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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红柳河畔蕃人相残

李继迁快刀斩乱麻处置了桑巴和阿里木两族纠纷,急忙继续赶路。心情越加沉重,吐蕃和回鹘的阴谋已见端倪,宋人和契丹就更不会安之若素,而内部矛盾又激化……

李继迁心乱如麻,不愿再想下去,便催马急驰。李大信拼命打马超过李继迁,叫苦连天:“十八哥,你想累死咱们啊?你马跑得快,咱们追不上,怎么给你打前锋防卫?万一出事,怎么得了!你要再自己猛跑,咱就给墨狮下巴豆,让它跑肚拉稀跑不得路。”

“你敢?!”李继迁吼了一声,又忍不住噗哧笑了:“就你坏主意多,咋想的呢?”

李大信哧哧笑道:“恶人就得恶人磨。对付什么人就得用什么法子。对君子,咱是好人,对小人,咱是恶棍,对恶棍,咱是恶魔。君子和英雄,永远也斗不过小人与恶棍。”

“真是匹没缰的马。”李继迁羡慕地摇头,笑问:“依你说,如何劝解十四爹与七哥的纷争?”李大信笑道:“这是两头憨熊,你越劝他们,他们会越来劲,干脆不劝,看热闹,他们倒可能没劲打了。”“胡扯。”李继迁叱责一声道:“前面去吧,要小心谨慎!”

“放心吧!蛇蝎在二里之外,腥臭味咱就闻着了。”李大信欢笑着前面开路去了。

李继迁渴望遇到袭击者,厮杀一场,捉拿几个暗杀者,这场战争或许能解决,可想他们来却不来了,直到李继迁望见了夏州、望见了李克宪联军阵营,也没碰到袭击者。

这是个无月之夜,夏州城上灯笼火把,不远处的联军阵营火堆连绵,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李继迁勒马驻足,指着路边一个高岗说:“去那安营扎寨,点火竖旗。”

李大信听令将蕃落使大旗大张在火光照耀处,并用号角向双方传递了蕃落使在此的信号,免得引起误会受到误击。然后烤肉、煮汤、煮茶、热酒,吃顿几日未尝的热食。

李继迁拿着一只羊腿,坐在火堆旁,慢条斯理地烤食,吃了一半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到箭程之外停下,吹起羌笛,曲不成曲,调不是调,但李大信却听明白了,对李继迁说:“十八哥,是十四爹的人请见。”李继迁想了想说:“告诉他们,咱睡了,不见。”

李大信便传令给传令兵道:“告诉他们,官爷歇了,今夜不见客,有事明天再说。”

传令兵便用羌笛回复,一阵马蹄声响,来人走了。另一边却响起马蹄声和羌笛声,李大信对李继迁说:“十八哥,七哥来人请见。”李继迁道:“照旧回复,咱歇了不见。”

李继捧的人走了,李克宪的人又来了,再次求见,李继迁拒不接见,干脆倒在火堆边大睡起来。李克宪的人走了,李继捧的人又来,双方走马灯一般,一直折腾到天明。李克宪在众勇士的簇拥下,亲自来访,并直接闯入营盘,直到李继迁身边下马。李继迁鼾声如雷,还在酣睡。李克宪气呼呼吼叫:“老十八,起来!赶紧起来,跟你商量事。”

李继迁被叫醒,打着哈吃揉着眼睛,十分不乐意地嘟囔:“咱正睡觉,做甚吗?”

李克宪火了:“老十八,你大老远地跑来,就为了睡觉?继雷被杀了,你知道吗?”

“知道。不为这个事,咱三天三夜不歇息跑这来做甚?”李继迁坐正身子,十分沉痛地说:“可咱还知道,凶手绝对不是七哥。可咱也知道这么说,你肯定不信,对吧?”

