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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让人惋惜的仙人师傅、精灵

“如果你要拜师的话,就要正儿八经的拜,师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叫的。”抒墨轻轻地出声说道。

“好,那么师祖在哪里呢?总要看着他们的图像上炷香然后磕个头吧?”赵婉笑着说道。

“我的功夫都是冰石殿内的长老们教的,自从我中毒之后,师傅们便不再认我这个徒弟了。”抒墨失落的低下了头,风吹过他的衣衫,他的发丝,却吹吹不乱他的眼神。

那眼神异常的坚定,闪着星星般的亮光,内含着不甘与坚韧。

“那我就在这里拜好了。”说着,赵婉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她调整了一下跪姿,端端正正地给抒墨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拜也拜完了,这回师傅您老人家该满意了吧?”赵婉笑着说道。

“以后不要叫我师傅,别人听到你叫我师傅,会鄙视你的。”抒墨伤心地说道。

“那我以后直接叫你的名字好了。”赵婉若有所思地说道。

酒仙曾叫她帮抒墨解毒,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该向抒墨提起这事呢?提起解毒的事,就好像揭开了他的伤疤,她能体会那份苦楚。如果有人向自己提起母亲死去的事,那么她也会痛苦万分的。

抒墨静静地点了点头。

如此,二人便确定了师徒关系。

“你先不要教我武功,你先领我四处转转怎么样?”赵婉四下里打量着,“仙界各处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可是想也想不出来呢。”她拉着一颗不粗的树转了一圈,一个果子掉了下来,正巧落在了她的头顶上。

“哎呦,这果子怎么这么大?”赵婉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气愤地说道。她边说着,边还不忘将那果子拾到了怀里。

“你别吃那果子,”抒墨看着她死不撒手的样子觉得分外好笑,“那是橄榄,你要是生吃它可是一点都不好吃的。”

“太过分了,想找个长果子的树吃个新鲜果子呢,竟然出这么一档子事儿。”赵婉摇了摇头,一片橄榄叶从她头上飘落了下来。

“走,我带你去一个你想都想不到的地方!”说着,抒墨拉住了赵婉的手,云间有风,吹的云层之间翻起层层叠叠的云浪,转瞬间便淹没了他们的踪迹。

冰石殿的长老将手中的望远镜拉长,再拉长,透过望远镜仔细看着水晶球里向远处渐行渐远的抒墨和赵婉两人。

“爷爷,您那样瞅能瞅的见嘛?”树下他的孙子不满地嚷嚷着,一把伸手想要去夺爷爷手中的望远镜,他的爷爷死活不依地将身子往树上靠了靠,叫他怎么够也够不着。

“哎呀,我瞅着他们两个向密林的方向走了!”那位长老大呼小叫地说道。

“爷爷,要不要我派人跟着他们?”长老的孙子做了一个偷偷摸摸跟踪的姿势。

“先由他们去吧。”长老叹息着说道。

“抒墨,我,我实在是跑不动了!”赵婉气喘吁吁地挣开了抒墨的手,“你说,你到底呀拉着我去哪儿?”

“我,我想带你去精灵的世界,去他们生活的地方看看去!”抒墨也喘着气,他的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冲赵婉笑着说道。“这不,前面就已经到啦!”

赵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不禁惊呼出声。

只见前方不再是云海,而是数不尽的黑色的土壤,一条宽阔的大路也是由黑色的土壤铺就而成,路的两旁,一幢幢精灵房屋高高的耸立着。

“欢迎来到精灵所处的地界!”抒墨像精灵一样歪着头,伸出右脚翘起,冲着赵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立马出来一溜的精灵将他推了个四仰八叉,赵婉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我好心好意带你来,你竟然敢笑我!”抒墨翻身而起,他气呼呼地瞪着赵婉说道。

“擅闯者死,你们知不知道!”那群模样可爱的小精灵掐着腰,眼睛在赵婉和抒墨之间来回扫来扫去,神色中都带着敌意。

“呦,对不起对不起,”抒墨赶忙上前赔不是,“我们是仙族的,想来你们这里参观参观,不是故意打扰各位的,消消气,消消气哈。”说着,他还冲赵婉指了指,“她新来我们仙族的,各位不要同她一般见识,小姑娘,什么也不懂,各位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他们哪对我有什么不满,还不都是看你不爽。”赵婉反驳道,但是看到抒墨又是一眼瞪来,赶忙改了口:“不是不是,是看我们两个都不爽,一时间摸不清来路吧。”

