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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需要演戏

老婆婆告诉过她,在这王宫中,人人都需要演戏。她常望着自己,叹息,摇头,似乎在遗憾着什么。

例常散步借宿后,王在花丛中折下了一支华美鲜艳的白色玫瑰递给了她。艾瑞斯正想接过,王又收回了玫瑰。低头细心除掉刺后把玫瑰插入了她的发髻,然后微笑着和她道别。

她伸手摸着那朵花,望着他的身影。

她是不是又担心认错了人呢?

走回塔什菲洛的宫殿,发现她正坐在桌边安静地饮着早茶。靠着花园的那扇窗开着,望出去正好是那一大片雪白的玫瑰。

塔什菲洛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回来了?”

“……早安陛下。”王后从不向她说过这类话,艾瑞斯有些惊愕地行了一个礼。

她站起身,凉凉的目光掠过艾瑞斯发髻上的花,然后垂眸,走到那扇窗前。她用手扶着窗台。冷漠地看着窗下开的正好的白玫瑰:“我,讨厌这种花。”

淡淡的声音随风飘入艾瑞斯的耳中,一种不好的感觉升腾起来。

塔什菲洛冷冷转过身子,只见一刹那,整片花海瞬间枯萎。那片美丽的白,被毫无生机的暗色吞没。她吃惊地后退一步,感到发间的那朵白玫瑰顺着发丝滑落,掉在地上,碎裂成灰。

塔什菲洛看着她惊慌的样子,微微勾起唇角,慢慢踱步走出房间:“看来日后需要我亲自教导你礼仪了,艾瑞斯。”

艾瑞斯又一次蜷缩着身子在床上颤抖着。

后背上的鞭伤让她直不起身体。

一个动作一直一直反复做着,她累了,倦了也不能有丝毫的偏差,一旦做错等着她的便是一鞭子抽在她身上,让她疼上好些天。

王不知道她是被这样训练着的。王后说是密训,这些天未曾让王见过她。

她被送到离王宫很远的地方,住在一个只有一张硬木板床和几条破旧摊子的暗室里。王后几天来看她一次,对于她手下的严格不曾说过只字片语。只是默默在一边喝着茶。

一个月后,艾瑞斯才得以回宫。伺候她便多了一个“习惯”,看见那些训练她的人便忍不住想逃。

第二天起来,她照常去花园给王后收集泡茶用的露水。

“艾瑞斯,好久没见了。”

她变得异常容易紧张,想起那些训练她的人的谆谆教诲不敢怠慢,忙屈膝跪了下来行礼:“陛下……”

王挑了挑眉,看着这个翻译过于规矩的艾瑞斯有些不愉快:“看来王后的礼仪课效果不错。”

艾瑞斯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他伸手去扶她,不小心撞到了她的鞭伤,疼的她倒吸一口气。他皱眉捋起她的衣袖,看见了斑驳的淤青。他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想要伸手去触摸却又伸回了手。他突然叹了口气:“对不起。”

“什么?”艾瑞斯有些不明白。

“回去休息吧。”他转过身离去。

她有些错愕。

那片枯萎的白玫瑰换成了金色的郁金香。高塔上的窗边那抹银亮的身影一闪而逝,消失在扬起的白色纱制蕾丝窗帘之后。

那个黑发男子停下脚步,眯起眼望着那个空无一人的窗好久,方才提步离开。

塔什菲洛,既然已经决定互不相干,你这又是何必呢?

一周后,塔什菲洛回去自己的国家“探望父母”。王女出嫁后不能轻易回国,于是王便出了这个主意,既让她可以回国一解相思之苦,又可以让他自己放松一些,这便是沐悠存在的理由。毕竟成天演戏的确很累。

他也知道,她在那个国度有自己的爱人。他从来不碰她,只是为了两国的友谊合作而与她挂名并保持亲密的样子。两人之间唯一的约定就是互不相干,她不得对自己的国家泄露任何关于他的情报,并且在他需要子嗣的时候同意让他另择王妃,而他也可以答应她让她和自己的爱人结婚。

在这个世界,婚姻是有神的约束的,哪怕是王也不能随意纳妾,必须是他的伴侣真心诚意答应。当他们结婚的时候便已签下神的契约。而私生子女是没有继承权的,甚至要被处以死刑。

这样一来,塔什菲洛甚至可以隐姓埋名永远和她的爱人一起生活下去,而他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接见外国使者和祭祀都需要王后出马。虽然塔什菲洛手下手段残暴,但这些事项倒也一样没漏。

尽管如此,穿上华贵衣服和王平起平坐的艾瑞斯依旧十分紧张。

使者在地上跪了半天,她才结结巴巴的让他起身。可怜的使者还以为自己的国家有何不妥,下的更加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王在一边看够了艾瑞斯的窘样后才大笑着抓过她抱在怀里抓乱了她的头发,然后帮艾瑞斯打发走了使者:“你下去吧,有关事项本王自会处理。”

使者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大殿。

王回过头轻叹一口气:“如果今日让你单独应对,是不是打算和他纠缠上一日啊?”