李克宪吼叫:“让你说对了,说的骡子下崽、公鸡下蛋,咱也不会相信。苍蝇无论如何装饰,也不能与金翅鸟比美。他多次用刀箭对着十四爹,是你亲眼所见。这样的人,暗杀继雷,不是毒蛇咬人太正常了嘛!你说不是他,那你把凶手指出来给十四爹看。”

“神箭手射箭不是用眼睛,是用心。有些事情,用眼睛看是看不清的,得用心。”李继迁说:“咱就知道十四爹不相信,既然你不相信,咱就没什么可说的,只能睡觉。”

李克宪跳脚:“这么说,你不是来帮咱们的?那你来做甚?看热闹不成?”李继迁点头:“十四爹,还真叫你说着了。咱就是看热闹来的,等所有人都打死了,再收收尸。”

“你……你怎能、这么说话?”李克宪怒不可遏,握紧马鞭,如若不是李继迁,换别人早抽到脸上了。李继迁受李大信的启发,采用的是刺激劝解法,他不动声色地道:“不这么说如何说?咱若说让十四爹罢兵,十四爹能听吗?”“不能!”李克宪恨恨应道。

李继迁继续说:“咱蕃人的规矩,那是有仇必报。咱若是劝阻十四爹为继雷报仇,咱就不是蕃人,所以咱不能劝阻。可咱相信七哥不是凶手,十四爹却不相信,自然也不会听咱劝说。那咱还能做甚?只能是坐山观虎斗,等你们都死光,为你们收收尸而已。”

“你……”李克宪气得手中的马鞭空抽一下,掉头而去。

夏州城内,天刚亮,李继捧、杂谋月、李克佑、赵光嗣等便聚集在大议事厅议事。

李继捧一脸惊异地对杂谋月说:“阿月,昨夜老十八回来了。可他既不进城,也不见咱派去的人。他是不是也相信继雷是咱们杀害的,一屁股坐到十四爹他们那边去了?”

杂谋月思忖着摇头道:“他要那么愚蠢,也就不是他了。想来他不进城的意思,是怕十四爹误解,更不好调解了。还是那个意思,坚守城池,不主动出击,静观其变。”

“事情到了这一步,除非把真凶找到,否则怕是万能神也调解不成。”赵光嗣嘟囔。

李克佑叹息:“就是找到了真凶,他自知难免一死,能说实话?怕也无济于事。”

“牛屙牛黄,是宝是屎?真假难辨嘛。”赵光嗣嘀咕:“等下去,就是坐以待毙。”

“老十八真能那么圣明,就知道咱们是冤枉的,那他不成神了?”李克佑疑虑道。

赵光嗣、李克佑一唱一合,说得李继捧抓耳挠腮,杂谋月也有些坐不住了,思索道:“要么这样,咱出去见老十八,请他陪咱去见十四爹,好好解释一下,你们觉得行吗?”

“好好好,这样最好!”李继捧跳起来,欢送道:“快去吧。头几次十四爹不肯见你听解释,这回有老十八在,他不会不见不听吧?他要还不见不听,咱们也仁至义尽了。”

杂谋月叹息走了。李继捧高兴起来,好象事情已圆满解决,吆喝:“来人,上酒!”

“强敌在外,事儿没解决,喝的甚酒?”李克佑的脸唰沉下来,怒斥。李继捧笑道:“阿月这一去,再加上老十八帮衬,事不就解决了嘛。咱们提前庆祝一下,有何不可?”

“阿月是菩萨,老十八是佛祖?他们说甚,你十四爹就听甚?”李克佑越发恼怒,连声斥责:“别忘记,你等于是夺了老十八的首领,他真会毫无怨气、全心全意帮你?”

李继捧愕然。赵光嗣敲边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除去神圣佛祖,谁不爱权?”