“你们是仙族人?那么请进吧,欢迎你们到我们这里来做客。”精灵族人热情好客地拉住了他们的手,将他们两个迎了进去。

他们首先经过的是精灵族一个教堂。“这里是我们精灵族最大的教堂了,这里大多埋葬了我们死去的战士。”一个精灵尖着嗓子,斜眼看着他们说道。

“为什么这个教堂处在临近仙族的边界上?仙族和精灵族不是有好帮族吗?”赵婉不解地回头看了看身后,黑色土壤的另一边便是卷曲蒸腾的云海。

“有好帮族,哦,是的。可是多年前可不一定是。”那个精灵族族人再次斜着眼看着赵婉。

“还有在当年仙魔大战时,我们也曾派兵支援过仙族,这里也埋藏着当年一些死去的战士。”另一个精灵憨厚地说道。

听到这里,赵婉看了看抒墨,没有再插话。

“原来精灵族在仙魔大战中也有这么大的伤亡。”抒墨看着一个个灰色的石碑,伸出手抚摸着石刻,嘴上默默的哀悼着。

他并没有留意赵婉此时的静默。

一个胖胖的精灵不知从何处拿来了花环,他将花环递到了赵婉的手里,赵婉将那花环圈在了抒墨抚摸的长方形小墓碑上。

他们向身后望去,发现身后都是这样一个个排列整齐的长方形灰色小墓碑,俨然成为了一片灰色的海洋。

一个精灵不知从哪里摸出了排箫,放在嘴边呜呜地吹着,吹奏的声音甚至有些凄厉,他的内心似乎有极大的哀痛,在吊念这些死去的亡灵时,声声吹奏都叫人听的痛彻心扉。

他才将曲子吹到一半,突然放下不吹了,用一只手挡住了眼,但他还是哭出了声音。

“我也参加了仙魔大战,本来我该在仙魔大战中死去的,但是一位兄弟替我挡了一记魔掌,那位兄弟是替我死去的啊!”

赵婉赶忙上前劝他:“你不要这么伤心,想必那位救了你的精灵族战士并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我,我很久都无法忘记当年仙魔大战时的情景,这么多年,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好像就还能看到我兄弟对我笑时的样子,他笑的是那么灿烂。但是当我一睁开眼,才知道,他已经在那场惨烈的战事中离我而去了。”说着说着,那个精灵哭的更伤心了。

赵婉看了看抒墨,再次沉默了。

同样是仙魔大战中的生还者,抒墨似乎对那场大战已经麻木。听到有人提起,似乎对他没有丝毫的触动。

“死者已矣,兄弟请节哀呀。”抒墨拍了拍那个哭的死去活来的精灵的肩膀,未在多说什么。

“你说的轻巧,我又能么能放的下呢。”那个精灵继续呜呜地哭着。

“我看我们还是走吧?”赵婉看着抒墨说道。

“精灵族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真的不再逛下去了吗?”抒墨有些尴尬地说道,看着那个泣不成声的精灵,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不知从何处吹来了蒲公英地种子,那些带着白色绒毛的小家伙落在了精灵的鼻子上,引得他们直打喷嚏。

不远处的风车徐徐地转动着,四周围有一种很好闻的青草的味道。

“好吧,听你的,但是不要再在这里停留了,看着他哭,我的眼泪也快掉下来了。”赵婉说着,抢先向前走去,似乎觉得要是自己慢了哪怕一秒,就会被那巨大而沉重的悲哀缠上,她不想掉进那沉痛的漩涡,因为她还要省下力气来救赎抒墨,如果在那之前连自己也沉沦在战争的伤痛中,那岂不是辜负了酒仙对她的期望吗?

他们顺着风车的方向一路向前走着,于远方看到了尖尖的塔间,风挽着云,在塔身上落下柔和的清影。

“那座塔有什么用途?”赵婉指着远处高耸的白塔,只见它的顶端是林间的草色,莹莹闪着光芒。

精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纷纷展开双手,有的甚至冲着白塔的方向跪拜行礼。

“小姑娘,那是我们的神殿,是我们祭祀神明的地方。”一个长着白色长长的胡须的精灵用十分崇敬的眼光看着白塔说道。

哦,白塔是祭祀神明的地方。

赵婉突然想起了苏离当初站在高台上的情景,记起了他无视一切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同神明通话的人都是这个样子。

明明是祭祀神明,为什么自己成为了那个要被活祭给神明的人呢?很多事情,在她再回头去看的时候,早已变得张牙舞爪,带上了一张黑暗的面具,有张一张近乎食人的面孔。

她突然想,如果现在回去将会面对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在这里,她远离了风族与土族的纷争,远离了自己的族人,远离了受伤的父亲。

酒仙只要求了她一件事,那就是给抒墨解毒。

她在风中眯着眼,打量着远方的白塔,风拂乱了她的发。

是不是商显此刻正在集结兵力要迎接风族的攻击呢?如果尚雪和尚岚没有死,那么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她突然想,如果她踩破脚下黑色的土壤,是不是将重新卷入假借祭神而起的两族纷争中。是不是她还有机会,同她的族人一起战死。

