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戏耍的是落叶;
冬风戏耍的是飘雪。
墨北城的晨七时,被不暖的晨光覆盖,人群已经不算稀少,袅袅炊烟也在四处缭绕。每一处的氛围,都显得那么和谐。
街道上,没有叫卖声。卖早点的摊位,撑着大帐篷,默默的笑迎着每一位前来的客人。
一道粉色的流光自天际而来,直到流光停住,少年少女跃下飞毯,那粉色流光才化为粉色晶点,消散与少女手中的黑色储物竹筒。
……
……
“小情郎,那家的鸡蛋挂面很好吃,我请你。”
顾星瞳念动间,黑色储物竹筒消没与掌心之中,扭头看向了身旁的慕辰,指了指远处的一处帐篷后,说道:“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想什么呢你。”
慕辰闻声,停下了抖雪的手掌,侧目一看顾星瞳,略作迟疑后,说道:“这一路,你飞那么快,又不开飞毯护罩。我,怎么说话?”
微微一努嘴,顾星瞳才意识到忽略了慕辰是凡人这件事儿,一吐舌头说道:“对不起啊小情郎,我忘记你还不会修炼了。”
“丘少,已经不在这里了,你不用再叫我小情郎。”
慕辰眨了眨眼,没有怪顾星瞳的意思,只是嘴角勾起,说道:“你,终于摆脱丘少的纠缠了,但是他一定恨死我了。”
“呵呵,你少来了。我一直喊你小情郎,你心里难道不暗爽?”
顾星瞳说话之际,拉起了慕辰的手掌,向着那处地摊走去:“少得了便宜卖乖。既然已经叫了,就叫到底好了。多少人,巴不得本姑娘这么叫呢。”
顾星瞳的言语和举动,让慕辰略显有些尴尬。而,慕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着顾星瞳快步而去。
两人进入大帐篷,入座小矮桌。点了两碗鸡蛋挂面,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起来。
四周同样前来吃早点的凡人,对顾星瞳可谓是敬畏有加,只是看向慕辰的眼光中有着些许的晶亮——至于众人在想什么,慕辰没有去在意,只是默默的工正而坐。
一小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挂面就上了桌儿——慕辰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没有再迟疑,拿起竹筷子后便慢慢的吃了起来。
白鼓鼓的鸡蛋,细细的挂面,绿绿的小葱儿,点点香油儿,咸滋滋儿的热面汤。这种搭配,对于冬季的早餐来讲,非常的有营养。
慕辰微微吹了吹挑起的挂面,入口、入喉、入胃的瞬间,冰凉的口腔和肠胃被暖意覆盖,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很满足。
“小情郎,蛋黄,你吃。把你的蛋清给我吃,好不好。”
慕辰吃的很安静,此时眼前却出现了一双夹着蛋黄的竹筷。而,这持着这竹筷的人,正是眯着眼睛,装可爱的顾星瞳。
看着那圆鼓鼓的蛋黄,慕辰咀嚼了两下口中的挂面,抬头对视着顾星瞳的笑脸,良久,咽下挂面后说道:“蛋黄、蛋清一起吃,才有营养。”
“别那么小气嘛。真是的,我自己来。”
顾星瞳一撅嘴巴,也不管慕辰反对不反对,将蛋黄放入慕辰的碗中,随后一手一根竹筷子,将慕辰碗中的荷包蛋拨弄开,满意的夹走了白白的蛋清。
“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小跟班儿,又是我的小情郎。一个蛋清,还要我亲自动手,真是的。”
顾星瞳眯着眼睛,美美的一笑后,将蛋清放入嘴巴里,慢慢的吃了起来,支吾道:“一会儿,我带你去买套像样儿的衣服,你穿这一套,也太掉价儿了。”
慕辰没有留意到顾星瞳微微发红的脸颊和所说的言语,只是看着顾星瞳的双眸,最后轻声说道:“其实,我喜欢吃蛋黄,只是以前,没有人愿意吃蛋清,而已。”
“以后,我吃蛋清,你吃蛋黄,就这么定了。”
顾星瞳轻咬着竹筷,鬼灵的眼眸眨了眨,对着慕辰迷人的一笑:“你,也不是很笨嘛。”
心头一紧,慕辰有些不知所措,四下扫了一眼低头吃饭的众人后,才快速眨了眨眼,低头继续吃了起来——惹的顾星瞳坏坏一笑,却也是没有再说什么。
……
……
街道上,人群越来越多。
每一处早点摊位的帐篷内,都坐了不少的人,说说笑笑的吃着早餐,唯独在慕辰与顾星瞳的那个矮桌上,除去安静就是沉默。
慕辰与顾星瞳,结束最后那对话后,都没有再主动开口,只是时不时对接的目光中,均是闪烁一抹悄然的晶亮——却,总是迅速的移开。
那种感觉,是一种心照不宣,至于是从何时开始有了那一种感觉,慕辰说不清,顾星瞳也讲不明,只是两人,心里都仿佛有了一些答案。
‘咔啪’
两声轻轻的响声,慕辰和顾星瞳几乎是同时放下了竹筷,一直闪避的目光终于又一次的对接。
“吃饱了?”