“照你们这么说,这事完不了?”李继捧又愁苦、惶惑起来。李克佑冷笑道:“你说能不能完?就算他们说服了老十四,相信继雷不是咱们害的。可继筠和你父亲的死因,你查清了吗?你拿甚向族帐人交待?还有首领的位子,你交不交出来?你父兄的死因你说不明白,首领的位子你也不能交,事儿如何了?继雷生死事小,这才是事的根儿。”

“一针见血!”赵光嗣鼓掌道:“即使是克宪退了,还有克远、克文和其他人呢。不及早设法将克宪他们打败,等银州和绥州再联合杀来,那时咱们可真就得坐以待毙了。”

“说的是,他们不用打,堵住四门放上半年牧,咱们也就全饿死了。”李克佑嚷嚷。

“那如何是好?”李继捧茫然不知所措。李克佑恨铁不成钢瞪他一眼,怒道:“还能怎样,设法打败他们就是了。”李继捧不以为然地嘟囔:“谁不知道,可设甚法吗?”

“赵指挥可有法?”李克佑看赵光嗣。赵光嗣灵机一动,来招了,挺胸拔脯,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架势,摇头晃脑地说:“李继迁一来,算是给咱们带来大胜的良机!咱们假意让他调和,麻痹李克宪他们,然后令咱们族帐人马趁黑夜由外面突袭,再派出最精锐的铁甲军,正面突破,两面夹击,定会将李克宪的人马尽歼,就不怕银绥二州来袭了。”

“好主意!”李继捧拍案叫绝:“不管十四爹愿不愿意讲和,老十八这么一来,十四爹麻痹大意是免不了的。用五千兵马袭击牵制他们,然后用铁甲军突击,他们就是再多一万人马,也不够垫马蹄。将他们的主力军歼灭,看别人谁还敢不听令,就这么定了!”

“大帅,这个计划,千万不敢让月夫人知道。”赵光嗣叮嘱。李继捧点头:“明白。”

李克宪怒冲冲地回到静宥联军中,李克明迎上问道:“老十四,老十八帮哪头?”

李克宪将马鞭丢到毡毯上,一屁股坐下,从随从手上要过酒囊,狠狠地喝两口嚷嚷:“他哪头都不帮,是帮咱们两头收尸的。”李克明跺脚:“这个老十八,说的叫人话吗?”

儿马川的长老李克谨叹息道:“虽不是人话,却是大实话,这仗最终是两败俱伤。”

李克谨是李克宪的亲哥哥,比李克宪大二十来岁,因为人懦弱,年岁也偏大,当年将静州刺史让与李克宪承袭,可他比较明白事理,总觉得李继捧暗杀李继雷的可能性不大,但却一直说不出口,怕兄弟说他为侄儿报仇不积极,这会趁机吐露了心中的隐忧。

李克宪歪着脖子看哥哥,有些茫然地问道:“阿哥,你也觉得咱冤枉李老七了?”

李克谨讪笑:“咱没说冤枉他,可毕竟没拿到真凭实据,也不敢说真没冤枉他。”

李克宪愤然而起:“就算这事冤枉他了,可前些日子在夏州城里,他几次三番地想解除咱们的权力、想杀咱们,这可是咱们亲自经历的,这总不会冤枉他吧?他连咱们老辈人都想杀,还会在乎一个同辈的兄弟?继雷就算不是他杀的,算他头上也不冤枉他。”

响水弯的长老李克松说:“话是这么说,万一回头找到真凶,咱们可没脸见人了。”

“你们都打退堂鼓了,是吧?”李克宪瞪眼问。李克明说:“退堂鼓是没人打,不过慎重一些也没坏处。老十八出了名的贤能,你最看重的人,听听他说啥,也没坏处吧?”

