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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缄默

等文森特赶到时,映入眼帘的是已经被吞噬大半的同伴,佩恩从胸口开始已经融化,恶心的肉蛆从创口处不断生长出来混乱地摆动着,整个人如同掉了线的木偶一般垂在地面,四肢瘫软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但是相较佩恩,艾文这个小丫头的情况更是糟糕,整个右半身体已经融入了肉块体内,只剩下左边的手脚还在不停的抽搐,腰间如同被斩断一样上下分开,嘴早已不见,原本美丽的脸庞逐渐被不停侵蚀的肉蛆所吞噬,也许是看到自己的身影,仅剩的一只左眼正紧紧盯着自己。

“你打算怎么办?”眼下的情况并不乐观,虽然这两个人不关自己什么事,不过狄斯路亚倒是很好奇文森特接下来的打算。

“你认为他们还有救吗?”从文森特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冷漠。

“难说,这东西如果还有主意识的话应该可以将还未完全吞噬的生物反融合回去,但是看这东西现在的情况还真不好说。”

“那就试试,看看这家伙到底还剩多少人类意志。”说着边开始朝那正在‘进餐’的怪物走去。

“喂,你是认真的吗?要知道强行侵入对方意识体的话难保你自己的意识不会受对方的影响而崩溃的。”狄斯路亚根本不相信这个精神和肉体已经被破坏怠尽的怪物还能保留什么人类的意识,不过即便对方已经没有了人类意识,但毕竟生前曾是强大的魔法师,意识体肯定强大,如果文森特想要冒险侵入的话很难保证不会引起反意识吞噬,这样的话可就糟了。

“如果失败了,你就多准备三口棺材吧。”面带诡异的笑容,文森特抬起了右手;

“战粟吧……”

“喂,住手!你这样会暴露自己的!”见文森特打算动真格的了狄斯路亚那个急啊,固有界结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这两个小鬼有所了解,自己和文森特的身份和秘密就都暴露了,自己可不想怎么干;但是文森特已经决定的事又有谁能阻止的了呢?

“栖息于黑暗中的生灵,以吾之鲜血向汝等献上最为崇高的敬意。”

那奇特的魔法阵再度浮现,真个天空和大地开始为之变色,转眼间,刺眼的猩红光芒一下吞噬了周围半径一里的土地。这是文森特心灵空间的具现,被魔法世界堪称是禁忌之咒的魔法‘固有界结’——血之禁锢。

正在美味进餐的怪物显然感受到了突然袭来的强大魔法波动,曾经身位高等魔法师的它不禁被震住,唯一保留的那么一点人类意识开始剧烈战粟,随即开始兴奋狂喜!

‘啊……对……就,就是这,这个……’

曾经一生追求的目标!魔法境界的制高点!自己数十年来一直憧憬的东西!终于,终于见到了!

立刻,肉块认识到了那个发动这个奇迹的人,那个让它害怕恐惧的少年。

‘吃,吃……只,只要吃`吃掉你的话……那,那个……就是我……我的的……!’

兴奋的狂喜战胜了原有的恐惧,对力量的苛求战胜了对死亡的畏惧,肉块开始浮动,颤抖,随即抛下了已经被吞噬了大半的两人,朝站在一边的文森特扑了上去。可是它的身体却一步都动不了,整个空间的时间好似凝固了一样,万物都停止了活动,只有周遭的猩红,如血的猩红。但这些都不重要,它的眼中只有那个少年,它要吃了他,它要更强的力量,它要成为神!

“可悲的爬虫,对力量的挚着居然到了如此地步。”朝那被禁锢的肉块走去的文森特一脸的轻蔑,对方贪婪的挚着让自己觉得可笑;

“明明没有力量,却不惜出卖肉体和灵魂,愚昧的人,让我帮你清醒一点吧。”说着文森特抬起右手放到肉块的表面,下一瞬间被触碰的肉块表面开始迅速瓦解,肉块被分成无数的血颗粒消散在空气中。

肉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自己的身体在消失,不同于一般的损伤,是消散,不可恢复的消散,无论自己如何想再生都无法修复的消散。

