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元三十七年,红绸子从正华门铺出来,一路铺到巷尾,小啰啰们举着回避的牌子,乐师随在左右两侧敲锣打鼓。走在绸子最中间的红棕马上端坐一俊美朗目的少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复国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顾无生。满街的红绸映红了整片天,却唯独没用染进无生的眼睛里。那一双眼睛闪着让人害怕的寒光。无生的背挺的笔直,心里只有一个念想,思卿,你日盼夜盼的那一天就要到了。
老百姓们都纷纷拍手祝贺新状元,赞叹新状元不仅才华横溢,人长得又神仙般俊俏。未出阁的姑娘家更是纷纷芳心暗许。
无生坐在马上,面无表情的按着规矩游完了一圈儿街,然后下马一步步迈进宫里,一步步迈进他,他们的计划。正殿之上,顺德帝稳坐在龙椅上。七年来并没有改变他太多,依旧没人看得懂他眼里透出的思绪。状元啊,这当了状元官确是不好封。不能封的太大,才华过盛难免日后功高盖主。也不能封的太小,难以服众。顺德帝思考良久后,开口道:“顾爱卿学富五车,封予内阁大学士,接手史书编制,诸位爱卿一下如何啊?”
底下的臣子见皇上心下早已有了决定能说不好吗?纷纷跪下称皇上圣明。
无生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内阁大学士吗?有名无实,得不了兵权,集不了党羽。他顺德帝当真这样就可以让自己高枕无忧了吗?无生心里想着,表面上依旧恭敬的领旨谢恩。
顺德帝毕竟顾及着无生那名义上的“元王爷之子”的噱头,还赐了无生一处宅子,离宫里坐轿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又接了本在乡下颐养天年的元王爷的侧王妃与无生同住。
无生每日过的倒是真像没权没势的内阁学士一样,编编书,画画丹青,写写字,逗逗鸟。下人们看了都叹气,觉得主子一朝得志之后便玩物丧志了。
又过了一个春秋,无生照旧下了朝在里屋作画。无生的贴身丫鬟连如端了火盆进来,看自己主子正对着桌上画一般的美人图发呆。再一瞄画上之人心下了然。于是放下火盆,一边拨弄着碳让火烧的更旺些,一边道:“主子在等温姑娘?”
无生听到温姑娘三个字轻笑出声,柔情已入眼底。随即又摇了摇头说:“不,是她在等我。”
“那主子每日收敛锋芒,为的什么?”连如不解,她以为自己主子高中状元为的是能与温小姐门当户对,然后娶她为妻。
“我等的是时机,为的是她。”无生低沉的嗓音在念到她这个字时温柔的让人沉溺。
无生撂下笔,走到窗边,看到窗外突然飘起了雪花,嘴角微勾,眼里染上了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举步走出屋外,轻轻说道:“等到了。”说罢也不回屋,就在雪地里站着,任由一身白衣与雪混在一起,让人分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