“要听你们去听,咱不听,就等着他给收尸。”李克宪嘟囔着,一头钻进帐中睡下。

大家听出来,李克宪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至少不反对大家去征求李继迁的意见。大家便命准备攻城的军兵先停止攻击。几天了,静宥联军天天派人攻城挑战,但夏州城在杂谋月的坚持下,拒不出城应战,只不过是在静宥联军接近城池时才放箭,而静宥联军的这点人马,若想强攻夏州,实在是不能奏效,便天天派些人围着夏州城挑衅叫阵,用弓箭向城上射击,双方都有相当伤亡。李克明等人吩咐暂停叫阵,大家去见李继迁。

杂谋月一见李继迁,便泪花闪闪地说:“十八弟,嫂子无能,好好的事弄成这样。”

李继迁苦笑:“嫂嫂快别这么说。都怪兄弟等无能,让嫂嫂跟着受罪了。”杂谋月说:“这回的事,真不能怪你七哥,他是冤枉的。都怪嫂子,无能还爱揽事。要不去拉拢十四爹,哪能出这么大的事。”李继迁摇头道:“嫂嫂这话就没道理了。啃骨头崩了牙,还能怪肉不成?嫂嫂的初衷没错,只不过是局势太复杂,对头太阴狠狡猾,怎能怪嫂嫂?”

杂谋月泪珠滚落:“阿弟,还是你明白事。你七哥嘴上没埋怨,心里可怨着嫂子呢。摊上这么一个花斑马,中看不中用,看着是个男子,其实****不是,让嫂子咋……”

杂谋月痛哭流涕,满腹委屈尽情释放出来。李继迁正劝说,李克明一行走进帐篷,杂谋月收泪,大家见礼,开始说正事。李克明他们对杂谋月都挺敬重,虽然几次前往静宥联军解释,李克客都拒绝见她,但并不等于大家不尊重她。杂谋月斩钉截铁地保证,李继雷之死与夏州无关。声言,若是因此而攻打夏州,她都不答应。但若是别有用心,那就另当别论。李克明等人不便表态,但答应转达给李克宪。同时,李继迁再三向双方阐明了局势的严峻,得到认同,都答应回去转告,约定明日再会,这才送双方归去。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李继迁想着双方消化吸收了自己的意见,明天就可以正式摊牌,约双方当面商议和解,觉得挺满意,困倦袭来,喝了些酒沉沉入睡。沉睡中的李继迁被隆隆闷雷惊醒,仔细一听,大惊失色,跳起来冲向帐外,与李大信撞到一起,李大信禀报:“十八哥,不好了,七哥疯了,突然袭击十四爹,铁甲军都派出了。”

“完了,平夏部再无宁日!这个混蛋,他怎么不死,这不是自断根本嘛……”李继迁吼叫着冲出帐蓬,黑夜中,火光冲天,杀声震天,大地在铁蹄的践踏下震颤呻吟。

李继迁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的积极努力,会被李继捧他们肆无忌惮地加以利用,并且会丧心病狂地派出铁甲军。铁甲军是党项马军最锐利无情的杀手,人马皆披铁甲,五马或十马为一连环,不惧箭矢,攻击时,仿佛一座飞奔的铁山,所过之处玉石俱焚。

铁甲连环马,是党项人赖以制胜的法宝,当年助大唐平安史之乱、剿黄巢都立下赫赫战功,赢得党项马军骁天下的美名。别有肺肠的赵光嗣,早就窥视它的指挥棒了。这天机会来了,李继捧得坐镇城中,李克佑去城外指挥族帐兵马了,李克信去汴京不在,他便当仁不让地操起这支兵马的指挥棒。接到李克佑袭击的信号,他指挥铁甲军悄悄地出了城,一声令下,五千铁甲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静宥联军,如群狮扑羊群一般。

李克宪听了李克明等人转达李继迁的意见,决定等第二天听听李继捧的辩解,放松了警惕,早早地都安歇了。不料半夜时分,在静宥联军的背后,突然有两拨人马杀到,李克宪等人被从睡梦中惊醒,叫骂着组织人马抵抗,正混乱不堪,夏州城里又杀出铁甲军,横扫千军,所过之处,不及披甲上马的军兵,被刀劈马踏,百不活一。

