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冷的动作突然一僵,想起昨天晚上他将乔吉落拉出夜总会的情景,一种难耐的情绪附上心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不过几十个小时,他拉过两个女人的手,一个是他爱着,但不能娶的女人,一个是他不爱,却硬比着他娶的女人,为什么人生总会有这么无奈的时刻。
这是他与爷爷第一次的争吵,但他却不知道这会不会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以后还有没完没了的争吵,总之,所有的准备,他已经全部做好了,他不爱于芷晴,所以他不会娶她,即使乔吉落不爱他,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对不起,我不能娶你,”走出南宫老宅后,南宫冷对于芷晴缓缓的突出了对她而言犹如晴天霹雷一般的几个字。
“为什么,是我做的不够好吗,”震惊过后,于芷晴问。
她自问从小就骄傲的像个公主,优越的家境,良好的外形,事业上的成功早就为她的人生增添了不少的光彩,再加上盯着“芭蕾舞教母”的光环,让她的人生可谓得心应手,但回国后,她却发现,南宫冷是她整个人生中遇到的最大的问题,他从来不肯主动接近她,即使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也经常沉默,她问他问题时,他也总是漫不经心的回答她,以至于让她读不懂他眉宇间的离愁和哀伤,猜不透他内心是汹涌滂湃还是平静如水。
“不为什么,是我不好,配不上你,”南宫冷若有所思的回答。
“我不要听这么官方的答案,摊牌吧,”于芷腔亦是有些咄咄人的气势。
“因为我不爱你,这个理由不算官方吧,”南宫冷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没必要和爷爷起冲突,因为我有把握会让你爱上我,”于芷晴的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她的优越感并不是空穴来风,向来都是她拒绝男人,还没看见过那个男人拒绝过她。
“这么自信,但很抱歉,我不会的,因为我这里已经装了一个人,”南宫冷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心房。
于芷晴还未放大的笑,僵在唇边,之前所有的疑问和不解似乎也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你得到了解释,可她却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样优秀的女子,会让那样高高在上的南宫冷也低到尘埃里。
“我还是想试一试,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于芷晴定了定才说。
“不用了,你多保重,你们家人问起来将所有的事情退给我就好,我一个人抗,”南宫冷说完转身离开。
留下于芷晴一人独自站在原地,天空中从凌晨就一直稀稀拉拉下着的雪花,再次的瞟了起来,于芷晴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抽的生疼。
她和南宫冷从小就认识,那时候她虽然很小,但记得有个长的像王子,但神情总是很冷漠的男子,总会在大人们都不在的时候,依旧冷冷的站在一群小朋友中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然后说,“芷晴每每,你长大后嫁给我好不好。”
这句话被大人听见过好几次之后,便都有了想法,可好景不长,他们家因为生意的缘故,搬迁到了国外,因此他们也断了联系。
在回国之前,她对他的记忆仅停留在小时候,因此也对这门亲事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但在机场看到他的第一眼,她便知道,自己对他上心了,那个如天神一般的男子,虽然这门多年没见,但她依旧一眼便认出了他,冷冷的表情一如从前,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些为他心里的那个女子而专属的情绪。
所以,她不放弃,不能放弃,这是她好不容易盼来的缘分和爱情,她怎么可以就此放弃呢?这样想着心也变的开阔起来,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飘浮的雪花,转身朝南宫老宅走去,因为她知道南宫冷的婚姻,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乔吉落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双手合十握在胸前,低着头静静的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乔父被推进手术室的这段时间,她虽然平静的看上去像个正常人,可是只有她心里清楚,自己的不安和担心。
谢医生的那句,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让她原本就不安定的心,变的更加难耐起来,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放手一搏,所以这个手术给予了她全部的希望。
昨晚从南宫冷身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睁开眼睛,透过晨曦的光芒看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说不难过那是假的,即使昨晚的他们坦诚相见,抵死缠绵,但他终究还是不爱她的,用他最不屑的金钱,买了她这个玩具,他没有损失,却不知道带给她的是怎样的伤害。
挣扎着起身,身体疼的像是要炸开一样,拿着支票离开,离开前看了看他安静的睡颜,终是收回了伸在半空中的手。
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任何权利和资格靠近他了。
下楼的时候,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了一跤,惊动了魏妈,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关切的询问,她却只能逃避,如今她再也受不起他身边任何人的好了。
