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两人撞到了一起,只怕殿下的宫里没有什么安乐日子可言了,若是云姬姑娘那样的性子,对上侯二小姐,二小姐虽然会觉得她讨厌,但也不会去闹事,而对上秀熙郡主,她那软糯柔中带刚的笑意,聪慧圆滑的手段就会让郡主觉得就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般,心里憋屈却又无奈何。
只是,张元先前说过云姬姑娘有些古怪,不知道收到殿下身边,会不会是个隐患。
“可是,张元说云姬姑娘有些古怪。”
陈林皱眉说出自己的担忧。
景源笑着摇头:“她再古怪,也必须呆在这个位置上,到时就由不得她了,除非她对本宫来说有不能容忍的威胁,唯一的不足就是,云姬的出身太低,也无亲人,本宫就算捧她起来,但她的底气还是会不足。”
陈林想了想,一个人的名字顿时立上心头:“殿下,您有没有想过,可以把贵妃娘娘身边的春音姑娘给收了,春音姑娘对殿下是没得说的,有贵妃娘娘和太后娘娘撑腰,又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心思手段都有,也许她会比云姬姑娘更合适。”
景源听完有些沉默了,半晌,又叹道:“春音是适合,但她陪了母妃这么多年,也为母妃处理了许多事情,本宫不想将她搅合进来。”
陈林一愣,明白过来,春音姑娘多年来的付出,已经让景源无法狠下心了。
外人都道景源生性凉薄,其实他是最重情,凡是能走进他心里的人,他都看得非常重,甚至宁愿费神费力费时地走弯路,也不愿去伤害他们。
侯雅萱就是个典型,之前的侯雅萱一直以为景源早已不把她当回事而愤恨委屈失望得决定忘却。
其实,景源却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他看透了这皇宫中的人情冷暖与残忍龌蹉,而他这一生都会与这些脱不了干系,所以他不愿将她搅进来,即便是明知她背地里会伤心会掉泪。
当他知道李靖能给她带去笑颜,他就算心痛得想杀人也觉得这样挺好,至少李靖能给她简单的幸福,直到皇上非得拉她入局,他才不得不采取行动,一定要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侯雅萱已经在这个叫逸云庄的庄子里呆了三天了,除了不能出庄,盛鸿起和李靖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所以,庄子里已经有一部分人与她相熟了,让她觉得还算能呆住的原因就是大部分人性格都比较爽快憨直,也挺好相处,除了几个心术不正满身匪气的堂主,只要她注意着避开他们,也就没什么大问题。
而那个背后偷袭过景源踹过小宇的堂主,却再也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死在了那次混战中,若是这样,就真太便宜他了,侯雅萱小心眼地如此想。
只是让侯雅萱觉得尴尬的就是那些人每次称呼她,都是嫂子,无端的让她觉得很是郁悴,经过多次抗议,也没有见着效果。
大家一致认定她就是大当家抢回来给二当家做老婆的,而二当家自从她到了庄上后,也恢复正常了,大家都觉得不喊她嫂子,不足以表达自己对她如颖河之水泛滥时滔滔连绵一发不可收拾般的感激之情。
这天,她又被庄子里的女管家香玉姐说教一番,关于如何从一个姑娘成长为一个女人,如何与公婆过招,如何智斗相公的其它妻妾,如何掌管相公的钱财家当等等之后,晕头转向的她终于还记得她憋了几天的问题。
“香玉姐,您跟大当家二当家他们很熟吗?”
李香玉瞪了她一眼:“不熟能收留这帮土匪山贼吗?”
侯雅萱心中一喜,面上做出一副问错了话的样子,又道:“您当初知道大当家的要把我劫过来吗?”
李香玉笑:“当然知道,当时二当家的状态不佳,让盛鸿起的那帮兄弟多有怨言,盛鸿起就跟习韵两人合计着要把你弄来,全庄子的人都知道了,就蒙住二当家,二当家也是没心思,也就没注意。”
侯雅萱想象了半天都想象不出来李靖是怎样的一个状态不佳,让底下弟兄怨声载道的,再就是习韵是谁,不过重点不在这里。
她又小心的问道:“那您知不知道,当时我被劫来时,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李香玉凝目看她,看得她的小心肝都跳了跳,强作镇定,半晌,只见李香玉哈哈笑了起来,让她呆了一呆,不知所云干干的跟着抽搐了几下嘴角。
“只有你一人,放心吧,虽然二当家那张脸招女人喜欢,但确实只有你一人,盛鸿起可不敢瞎给他找老婆。”
侯雅萱汗了一下,顿时明白她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不过,也算是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是不知道小桃小宇他们有没有事,是被劫了不在这庄子里,还是在利洲同哥哥一起着急的四处寻她为她担心,再就是月娘和满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只怕是问了李香玉,估计她也是不知道的吧,她只是看管这庄子的一个管家,并不是盛鸿起他们内部的人,看来要弄清楚,还是得去问李靖。
现在李靖已经搬到书房去了,他原先的屋子留给了侯雅萱暂住,侯雅萱鼓足了勇气跑到书房去找他,发现他不在,只好泄气又有些庆幸的回到屋子里。
她其实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重新与李靖相处,李靖待她还是同原来在京都的时候一样,但她就是不知道哪里有些不对,越是想回到当初的心情去面对他,越是不能。
李靖没有再过问她同景源的事,也没有再去谈及真假侯雅萱的问题,这让她更加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所以,她内心里其实也不太愿意见到李靖,而特地去找他这种事,她更是不大愿意了,这次没能见到他,虽说有些泄气失望但还是有些庆幸的。
侯雅萱悻悻地回到屋里,刚关上屋门,就被一只柔软细腻的手从后面捂住了口鼻。
“不要怕,别惊动了旁人,明白了就点头。”
来人凑到她的耳畔低声的吩咐,声音低沉却又十分柔和,感觉有些熟悉,一时却也想不起来。
侯雅萱配合着点了点头,那人轻轻笑了一声,慢慢的松开了手,笑声十分的悦耳动听却又带了几丝媚意,这个简短的笑声一下子就让她不敢相信地想起了某个人。
侯雅萱在被松了禁制的瞬间就转过了身子,看到来人,顿时就瞪大了双眼,果然如她猜测的一样。
“绿萼姑娘,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侯雅萱在京都秦月楼里见过的绿萼姑娘,此时她正一身暗绿色劲装,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可是来救你出这匪窝的。”
绿萼冲她眨了眨眼,笑着转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了。
侯雅萱不解地盯着她看了良久,突然道:“是我哥派你来的?”
