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凡握住筱月的手，正色道:“放下玩笑不说，你此次前去，一定要小心。”
筱月点点头，在月光的映衬下，她愈是没得惊心动魄，瞳孔中浮现出一丝红色，向眼白散去，最后，整个眼眸之中，除了瞳孔为黑色，均变成了红色。
“幻灭之瞳。”
唐凡把她揽入怀中，温柔地道:“这只是你的眼睛如此，那些死了的人与你没关系的，你要好好陪我活下去。”
筱月闭上眼，双手环住唐凡，道:“他们死了，谁杀了他们，我就找谁报仇。”
唐凡的内心叹了一口气，放开她，双手撑着她的香肩，看着筱月血色的双眼，道:“看着我，好好看着我，放下仇恨，过去的都过去了。”
筱月推开他，转过身往前两步，不见动作，一柄晓风残月出现在她的脚下，她回头看了一眼唐凡，道:“我会回来的。”
唐凡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还是放不下么？”
风动，风亦不动。
一名白发女子出现在他的身后。
正是“她”。
唐凡乃是用剑高手，早已感觉到一名剑道高手在他附近，只是始终无法确定是何人，在何处。
不过他肯定此人并无恶意，也无偷听的想法。
不过他还是心惊不已。
自己年纪虽轻，可是一个人若要如此出现在自己的背后，那是他完全不相信的。
不过，他是唐凡。
他回过头，看着“她”，拱手道:“见过前辈。”
“她”没有回答，直直地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一动不动的看着。
唐凡亦没有动，保持着自己的姿势，一如那一句“见过前辈”才说出口一般。
就这样，一座月崖，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静止的时间里。
只有那天上的明月与脚下的影子在缓缓移动，终于，月亮落山了。
“她”收回目光，道:“不必多礼。”
唐凡收回双手，道:“谢过前辈。”
“她”打量着唐凡，只见唐凡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和她才来此地时全无变化，她点点头，道:“不错不错，站了三个时辰还能有如此定力，不愧为唐凡。”
唐凡道:“不知前辈刚才看什么？”
她道:“月上中天之时我看月，此时月亮下山，我看的还会是什么？”
唐凡道:“若是前辈只是喜欢看月，为何如此圆月，前辈却始终看着月下的光影，而唯独月亮下山之时，才看那残月？”
她毫无变化的脸上却绽放出笑容，道:“你说，就在月光刚好消失的瞬间，我要杀你，你眨一眨眼睛，我能杀了你么？”
唐凡道:“前辈的剑若是用来杀我，就不必……”
忽然，一道剑光闪过，唐凡的头发落下了一缕。
“让它背在背上了。”
唐凡这一句话说的没有丝毫的停顿，而她却是坐在原地，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像是从来没有动过一般。
“你这么肯定我不会杀你？”
“断剑而负，岂会再添包袱，更何况晚辈不会眨眼。”
“我只是来看看多年未见的明月，再见了。”
唐凡抬头遥望，却是她已经走了。
来去如风。
“不知此人与师父相比，却是谁强谁弱。”
“她更强。”
唐凡闻言，恭声道:“师父！”
“天下没有人比她更强。”
唐凡闻言大惊，虽然早已在预料之中，但是这句话从燕回口中说出，实属意料之外。
燕回乃是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剑道修为更是被尊为“剑神”。
比剑神还要强的人，那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燕回也不多说，出手向唐凡刺出一剑，唐凡脑袋一偏，又是一缕头发从唐凡的耳边落下。
燕回摇摇头，道:“你看见她出手了吗？”
唐凡道:“我见师父手中一动便已躲去，还是没有躲开师父一剑，至于刚才那个人，她出剑、收剑我都没有看到动作。”
燕回道:“我与她差距便在这出手的毫厘之差，但是就因这毫厘之差，我便是她的三招也接不下。”
唐凡闻言更是震惊，若是当世之人谁说自己能接得下燕回三招，必是大有来头，若是谁说能与燕回过上三十招，那人必定是名动天下、威震四方的人物，天下间若是说谁能败了燕回，那必定是小孩子童言无忌，酒鬼说胡话，但是，这话若是从燕回嘴里说出来，那就必定没假了，当世虽说燕回是第一高手，过去却也是有人的修为高于燕回，但是也只有两人而已，一位是童谣，一位是当日在天御城救下简言的梵尘寺高僧。唐凡思量许久，道:“不知她是什么来头？”
燕回叹了口气，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看去，道“我也不知道。”
不过燕回乃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虽然心惊于“她”的修为，但是燕回并不在意于此。他沉思了一会儿，道:“言儿已经一年和我们没有联系了，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天晶虽然是天地至宝，但是谁也没见过，更是没有用过，你还是去详查此事，就算是言儿死了，他也绝不会让阿洛死的。”
唐凡道:“师父，徒儿有话要说。”
燕回道:“你且说来听听。”
唐凡望着远处，不时有几只巨禽展翅飞过，他望着那些妖兽，道:“剑阁被灭岂非一两个势力联手能做到，剑阁被灭之后，青城潇湘河畔出现一场屠杀，并且精血全部被吸走，当时师父是亲眼目睹的，而且天御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东瀛忍者在东岸的行踪，之后各地陆陆续续出现妖族祸乱，天御城之中的势力也遭到了清洗，如此看来，师父觉得谁获益最大？”
燕回欣慰的笑道:“徒儿所言，我都懂，只是在你看来，谁获益最深？”
唐凡俯首道:“师父面前徒儿不敢妄言，只是徒儿觉得，经此之后，东瀛有机会染指中原，而魔教少去一个心腹大患，自此可以从西直进中原，而妖族，若是炎狱十年前被简师叔所创之伤痊愈，凭炎狱之力，可另妖族崛起，霸占中原！”
燕回点点头，目中有担忧之色，道:“自童谣师祖羽化登仙，天下便没有一个人修到那般境界，可如何挽救我中原啊……”
唐凡道:“刚刚那个人，或许是一个变数。”
燕回叹道:“徒儿，你饱读诗书，胸怀经天纬地只能，亦有天纵之资，为何寄希望于他人之上，为何不自己决定，还要听凭变数！”
唐凡闻言，急忙道:“师父，弟子不肖！”
其实，唐凡能想到这些本已不错，更何况其无论是心性、修为更是同龄中的翘楚，只是燕回心怀天下，更是期望自己的弟子能有一番作为，更在这接下来的浩劫之中活下来才出此言。
“你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