乘车快速赶到医院,谢医生果真很守信用,做好了手术前的一切准备,几个小时后,父亲被推进了手术室,在进手术室之前她一直紧握着他的手,像是害怕他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一样,反倒是父亲一直在安慰她。
走廊里不时有人经过,有用探究或是不解的眼神看她的,她都装作没看到,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帮父亲祈福,她想如果妈妈感应的到,会保佑爸爸平安无事的,一定会的,因为妈妈曾经说过,她牺牲自己是希望她和爸爸能将她的那份一块活下去,所以,一定会的,一定会没事的。
南宫冷一走出南宫老宅,就打电话给宋秘书,让他帮忙查乔吉落的去处,拨完电话后,有肚子懊恼了半天,怕听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得到他最不想知道的真想。
才挂完电话没多久,刘志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骂的南宫冷莫名其妙,最后才搞清楚原来是他像搞垮陆少廷公司的那件事,出现了差池。
“你怎么搞的,怎么会这么大意,你自己也不想想,就凭吴帽那样的小公司,怎么可能因为一单生意就受到影响呢?幸亏我发现的及时,和枫那边也通了气,”刘志成街道宋秘书的电话时,正在和叶寒在马尔代夫度蜜月,他以为南宫了冷所说的吴氏是一个大公司,上网查了一下才知道是个不足轻重的小公司,就是十个吴氏也动不了万森的一根汗毛。
“可是,据我所知万森将很大一部分资金用到了吴氏的这个案子上,我……”南宫冷记得自己明明收到的是这样的讯息。
“我看给你提供信息的人有问题,要不就是你心里太在乎落落了,你想想如果吴氏的那个案子对陆少廷真的那么重要的话,他怎么可能跑到国外,而且一呆就是好些天,还客气礼貌的邀请我和小寒去他家里做客。”
“你说什么,陆少廷在国外,什么时候的事情,”南宫冷惊的再次确认。
“好些日子了,他父亲生病了,他一直在照顾他……”
“好了,我知道了,先这样,我挂了,”南宫冷打断他的话,匆匆挂了电话。
很多事情应该快要浮出水面了,陆少廷在国外,那么那天晚上他看到的那个背影是谁,还有那天那个接乔吉落离开的人又是谁,到底是哪里错了,乔吉落为什么会跑去夜总会,她说需要钱,她究竟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越想越烦躁,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车厢里,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仰靠在椅背上伸手摸过手机,接了起来。
“哥,你在哪里,”苏离炎的声音自听筒那边传了过来,惊的南宫冷瞬间坐直了身体。
“怎么了,离炎身体不舒服吗,”南宫冷担忧的问。
“不是的,是落落,她出事了……”
“她怎么了,”南宫冷焦急的打断他的话,由于动作太大,手肘不小心磕到了方向盘上,疼的他闷哼了一声。
“金兵早上去医院帮我拿药了时候,看到落落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本来想上前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可她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所以,就回来将这件事告诉了我,我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落落她没出什么事吧,”苏离炎一口气说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我知道了,没事,我这就过去,”南宫冷匆匆的挂断电话,发动车子迅速的朝医院赶去。
她在医院,是因为生病的关系吗?可是她怎么可以不告诉他,她知不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愿意和她一起分担,以前她生病的时候,有叶寒他们照顾她,现在他们不在,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南宫冷从来也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慌乱的时刻,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快速的向前行驶着,南宫冷冰却在转弯的时候,发现他的手一直都在颤抖。
和乔吉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每次发生事情,他都习惯用冷战的方式来对待她,总觉的那样彼此受的伤害会少一些,可是如今他发现自己错了,他连她生病的事情都要外人告知,这样的他除了带给她伤害以外,还能给她些什么。
车子很快便停在了医院门口,南宫冷下车后径自朝里面走去,速度快的碰到了好几个经过的人的肩膀都不自知,只希望能够快点找到她。
但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发觉自己的胸口沉闷的快要喘不过起来,她想一个雕塑一样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大半个侧脸,双脚收起来工工整整的搁在椅子的横条上,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颤抖的肩膀上看出了此刻,她的担心和不安。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如此的不安和担心,她是在医院没错,可是看上去不太像生病的样子。
乔吉落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动作,可南宫冷却在她这个微小的动作中回过了神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之前的自己由于太担心她,而忘记了呼吸。
缓缓的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蹲在她旁边,握住她的手,被她冰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手,冰的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乔吉落突然觉的身上一暖,别过头看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灰色的西服,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冰凉的手便落入了一双再把熟悉不过的温暖的掌心里。