绿萼饶有兴趣的打量屋子的眼神落在了她身上,笑道:“挺聪明的呀,怎么你哥总把你当三岁小孩一下处处操心呢。”
侯雅萱的脸黑了一下,原来她在侯昭彦眼里就跟三岁小孩一样啊。
知道绿萼的身份来意后,侯雅萱也就自然了许多,毕竟之前两人就相识。
侯雅萱坐在绿萼的对面,一个劲地打量着绿萼,眼里透着深深的探究,浑身散发出一种狗仔队瞄准对象决定深挖掘时的那种兴致勃勃。
绿萼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扯着话题道:“我看你在这里过得挺好呀,这帮匪人倒是没为难你。”
侯雅萱点了点头,眼睛还是没离开她,一本正经:“是呀,这几天都放养着,准备过几天挑个良辰吉日洗干净了送到他们二当家的床上当压寨夫人。”
“噗!”
绿萼忍不住捂着嘴笑了,那次在秦月楼时就觉察到侯雅萱同之前变了许多,这会子到是深有体会,这话说得可真是喜庆了。
以前的侯雅萱矜贵高雅,虽然爱玩闹,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高高在上却是让人难生亲近之意的,失忆后的侯雅萱倒是平和了许多,话语虽有时市井了些,但更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大少爷曾经说过失忆后的二小姐性子才是她真正的性子,二小姐小时虽也贪玩调皮但也特别乖巧懂事,只是自从经历了景源母子因她遭难,而后其母亲过世,慢慢地便把自己给封闭起来了,用一种刻意表现出来的高傲与轻薄来同周围的人疏离,失忆后也许是忘了当时的痛楚,所以心性倒放开了许多。
“早知道我晚个几天过来,岂不正好抢亲?”
侯雅萱送她一记白眼:“你又不是男子,抢去做什么。”
绿萼抿嘴又是一笑,摇头晃脑:“家中还有小弟一名,正当年纪,尚未娶妻。”
“行了,说正经的,这院子里住的可都是大佬级的人物,你有把握救我出去?”
侯雅萱不想跟她再瞎扯,连忙转回正题,再扯下去,对她关怀倍加却又无所事事的大当家就要一日三访地来窜门子了。
绿萼想起进庄时看到的情况,也是觉得有些困难,这盛鸿起虽然是个山大王,但是管理上还是颇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外紧内松,越是外围越是防得严实,基本上每个地方都是一盏茶功夫一次巡逻,半个时辰一换岗,内院这边倒是较松,可能因为是几个当家的及堂主们住的地方,他们个个身手都不错,也就松了许多。
不过,来之前青枝交代过她,若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可以冒险去找他们的二当家一试,她当时还觉得奇怪了,难道那个二当家是她们的人不成,不过,刚才听侯雅萱的诉说,难不成那个二当家对侯雅萱一片痴心,要是如此,他岂不是更不会放人了。
“你知道他们的那个二当家是个什么来历吗?”绿萼皱着眉头思索着问道。
侯雅萱一愣,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了,半晌,才问她:“你问他做什么?”
绿萼看着她的表情,心中更是狐疑,但脸上还是一片自然:“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突破。”
侯雅萱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更加古怪了,好像特别别扭的样子。
“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绿萼心中一笑,故作为难:“你知道我进来找你是冒了多大的险吗?出去还得带上一个你,若不能里应外合,估计救你出去不成,还会搭上我。”
侯雅萱一听傻眼了,不过,她又想到她哥哥的万能,觉得绿萼八成是在糊弄她,却也不拆穿她。
只呐呐而言:“若是不成就算了,我就安安稳稳做压寨夫人吧,二当家对我也挺好的,而且也不愁吃穿。”
这会轮到绿萼傻眼了,苦笑地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就装吧你,若你真愿意留在这里做那什么压寨夫人,做什么一听到我是来救你的就一脸欣喜?”
看着侯雅萱一副卖巧的笑颜,又道:“真不知你同他们那二当家是个怎么回事,若你实在不愿去找他,虽说困难了些,倒也有法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