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敲了敲大门,大门打开了,出来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爷爷,尹落想,他们应该就是童老先生吧,小宇视如家人的童爷爷。童老先生一看到老夏和李奶奶,身边还站着一位阳光帅气的年轻人,不由得问道:“你们怎么来了,他是、、、”
老夏开口,指着尹落,“他是小宇丫头的哥哥,特意从家里找她来的,她现在在家吗?”
童老先生目光一怔,突然笑了,“你就是从上海来的,尹家的少爷,小宇丫头的心上人,就是你吧,快请进来吧,别站在外面了。”
“您认识我。”尹落指着自己,目光不由得扫视了一眼众人,然后在童老先生,老夏,李奶奶三人的欢笑中他来到了里屋。进来后,他才知道,小宇并没有在家中,而是与小杰去给隔壁家的阿姨们送饭去了,可能要到晚上才会回来。
在后来的接触下,尹落才得知小宇是半年前才到这里来的,那时她几乎快用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恰巧又上错了车意外之下来到丽江古城,并认识了好心的童老先生和他的孙子童杰。
古城的每一户人家几乎都认识小宇,不仅为她的善良真诚而感动,更为她的热情开朗而喜欢得不得了,不知不觉间,她早已融进了每个人的生命里,这里,相当是小宇的第二个望渔村。
在这半年里,小宇教这里的孩子念书识字,告诉他们外面世界的精彩与缤纷,但在很多时候也有它的无可奈何,她和城里的妇女们一起到附近的手工厂工作,不忙的时候,她就陪着童老先生和小杰一起去山上看风景,去江边散步,看春暖花开,看夏夜繁星,偶尔也会去老夏的牛肉面摊边帮忙,或是帮李奶奶的豆腐坊大力叫卖。总之,她的生活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每天,除了无尽地想念尹落与家人外,这些便是她仅剩的一点快乐了。
听着老夏和童老先生他们讲述着关于小宇一点一滴的故事,尹落替她感到欣慰自豪外,更多的是满怀的心疼与不舍,这两年来,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曾经坐错车,那她有没有害怕到无助地哭泣呢?曾经到手工厂工作,那她有没有因为经常糊涂犯错而被骂得狗血喷头呢?曾经因为花光了所有积蓄,而不得不流落街头,那她有没有被人欺负或是感到无尽的恐惧呢?
想到这些,尹落情不自禁又是一阵心痛,泪在心口之处流淌了千百次,每去幻想一次,便会痛一次,泪流一次。听着小宇的故事,渐渐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却依然不见小宇和小杰的回来,尹落不禁有些坐不住了,在屋里来来回回不停地走动,走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怎么想见她一面比登天还难呢?”
一旁的三人都不由得笑了,老夏开始安慰他“年轻人,别着急,想是快回来了吧,两年都不曾相见,又何必在乎这一时呢?”老夏说得轻松,何尝体会过相爱之人的相思苦啊。
尹落渐渐平息下来,刚坐下,隔壁的小朋友阿汤便匆匆忙忙地闯进来了,大呼道:“不好了,不好了,宇姐姐和小杰出事了,快来人啊。”
屋里的人一听,纷纷来到院子里,老夏更是抓住阿汤着急地问:“你说什么,什么宇姐姐和小杰出事了,阿汤你倒中说清楚点啊。”
阿汤还未缓过气来,又被尹落抓了过来,摇着他的肩膀质问:“小宇出什么事了,她现在在哪里,你快告诉我啊、、、、”
童老先生早已被这混乱的场面吓得喘不过气来,险些晕倒,还好李奶奶扶住了他,童老先生慢慢缓过气来,来到阿汤的身边,“阿汤,小宇丫头和小杰究竟出什么事了,他们现在究竟在哪里啊。”
“宇姐姐和小杰本是去给手工厂的阿姨们送饭的,结果送完了饭,小杰像中了邪一般往山上跑,宇姐姐劝不住就跟去了,后来就再也没见到他们回来,估计是在山里迷路了。如今天色都快黑了,如果他们再找不到他们,只怕有危险啊,所以我就跑来找你们了。”阿汤一口气说完,害得在场所有人倒吸冷气,止不住颤抖。
“那座山在哪里,带我去。”尹落拉着阿汤说道,阿汤指了指后山,于是两人准备离去,老夏叫童老先生和李奶奶在家等消息,他带一些年轻力壮的男人和尹落他们一起上山,搜救小宇他们。
当尹落他们一行人来到山里的时候,夜幕已升上半腰,将整个大山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下,反而更加增添了此时的坚持与恐怖。此时已是寒冬十月,天气越来越冷,层层的树林中似乎蒙上了层厚重的雾水,使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小宇,小杰,你们在哪里啊,有没有听到我们说话啊,丫头,小杰、、、、”
一路上,老夏一群人一直在不停地呼唤着小宇和童杰,而尹落跟在他们身后,一直沉默不语,脸上担忧恐惧的表情从示减轻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间已过去了两个小时,夜色越来越黑,老夏他们拿起了手电筒和火把,无数火花四处散开,将整个大森林照得无比通亮。
忽然之间,尹落停止了脚下的步伐,拉住老夏急切地问道:“夏大哥,我问你,这座山林有没有什么石洞或是茅草屋,最好可以给人临时避难的,我猜想小宇他们一定躲在这附近哪里了。”
经尹落这么一提醒,老夏还真是想到了一个地方,“有有有,离这儿不远处的山崖下面有一座小木屋,难道宇丫头是躲在那里了吗?”