顾星瞳略微发红的脸颊上,展现出了笑容,放下几文铜钱后,对着慕辰摆了摆手:“走,我给你买套衣服去。你看你,整天穿这么一套灰袍子,太没朝气了。好歹,你曾经也是个大少爷呢。”
吸着双唇,慕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不是你说的大少爷。你,当真猜错了。”
“哎呦,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再说,是也是以前了,不是,也是以前了。现在你是我的人,你不嫌寒碜,我还嫌呢。”
起身后,顾星瞳一撇头,笑的很美,说道:“当本姑娘的跟班儿,待遇可是极好的。走吧,我的小情郎。”
第一次有了被关怀的感觉,慕辰望着桌对面站立的顾星瞳片刻,没有再执意反对,良久后说道:“你,不要把我打扮成丘少那样。”
“呵呵,放心。我比他有品位。旁边不远就是墨北城最好的裁衣店。走,本姑娘今天,好好装点装点你。”
顾星瞳看着终于起身,欣然接受的慕辰,会心的一笑,也不顾四周人投来的目光,一挽慕辰的臂膀,走出了帐篷。
地摊儿,距离那裁缝店,应该只有四百步不足,可这四百步的距离间,慕辰迎来了太多太多各异的目光,那些目光有羡慕,有鄙夷,可无疑都有一种神色: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什么?自然,便是慕辰被顾星瞳挎着臂膀。
四百步,走的不急不缓,慕辰没有因为那些目光而变动神色,与顾星瞳迈步进了裁衣店。
店中,此时还没有很多顾客,老板是一中年女子,正在慢慢整理着出售的衣衫——直到慕辰两人进入,才收起了还有些困意的神色,换上了一脸的热情。
“顾大小姐?欢迎欢迎。”
那老板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衣着鲜丽的顾星瞳,眼中喜色一动,连忙走出柜台,笑呵呵的快步而来:“顾小姐,好久不见了啊。来来,正好有新货,本来还寻思,你什么时候从学院回来。我就给您送到书铺去,让您打打眼儿呢。”
顾星瞳看着面前虽然已是半老徐娘,却打扮的分外年轻的老板娘,甜甜的一笑:“学院放假,所以就回来住几个月。我今儿来是给他买衣服的。有合适的吗?”
两人的交谈很熟络,显然顾星瞳一直是这里的熟客——而顾星瞳最后的话语,让那老板娘面色楞了楞,此时才注意到顾星瞳挎着慕辰的臂膀,当下大有含义的对着顾星瞳一笑。
“有,大小姐您看您说的,我这儿的东西,您还不放心吗。”
那老板娘观人的本事,练就与这二三十年的开店之中,看人可谓十分精准。原本只是客气的看了一眼慕辰,而下一秒,面上的敬畏之色,变的很明显。
常言道,卖什么看什么,慕辰或许此时穿着并不出众,可老板娘阅人无数,深知,每个人的气质是从骨子里散发。慕辰的骨子里,有着贵气,而且,非一般的浮夸贵气可比。
这让老板娘的神态着实有了很大的变化,沉思良久后,客气的道:“这位公子。我,这里有一件极佳的冬衣,围领用的是血貂的肚皮毛,内衬用的是上等蚕鸟丝,您给打个眼儿。”
老板娘的态度,有些让顾星瞳吃惊,却没有让慕辰有什么神色变动,只是客气的一笑,说道:“老板娘客气了。您说的这两样,都是难求之物。”
慕辰说话之际,老板娘已经取出了那套冬衣,整个披肩围领油光发亮,衣衫也是针针精细。无论懂不懂行,都能比得出,这一套冬衣,力压店内任何一套。
慕辰侧目间,脸上略显歉意,摆了摆手说道:“我的意思是,不用这么好的。只要可身,穿着舒服,就可以了。”
“就它了,这是你们这儿最好的么?”
顾星瞳眼眸晶亮的指了指那冬衣后,悄然白了一眼慕辰,轻声道:“给你买衣服,又不用你掏钱,你客气什么?”
“顾大小姐,这位公子,贵气内敛。怕是我这小店儿,只有这一套,才勉强配得上这位公子。”
那老板娘轻抚着那雪白披肩围领,说道:“墨北城只此一套,若是这一套还不入两位法眼,就……”
“要的就是独一无二。”
顾星瞳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松开了慕辰的臂膀,对着老板娘一皱眉,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哦。要是让我看见有谁跟我小情郎穿的一样,我可真会生气的。”
“别的不敢保证,这一点,我以我三十年的店招牌保证。”
老板娘将冬衣小心的递给顾星瞳,说道:“顾大小姐,别家店莫说收购的起血貂肚毛儿,就算是顶尖的针线师傅,他们也请不起。我开店三十年,做的就是信誉。”
“这一套冬衣,怕是也只有这位公子,才能,穿出它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