈,我们睡觉吧。”良久之后,杨环甜甜说道。
月亮悄悄倒挂在天空,洒下一簌簌的光亮,瞬间将这个山村衬托上了一种别样的光亮。然而这个时候,杨环却依旧没有睡意,从刚才母亲的话语中,杨环明显感到了母亲话语闪烁不停,一说起修哥哥的事情就欲言又止,杨环知道,母亲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但杨环却怎么也想不到,而且母亲不说杨环也不好询问。
在这样的遐想中,杨环慢慢进入了梦乡。
而在梦乡中,杨环看到了一团火光在天际外飞来,轰然一声落在了后山,发出光芒万丈,而后,婴儿的哭声突兀出现,瞬间响彻黑夜…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转瞬间,杨环回到家乡已经半个月了,杨环知道,自己也是时候离开家乡了,去哪个天涯般遥远而又近在咫尺的社会。
临别的早晨,村中人在村口送别。杨母抓着杨环的手一脸担忧道“杨环,出去外面你万事小心,外面的坏人很多。你一个小姑娘的什么事都要留个心,记得不能喝凉水,也不能…”
“知道了妈!,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杨环微笑道,但看着一个如此啰嗦的老妈,这让杨环感到很是幸福,因为一个人对你啰嗦是因为这个人在乎你,有这么一个人在乎自己,杨环觉得很是开心。
“好了,妈,我走了!”说着杨环就要走出村子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杨回头却看见了一道苍老的身影正在路上奔跑而来,那苍老的身躯仿佛一袭微风都可推倒,那如同白雪般的头发似乎一扯就要全部掉下来,她的动作是那么的笨拙,像一钟楼怪人,但杨环却感到那么的心酸,她快步走了回去,瞬间拥入母亲的怀抱“妈!”杨环轻喊了声。
良久之后,杨环止住了哭声,杨母轻轻说了声,“去吧!”
杨环不舍地挣脱了母亲的怀抱,缓缓行走在公路上,看着身后渐渐成白点的母亲,泪水瞬间溢满了衣襟。
每一个人都是常旅客,杨环知道自己也是那千千万万常旅客中的一员,但想不到每一次的“旅游”都那么短暂,半个月就如此过去了,擦完了最后一滴泪,杨环开始遥望远方的天空,那里,据说纸醉金迷,据说灯红酒绿,那里是一个充满欲望和理想的地方,那里便是江州市。
杨环知道,新的生活将要开始了,她不禁握紧了拳头,为了迎接更为色彩斑斓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