艾瑞斯缩头缩脑可怜兮兮地又险些团成了一个球。王不由觉得好笑,在她额上轻轻弹了一下。她伸手揉着额头,回瞪了他一眼。

至于底下的仆人侍卫,让他们自己去马里亚纳海沟慢慢捞他们脱臼的下巴和瞪掉下来的眼珠吧。

他们的王和王后从来都不曾如此不顾形象的打情骂俏过。

年轻的宰相抱着公文向外张望,唔,太阳开的正好。

“凯,这几天的外交事项就都交给你了。”

被点名的宰相猛地反应过来,可是王已经带着他的“王后”谈笑风生地走出了大殿。凯欲哭无泪地捏着公文扇啊扇啊:“我要加工资……”

雕廊画柱,红砖青瓦。宛如古卷中浮现的仙境。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一身白色长袍,手执纸扇。

“我是……。在这个时代接引你的人。因为你以后就要和我们一起工作,所以这一次我的任务就会带你一起,让你熟悉我们的工作方式。你叫什么名字?”

……

精美的木雕圆桌,身着华丽的客人谈笑用餐。

她看着他二话不说地付了帐,奇怪地咦了一声:“这次怎么这么爽快?”

对上她疑惑的目光,他解释道:“这又不是我的钱。”

她诧异道:“那你还只请我吃阳春面?”

痕耸耸肩:“李贤可是任务人物,伺候好他是应该的。至于你嘛……花了我五个铜板已经是上限了。”

“……!你个吝啬鬼!”

……

他搭着一个女孩子的肩在漆黑的街上走过。两人无意识间对视,她看见他的眸色是水晶一般通透美丽的紫。怀疑自己看错,她低头揉揉眼,再抬头,发现那双美丽的紫瞳已变成了幽黑。她正要敢上前,因为他带走的是她的朋友,但却被人拉住。

“喂!小姐,付帐。”

她不爽地掏出钱付账,再次回头已看不见两人的身影。

……

他站在窗口轻轻把手搭在窗台上,微微侧过脸,大半表情隐藏在阴影之下:“你不会懂的……”

他消失了,她有些迟疑地问着她身边的人:“他是谁?”

身边的人口齿不清地回答:“塌实……”

……

他带着她爬上屋顶,向她传述有关血族的历史。好久没睡的她一边听一边点头,终于失去知觉昏睡过去。

……

他在每个夕阳将逝的傍晚到来,静静坐在窗台上,或是跃窗而入。他,从不走正门。

……

他会安静听着她吐槽,一直很耐心,脸上永远有着浅浅柔和的笑容。

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善良,他的善解人意。

他在月光下闪烁光芒的熠熠紫眸,他在风中飞扬轻舞的衣角黑发。

他站在如火如荼的曼珠沙华中如诗如画,最华丽的玫瑰的绽放也不能比得上他一丝一毫。

她站在那片炫目的曼珠沙华边缘,一步一步靠近。他并没有注意到她,宁静安详的脸显得格外柔和。

这个男子……是谁……?

她一边走一边颦眉努力思索着。

他该是她一个很重要的人吧,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她停下脚步,站在花中呆望着他。

他看见了她,微微展出一丝笑容:“沐悠,其实我一直在找一个人,找了或许有千万个轮回,而到现在我也忘了我要找的那个人是谁。塞修说我的执念太深,冥界的神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抹去我的记忆。”

她的心一阵莫名的痛楚,他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了吗?

他垂下了眼,眸中流转的紫华渐隐:“这真是一个让我一直都不能放下的这个莫须有的念想。我常想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于我而言他又是谁?刻骨的仇人,海誓山盟的爱人,还是亲人?自我有这个意识以后我就离开了家,四处漂泊、寻找。”

他的表情恬静而祥和,她知道,那不是一个仇人,而是他的爱人。

……

忽然梦醒,艾瑞斯侧过头看见了边上正趴在桌上熟睡的王,他的闹侧放着一叠公文。

她轻轻走过去帮他理了理桌上的东西,又为他盖上了薄毯。

走出房间来到阳台,月光下的金色郁金香圆润而柔美。

她又想起那个长长的梦,皱起了眉。她知道梦中有一个男子,她却永远无法知道他的名讳。

最近几天王又开始热忱于为她购买宝石。一批又一批的宝石商人出入宫殿,不得不说有些兴师动众。

艾瑞斯对此只能表示无奈,老婆婆告诉她,宝石这种东西是十分奢华的物品,她自然明白王目前这种行为应被称为劳民伤财。

“看过这么多,还是没有喜欢的吗?”

“王,为什么一定要买呢?”艾瑞斯终于叹着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王后你除了一支发簪没有自己的东西。”这话自然不能大声说了,王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

艾瑞斯不由感到好笑:“谢谢王的好意,这支发簪比得上世上一切珍宝。我……对此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王的目光突然变得很温柔,抓过她抱在怀中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我会把这当成你对我说的甜言蜜语的哦,艾瑞斯。”

艾瑞斯慌张地推开他,红着脸说不出话。王并不在意,挥挥手让一干珠宝商退下。但是其中一个肤色显黑的商人却上前几步,举着一只宝匣跪地说道:“王,在下手中有一稀世珍宝,王后一定会喜欢!”

“哦?如此肯定,是什么宝贝?”王觉得此人胆大,也稍有兴趣。

商人打开宝匣银白的的缎面上放着一枚闪烁幽冷光芒的紫色水晶。水晶通透晶莹,仿佛折射着暮时天空的色彩。艾瑞斯不由开口:“这颜色好像王的眼睛。”

王微微一笑:“那便买下来吧,当是我一直在看着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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