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到蹲在自己旁边正盯着自己看的南宫冷时,吓的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此刻落在他掌心的那双手,被他像是赌气一般牢牢的锁住了。
南宫冷离的她那么近,自然看到了她看到自己时,那个害怕的神情,心疼的想要将她怀中紧紧的抱着她,告诉她,自己还是以前她的那个冷。
可还没等他进行接下来的动作,旁边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乔吉落的脸瞬间变的惨白,接着用尽全力挣开他,踉踉跄跄的朝手术室门口走去,由于起身太激烈,连他的外套落在椅子上了都没察觉。
南宫冷在捡外套的间隙,听见乔吉落接下来说的话后,动作和表情瞬间僵在了原地,突然有种恨不得杀死自己的感觉。
“谢医生,我爸爸,爸爸他怎么样了,”乔吉落情绪激动的一把扯住刚拿下口罩的谢医生。
“恭喜你,乔小姐,手术很顺利,”谢医生掩盖着疲惫的神色,对她说,也因为他实在不想让这个坚强的小姑娘失望。
“真的吗?谢谢你,你的意思是我爸爸没事了吗,”乔吉落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看的谢医生也衷心的为她感到高兴。
他之所以会那样亲力亲为的帮她,不为别的,只因他在这个看似平凡的小姑娘身上,看到了很多不平凡的东西,比如说,永不言弃的精神。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但病人后期的调养很重要。”
“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了,那我现在刻意去看爸爸了吗,”乔吉落再次高兴的道谢。
“这个还不可以,不过等护士将乔先生推入无菌病房之后,你可以隔着玻璃看看他。”
“哦,我知道了,谢医生,你去休息吧,辛苦你了,谢谢你的帮忙。”
“不用,那我先去休息了,再见。”……
南宫冷的表情变的越来越僵硬,他们后面的对话也没听清楚,甚至连乔吉落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还不明白,乔吉落为什么会那么急迫的需要钱的真正原因,她昨晚就告诉自己,她只是需要钱救命,她等不及了,现在他终于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可是却晚了。
他早就应该猜到,只有她爸爸才会让她连性命和自尊都不要,可是嫉妒终究还是蒙蔽了他的双眼,刘志成说的对,是因为他太在乎了,才会变的这么不可理喻,可是要怎么办才好了,他就是放不开她,舍不下她,恨也好,爱也罢,总之,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他才能安心,他所追寻的一些才有价值,这是他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从未有过的想法和感受。
明明是两个相爱的人,却因为猜忌和误会玩起了最烂的猜心游戏,彼此折磨,彼此怨恨,彼此由最初的眷恋变成最终的倦恋,本以为不在爱了,不能爱了,却发现最后放不开的还是那个不能爱,不会爱的人。
乔吉落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街上已经华灯初上,天空中正飘着鹅毛般的雪花,她站在路灯下看着被昏黄的灯光照射的晶莹剔透的雪花,突然觉的那些白色的片状物体是那么的美好。
它们落在地面上之后原本是不能存在的物体,却因为彼此紧紧的拥在一起而存在了下来,哪怕遇见阳光也可以共存亡,融化的那一刻流下见证过彼此存在的泪水。
伸在外面的手被动的通红,牙齿也开始不由自主的打颤,身边裹着厚厚棉袄的人群从她身边快速的走过,与穿着单薄的秋衣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从南宫冷的别墅拿出来的,因为昨晚在夜总会的那件裙子,根本不适合再在这样冰冷的天气穿,而她和南宫冷在一起时,衣服都是由“L”提供最当季的新品,因此也没有准备冬衣,她只能跳出几件最厚的来穿,但还是抵挡不了这寒冷的天气。
用嘴里呵出的热气暖了暖手,抖着脚朝公车站走去,爸爸的病情已经稳定了,蓝凤发了难得的善念在照顾着他,她得回一趟之前租住的房子,好好的休息休息,接下来要一边工作,一边照顾爸爸了。
南宫冷从乔吉落一走出医院就看到了她,看到她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忍住想要冲下车抱住她的念头,看着她蜷缩着身体挤进了一辆公车,然后跟在公车的后面缓缓前行。
今天在医院,他亦是这样,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人傻笑,看着她忙出忙进的做很多事,之所以没有上前去打扰,是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必须弄清楚一些事情,才能做决定。
乔吉落住的地方,是典型的平民区,一排排低矮的平房里,住着很多外来打工的人,又得十几平米的一间屋子里,住着一家大大小小好几口人,人一多就显的更加杂乱,门前的水泥路上缺失的一块,因为最近下着雪的关系,有很多的泥泞,因此乔吉落路过的时候不得不踮起脚尖。
乔吉落租的房子的两边,住着几个打工的年轻人,留着长发,大冷的天穿着单薄的皮衣皮裤,每次看到乔吉落都对着她吹几声口哨,有天晚上喝醉酒之后,甚至还来敲她的房门,最后被房东制止了,因此乔吉落走过他们的门前时,加快了脚步,但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给拦了下来。
“美女,去干什么了,这么匆忙,今天穿的衣服挺漂亮的,是不是去勾引哪个男人了,”一个染着黄色几件长发的男子,挡住了乔吉落的去路。
乔吉落咬住嘴唇顿了顿说,“让开。”
接下来却听到了一阵哄堂大笑。
乔吉落趁这个空挡,看都没看来人是谁,便快速的跳开,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跑进去,刚准备关上,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道,从后面死死的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