转眼之际,静宥联军便伤亡过半。李克宪见势不妙,率领中军精锐之师,奋勇杀向较弱的袭击者突围。赵光嗣指挥铁甲军紧追不舍,意在尽歼李克宪,不料却被引入一条峡谷,山上放下滚木,阻塞去路,两边火箭如雨,射向铁甲军,刹那间,谷中烈火升腾。铁甲军五马或十马连环,向前冲自然威力无比,但要想停下后退,是不能的,立时陷入冲天大火中。

原来李克宪深知铁甲军厉害,早有准备,特地在这个谷中布满火油,设下这个烈火阵,对付无法对抗的铁甲军。赵光嗣别有用心,又不懂得铁甲军特性,被李克宪得手。

天明之后,战争自动结束。没法打了,真正的两败俱伤,静宥联军被铁甲军杀伤近两万,夏州精锐之师铁甲军全部葬身火海,铁甲都被溶化,仅赵光嗣等督战者生还。

李继迁先看了静宥联军惨败的营地,再看了铁甲军的惨状,一口鲜血喷出,摔到马下。李大信等慌忙抢救,李继迁喷吐着鲜血说:“回银州……”话没说完便昏死过去。

李克宪从震惊中醒来,组织剩余的一万人马,疯狂地攻击夏州外围的军兵,和李继捧所属的族帐及领地。杀死不知多少人,直到跟李继捧有关的人都跑进夏州躲避起来,才怒气不休地收兵,一清点,自己又损伤了四五千人。剩下的四五千人,无论如何也不够攻夏州的,只得回到静州,再次组织兵马,并传箭给银州、绥州,约他们共同出兵,攻打夏州。二州响应,经过商议,大家公开提出废除李继捧,推举李继迁,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平夏部的分裂彻底公开,双方开始积极备战,一场毁灭性的内战就在眼前。

王延德拜访过李克信,不日整装辞圣率众上路。一路饥餐渴饮自不必说。出京到延州这一路,是晓行夜宿,快马加鞭。出延州北上,便到党项地界绥州。一进党项地界,他就信马由缰、随遇而安,访民俗问风气,漫游着向绥州行去。他顶的是西北巡察观风使的头衔,就是这个职责,专门巡视少数民族地区风土人情。起点是定难军节度使辖下的平夏部,终点是最西北的回鹘。王延德一进绥州,受到绥州刺使李克文的热情接待。

绥州,靠近西北重镇延州。据说,三国时的第一美男子、第一勇将吕布,就出生在这里。后世有“米脂的婆姨绥德汉”的赞语。居民蕃汉各半杂居最重,蕃人汉化极深。李克文久受汉唐文化影响,又直接面对汉人的重镇延州,比汉化已深的熟户更加汉化。

深慕汉地的文化和繁华,更喜欢读汉人的谋略书籍,自比汉人的智慧象征诸葛亮。准备效法孙武子,不战而屈人之兵,兵不血刃,拿下夏银绥宥静五州的最高权力。现在,大业已成功一半。李继雷被他的谋士张崇贵率人杀害,夏、静、宥三州,打的天翻地覆,都损失了大半人马。

下一步,再把李克远推上阵,跟夏州血战一场,再来次两败俱伤,平夏部将便成他囊中物。李克远早已经按耐不住,要不是李继迁病体未愈,不能挂帅,李克远怕是早就与夏州打的热火朝天了。李克远早就想取得平夏部最高领导权了,但他跟李克文不同的是,是想为他们这支取得领导权,自己能当权当然好,实在不行,就是李继迁掌权,也算他这一支的胜利。

李克文却是既想掌权,又不想被人看破,加上李克宪、李克明的推动,大家便共同推举李继迁为首领,准备吊民伐罪,扫平夏州。万事俱备,就等着李继迁病愈扛大旗。锦上添花的是,天使又上门。这可是上天赐予的大旗,拉大旗做虎皮他懂。若是通过王延德靠上皇上这个硬靠山,称王称霸的道路彻底顺畅。