强烈的危机感终于淹没了对力量的渴望,它想到了逃跑,但是晚了,此时它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早已无法动弹,全部肉体血液都被凝固了。

“难,难,难道这,这……就是固,固有……界结的……“

“不错,看来你还有点人类的意识嘛,不愧曾经是高阶魔法师。”少年的声音突然从它的生命印记中传出,这对于早已没有听觉的它来说无疑是一下重击。

“你,你……能……听到……我,我的……想……法……“

“呵,很惊讶对么。”

“你,……你……是,是……黑,黑魔法……师……”生前的记忆告诉它,只有黑暗魔法中的精神魔法才能做到这点,但如果对方是黑魔法师的话,那么就意味着……

“呵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真不容易啊,意识都被破坏到这个地步还能有意识残片保留。”文森特的声音让它感到一阵噩寒,一个高级黑魔法师是何等势力自己是清楚的,更不要说眼前这个少年居然还是个高级黑魔剑士,如果不是对方有所顾及身份自己根本活不了那么久。

“在,在下……是……高级魔,魔法师……瓦,瓦斯……里……里安……大,大人……您`……您,想……有……何……吩咐……。”虽然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之躯了,但好不容易得到的力量它还不想就这么失去。

“将你刚刚吃了一半的两人反融合回去。”丝毫不理会肉块的恭敬,文森特直接吩咐道:

“这……这……很,困难……已已经……融合了……的,的……物体想……要,要融合回去是,是……很,难的……”

“哦?是嘛,那要不要我来帮你一下呢?”文森特黯然一笑,但在肉块的眼中那笑容比地狱还恐怖。

“不,不……啊!”没等它回答,文森特便开始咏唱起咒语,

“承载黑暗的精灵,为吾撑开精神之束缚——幽暗奴役。”

“啊!”仅剩的精神意识碎片开始被强行侵入,那感觉犹如自己的身体被强行撕开一样,肉块发出非同人类的哀嚎。

一旁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艾文正用仅剩的一只眼睛默默注视着一切,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也跟本不能思考,当肉块突然爆发出哀嚎的瞬间,艾文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说不出的麻痹,随即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同一时间东部海港忒拉城的城守会馆的城守办公室中一位张满落塞胡子的中年男子正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坐在柔软的虎皮沙发上品着红茶,另一边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在屋中来回度着步。

“我说特拉尔大人,您能不度了吗?我头都被你转晕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中年男子的眼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屑。

“尊敬的城守大人,我们可是一根弦上的蚂蚱,这趟货的秘密如果被外人知道了,那你我的脑袋都得搬家,您居然还大摇大摆得去拜托挑战着工会,要是……。”

“你急什么?我自有我的打算。而且瓦斯里安那个老混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想搞什么鬼,你我管得了吗?”说完城守便又端起差杯继续品茶。

“怕就怕那个老家伙,万一是他利用了那东西,这怎么收场啊。”特拉尔男爵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继续度着步子。

“行了,这样吧,等过了今天还没消息,我就亲自带人去山谷这你总放心了吧。”城守放下茶杯,起身走出了办公室,只留下男爵一个人还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走着。

数小时后忒拉北部的瓦里埃山谷深处,艾文平躺在光秃秃的地面上,一阵彻骨的寒风吹过,艾文缓缓睁开眼睛,头好沉,四肢乏力,视线里一片模糊,只感觉身上凉飕飕的;自己不是被那怪物吃了吗?记忆中还清楚得残留着那被异物吞噬的感觉,立刻上下检查起自己的身体;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赤身裸体!只是披了一件黑色的宽大斗篷。

“啊!”顿时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响彻山谷。

“呦,挺精神的嘛。”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艾文回过头去,真对上文森特手捧着刚刚烧好的食物朝自己走来。

“你……”艾文突然想起自己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画面,顿时小丫头感觉自己脸上烧烧的。

“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啊?身体不舒服吗?”在艾文身边坐下,文森特将怀中的食物递给对方,却发现小丫头一脸通红。

“你,你,你……”艾文深深低着头,嘴里不停着默念着什么?