耳边,还能听到那个精灵的抽噎声。战争一起,带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

不知道神明是否能听到这些哭泣的声音呢?如果能听到,就会降下他们的怜悯吧。

“赵婉,你要去精灵的神殿去看看吗?”抒墨用询问的语气对赵婉说道。

赵婉摇了摇头。

她还没有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事,如果帮抒墨解了毒,她可能会去神殿,去请求神让她回到自己的故土,守着母亲的坟墓,守在父亲身旁。

她回头看了看抒墨,她在想,该怎样向抒墨提起解毒的事呢?

“抒墨,你有想过要为自己解毒吗?”干脆就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口吧,于是她就这么做了。

抒墨愣住了,“解毒”这个词汇听起来很遥远,仿佛在很久之前有仙族的兄弟对他提起过,但是现在听起来是那样的陌生,有多久没有人再关心过他了?长老院中的长老,那些曾经是他师傅的人,现在都不再认他这个徒弟了。那些和他同辈的人对他能想到的只有鄙夷和践踏。师傅曾经拍着他的头夸他聪明,同门师兄弟曾经围着他欢笑嬉闹,可是这一切在中毒之后顷刻间就不复存在了。

“解毒?我没想过要解毒。一切顺其自然就很好了。”抒墨淡淡的说,所有的伤痛都隐藏在了他的内心深处。

赵婉没有再敢多提哪怕一句,因为抒墨的语气太平静,仿佛事不关己,她并不怕他生气,而是怕他这般死一样的沉静。

有人为了忘却伤痛会刻意去掩盖,如同现在的抒墨。

一时间,赵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切真的就像酒仙说的那样,是他自己不再想解毒的。

赵婉觉得,她实在是不够了解抒墨,她不知道这个仙人过去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在中毒之前,是否他的身旁并不是这么冷清的呢?

他的周围该是有许多人,而不像此刻,只有她自己陪着。

“这里有酒吗?我想去喝酒。”赵婉温和的对精灵们说道。

“有,既然是小姑娘你想喝,那你爷爷我就带你去喝个够,你敢不敢跟我赌酒啊?”一个精灵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神色很是嚣张地说道。

“赌就赌,不过是他喝,我陪着!”赵婉笑着一步退到抒墨跟前,胸有成竹般地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我会喝酒?我喝不了一两口的。”抒墨赶忙摇头道。

“不喝也得喝,谁叫你是我师傅呐。”赵婉推着抒墨快步向前走着。

真没想到,精灵带他们直接到了一家酿酒的酒家。

只见门外摆着一溜的缸,都是用木制的盖子盖着,只见门口一个醉倒的精灵将一口小缸抱在怀里,无论旁人怎么掰他的手,他就是死活不放开那口小缸,像抱着一个枕头一样舒服至极。

“店掌柜,给我来四五坛上好的老酒,今日我要招呼客人!”那个精灵拍着胸脯说道。

“好嘞!”

店里赶忙有精灵走了出来,将两张方桌拼成了长桌,有精灵拿来了长凳,他们一行人就都围着桌子坐下了。

不多时,五坛酒便上了桌,一个精灵用牙齿咬着酒坛上的红绳,酒坛被起开,一股纯正的酒香便飘散了出来。

“好香!”

“这可是上等的女儿红!”店家在一旁忙不矢地夸奖自己的酒。

他们一行人各自倒了一碗,“干!”那个请客的精灵十分豪爽地说道。

酒一入喉,火辣辣的感觉便从嗓子向四肢传递开来,赵婉立马估计了一下,这酒她喝不到两碗。

“师傅,下面可看你的了!”赵婉赶忙用胳膊肘捅了捅抒墨。

“不是你要喝的吗?”抒墨瞪着赵婉说道。

“我就是觉得必须喝酒才能转换一下心情。”赵婉义正言辞地说道。

“墓地可不只是精灵这里有。”抒墨笑着说道。

“你,你,提起他们你还能笑得出来?”赵婉瞪大了眼睛看着抒墨。

“好酒!”抒墨拿起酒碗,将酒一饮而尽。

“让我陪你看墓地可以,你要是千杯不醉,那我就陪你去看。”赵婉说着,拿过酒坛将抒墨的酒碗再次满上。

“那我就喝他个千杯给你看看。”抒墨说着,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们别光顾着自己喝,要大家一起喝才可以。”那个请客的精灵气呼呼地看着他们说道。

“尤其是那个小丫头,必须喝,不许耍赖。”

“是啊,是啊,必须大家一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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