李克文欢天喜地将王延德迎入,热烈地寒暄恭维。王延德边寒暄边打量李克文。见他眉清目秀,鼻直口方,身材禀先天之优,比寻常汉人粗壮许多。乍看也还雄壮威武、英气勃勃。细一瞧,双眉压眼眉心紧凑,睛神飘渺鼻带回勾,属于短命、心胸狭窄、志大才疏、胸无成算却又好高鹜远之流。

李克文也在认真打量王延德,只见他虎背熊腰,面如银盆,眉粗眼大,熊鼻高卧,盆口洒笑,白胖威武一脸憨厚像,却不知他憨外秀中最是机警过人。身为大名人,更继承了燕赵之士的慷慨悲歌、勇于赴死的硬汉风骨。朝廷所以选他出使西域,就因为他身材魁梧,能文能武,既能慑人,又有随机应变之才。

两人相互打量之后,都是哈哈大笑。李克文大笑道:“上差好雄壮的身躯!”王延德笑道:“李刺史好高贵的相貌!”李克文接道:“不知中原像上差这样身躯的人多否?”

党项人自恃身高体壮,骁勇善战,对周围各族人有其不屑一顾的看法,他们认为:契丹人健壮但迟缓;吐蕃人只会念佛;回鹘人就会饮酸乳;山狄人只配食荞饼;而汉人崇儒,多是弱不禁风之辈。李克文乍看到王延德这样的雄壮之人,实在是有些奇异。

王延德自然知道李克文之意,畅笑道:“本使算什么,在我大名一带只是中等之人。比我高大雄壮之人,随处可见。若往东走到齐鲁之地,长大之人更是多多。就是江南之地,吴越也不乏长大之人,荆楚就更不用说矣,西楚霸王项羽,举世闻名的长大勇猛!李刺史知道中原有多大,人口有多少吗?仅东京汴梁城内,就超过百万人口……”

王延德信口开河滔滔不绝,李克文心颤神摇目瞪口呆。王延德镇住了李克文,也不为己甚,话锋一转:“不过,内地人口再多,勇猛之士再凶,那都是契丹人的克星。跟李刺史没有关系。本朝的西北防务,还要着落在你李家人的身上。不瞒李刺史说,继筠大帅故去后,朝廷本该即刻诏封李继捧,但皇上听说李继捧不足以担当大任,这才把此事搁置,想在李氏宗族中,选一个大命之人来担此大任。本使西来之时,皇上命本使顺便访探一下,继捧的能力如何,你李家是否另有贤人?本使头一站就到刺史这……这个、这固然是刺史口碑极好,也是官家对刺史久有耳闻……这……有些话本使没奉旨不敢预传,刺史能明白本使的意思吧?这个……反正到时会有旨意……”

王延德含含糊糊云山雾罩搬嘴弄舌,李克文惊心动魄心花怒放。他听明白了,只要好好表现定难军就是他的了。他连忙表态:“朝廷这么对待李家,实在让人感激涕零!上差定要回复官家,我李家世代相传,为皇上镇守西北地区。从我李克文起,绝无二心!”

“好说。然嘴说不如行动。朝廷现在需要马匹,刺史要想得到朝廷信任,自当急朝廷所急……”王延德意味深长地住口。

李克文听明白了,一拍大腿叫道:“为表忠心,咱贡献五千匹马!”王延德不费吹灰之力,便收服李克文。

为坚其志,当场写下保奏李克文忠心的表章,令李克文自己派人,连信带马送往京城。把李克文喜得不知东南西北,将王延德奉为大宾,结结实实巴结起来。王延德也不客气,踏踏实实在绥州住下来,撒开人马,四处访问风土人情。主要是暗中测绘绥州地理山川,调查绥州的军民等情况,为朝廷接管定难军做准备。同时,盘算着如何收服李继迁。出京前,皇上已经交待,定难军的骨头是银州李继迁。将绥州地理山川军情摸清,王延德北上银州,收服李继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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