“我?我怎么了?”实在弄不懂对方是什么意思,文森特又往凑了凑。

“喂,当心了”狄斯路亚忽然从灵魂深处冒了出来。

“啊?什么?”心想着这家伙出来干吗的文森特丝毫没有察觉危机即将到来。

“你,你,你,你,你……你!这!个!大!变!态!”一旁的艾文突然爆发。

啪!

就这样等佩恩醒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文森特脸上多了一块深红的掌印。

“哈哈哈,看你平时一本正经的原来也如此风流。”

佩恩个混蛋,方才被触手接触还没多久就昏了过去,等醒来发现没事了就又开始犯神经了。

“那丫头的身材怎么样?说说看嘛,好东西要一起分享。”佩恩凑近文森特耳边低声问道,全然没看见一边的艾文面脸的黑线。

咚磅……

两人瞬间被两发魔法飞弹给轰了出去,重重地摔到地上。

“痛痛痛痛,野蛮丫头,你干吗?”抚摸着自己屁股的佩恩跌跌跄跄的直起身子就朝一边摆出魔法召唤姿势的艾文一顿臭骂。

“没素质,没教养,没品性的下流胚,还好意思说!”说着又一个魔法飞弹朝两人砸去。

“喂!这话你该对文森特说,事是他做的你打我干吗?啊呀!”刚闪过一发魔法飞弹的佩恩仅接着被又一发给轰了出去,趴在地上直喊疼。

“你们闹够了没有!”灵巧得躲过所有魔法飞弹的文森特实在受不了这对活宝了。

“哈!这还不是你害的!啊呀,别扔了疯丫头!你要我命啊!哎呀”

“罗嗦罗嗦罗嗦罗嗦罗嗦罗嗦罗嗦罗嗦!”艾文显然已经陷入疯狂了,不断得朝两人扔着魔法飞弹,我们可怜的佩恩同志只得不停地条着奇怪的迪斯科舞。

“现在文森特简直是追悔莫及,当初干吗要救这两个小鬼,让他们自生自灭算了。

整个傍晚,山谷中不断传出魔法爆炸的声音和一阵阵惨叫。

入夜的瓦里埃山谷格外凄冷,阵阵的寒风卷起大量尘土伴随着如同幽灵般的悲鸣,光秃秃石壁反着阴冷的月光,整个山谷笼罩在一层凝重的冷清之中;此时山谷深处的一座石丘上,坐着一个银发少年,如丝的长发被寒风阵阵吹起飘荡在脑后,一双琥珀色的双眸正出神得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出来吧,你应该有很多事要问我才对。”冷不惊得少年朝漆黑的身后抛下一句话。身后的黑暗中一阵骚动,许久之后一个少女从中走了出来,黝黑的披肩长发,褐色的眼眸,美丽的脸庞在月光的映衬下略显苍白。

“你知道我跟踪你?”艾文很惊讶,自己明明已经施加了风系的潜循术但从对方的语气看来是早已察觉。

“你想问的应该不只是这些吧。”文森特的语气很平淡,好象根本不关心似的。

“你到底是谁?”既然对方如此直接,那自己也不绕弯子了,艾文直接问出了重点。

“我是谁吗?呵,如果我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谁你相信么?”没有回头,文森特依然注视着前方,但谈吐之间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艾文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对于文森特艾文始终看不透,对方身上好似一直包裹着一层厚厚的迷雾,越是想看清却越是让自己陷入越来越深的惆怅。

“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吗?”突然坐在石丘上的文森特转过身来,眼神平淡地看着艾文。

“你,你指的是什么?”虽然艾文大体也猜到了对方所指的秘密是什么,但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艾文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对方。

“你是知道的。”文森特显然开出了对方的小算盘,虽然自己并不打算亲自揭穿,但是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得太明白来的好。

艾文的眼中略过一丝惊异,随即又平静了下来,对方已经从侧面承认了自己的猜测;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想法早就被对方给看透了;

“恩,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等以后,等以后有了合适的时机,你一定要将全部秘密都告诉我,可以吗?”

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文森特微微耸耸肩点头表示同意:“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

彻骨的寒风依旧吹打着屹立于石丘上的少年,等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少年再度转过头去望向远方。

“这样好吗?”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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