尹落终于松下一口气来,笑道:“真的吗?太好了,既然如此,我们兵分两路,阿汤带着叔叔伯伯们往北边找去,而我和夏大哥则带着几个人去小木屋找,或许有什么发现。”
大家通通点头答应,然后各自兵分两路,往不同的方向离去。
当尹落和老夏来到小木屋的时候,里面果然有灯光亮着,两人眉开眼笑,老夏立即冲里面大喊着“小宇丫头,你们在里面吗?我们来找你来了。”
“夏大哥。”尹落只听到里面急切中又带着欢喜的声音传来,然后小宇从里面出来了,她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衣搭配一条时尚的牛仔裤,粉色的毛衣将她瘦小的身影裹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的帽子,看起来特别舒适又温馨。
这是两年后再相遇小宇,她所给尹落的第一感觉,只是曾经那张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成熟的苍桑感,却是不曾减少她的美丽、清新、可爱。尹落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将要做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张脸越来越清晰。
“夏大哥,救命啊,小杰他、、、、”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尹落的面孔便映入了小宇的眼帘,她傻傻地愣住了,脸上慌张的表情不翼而飞,就这样一直凝望着他,凝望着他向自己靠近,一点点。
时间似乎永远停驻在这一刻,谁也不愿意去打破它,周围继续飘飞着美丽洁白的雪花,在黑夜里倒映出一种特别的美与凄凉。
“丫头、、、、”尹落轻轻地唤了一声,然后张开双臂,向她微笑着。
“落、、、”她奋不顾身地跑向他,拥抱他,接着难过地哭泣了“落,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不会在做梦吧,这一切似乎都太不真实了。”她放声地大哭着,然后哭着哭着就傻笑了。
相隔两年,她终于不再习惯性地叫他“二哥”了,而换成了亲昵的“落”。
尹落同样拥紧了怀里的她,晶莹的泪早已掉个不停,“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不过,这一切还不算太晚,我终于来到了你的身边,在迷雾的大森林里拯救了你,我的公主。”
老夏凝望着两人的拥抱与哭泣,简直是一头雾水,东南西北摸不清方向,但后来他也想明白了,想必今天到来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小宇心心念念的二哥吧,她一生最爱的人,拼尽全力让自己更完美才能配得上他的那个知心人。
小宇胡乱擦掉了泪水,然后放开了尹落,伸手抚摸着他的脸,真的憔悴了不少呢。“落,我、、、糟了,小杰他、、、、、”小宇一惊一乍的,求助似的看看尹落,又慌张地瞧瞧小木屋里面。
“丫头,你先别着急,出什么事了,小杰他怎么了。”尹落小心地安抚她,握住她的双手给予温暖。
小宇终于平定了心绪,然后哭道:“小杰他发高烧了,一直在发抖,我好害怕他会、、、、落,你快救他啊、、、”
之后,在尹落和老夏的帮助下,他们终于把小杰送到了镇上的医院,止住了高烧,打了点滴,现在正在医院静静地睡着。
童老先生得知后消息后总算松了一口气,非要来医院照顾孙子,在李奶奶和老夏百般的劝解下终究是放弃了,决定在家耐心地等消息,明天孙子就会回家了。
小杰长得很秀气俊郎,也十分的乖巧懂事,自打出生起便一直跟着童老先生,然而上帝往往会比较喜欢可爱的孩子,于是他留给小杰一个终生无法弥补的缺陷,那便是小杰患有先天性的自闭症,对任何人皆是退避三舍,除了最爱的爷爷和小宇。第一次见到小杰的时候,小宇记得那里他正一个人在葡萄树下玩着小石子,来来回回地翻打着,瘦小的身影显得特别孤独落漠。
起初,小杰对小宇也是不理不踩的,仿佛陌路人一般,而当时小宇对于古镇的人来说确实只是一个陌路人。小杰第一次对她微笑,是因为她拿着一个雕刻的小海豚送给了他,然后,在与小杰接触越来越多的时间里,小宇知道他对雕刻烧瓷特别感兴趣,恰巧小宇曾经在大胡子老头那里学了不少关于雕刻或是烧瓷方面的知识。出于这层关系,小杰越来越喜欢她,甚至当她当作了一家人,最知心的大姐姐。
这些都是小宇在医院陪小杰打点滴的过程中,她告知尹落的,听后,他只感觉鼻子酸酸的,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尹落搂过身边的小宇,目光落在病床上打点滴的小杰稚嫩的脸上,笑道:“你知道吗?你让我感到很自豪很骄傲,从踏进古镇的第一秒开始,我不断听说乡亲们议论你的好,赞扬你的善良,惊叹你的种种,在来的时候,爷爷就告诉我,你准备为这里的孩子盖一间学校。那时,我就在想,我们家的丫头真的长大了呢?”
听后,小宇“扑哧”一声笑了,搂过他的脖子,“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为古镇的乡亲们做的那些事,不过出于当初他们的收留之情罢了,没听说过吗?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而且,只有这样,我才能配得上我优秀完美的落啊,难道你希望你心中的尹慧宇永远是那个躲在家人守护下的小绵羊吗?”
尹落情不自禁,然后低头吻了她,“不管你是优秀或是不优秀,完美或是不完美,你终究是你,我尹落心目中最深爱的女孩,那个依然令我又爱又恨的尹慧宇,不曾改变的你。”
安静的病房里,小宇唯一能听到的便是他们心跳加速的声音,彼时起伏,她开心地笑了,却是苦涩地哭了。差一点,或许她就永远失去他了,如果不是他的信念够坚定的话,对她的爱够执着的话,那么是否早就放弃她了。
这一夜,是甜蜜的,是美好的,是用一切温暖包围了所有的寒冷;这一夜,他们深情拥抱着,细说着千言万语的情话,天已微亮,而他们的爱却还不知疲惫、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