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我不要了。这是你挂念的地方,伤了谁,谁被伤了,都不好。”
懒驴背上的聂晶晶幽幽说道,话音清晰传进方禅、与异人宫诸位长老耳中。
“解药,你不要,我要。”
方禅目视前方,头也不回,但话语里的坚决,却是忍不住让聂晶晶鼻中发酸。
这恶男子非要让自己这般难过么?自己这般对他,他为何还要对自己这般好?异人宫的元罡境长老,超过两百位,一起对付他,他又哪里敌得过,难道他以为他是神仙么?
“大家出手小心一些,不要伤了那女子。”
容青见了方禅与聂晶晶二人这般伤感模样,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话音刚落,虚空停留的异人宫长老,已经用罡气武器迸发出合击杀招,朝着方禅索命而去。
“斗转星移!”
方禅枪影如飞蝗,密密麻麻朝着上空罡气武器迸发的杀招迎接过去。
“噗”……方禅口中血箭蓬发。
只一击,方禅便已重伤!
单对单,或许这里的异人宫长老,没谁会是方禅的对手,但当数十名拥有一甲子功力的长老齐攻方禅,方禅又怎可能抵挡得住这些长老的攻击。
这还是在有德娴宝甲的庇护下,若没有德娴宝甲护身,方禅只怕已经死在众多长老这一击合击之下了。
“胜在险中求。”
方禅眼中坚毅之色突显,锁定人群中的五长老,合身扑了过去。
猛虎噬人,下山觅食!
眨眼功夫,方禅便已扎入长老群中,那高空的异人宫长老,再无法远攻方禅,纷纷降落下来,合围过去,找方禅厮杀。
驼龙枪便如猛虎爪牙,每一次攻击,定能捕获一头猎物,却尽皆在猛虎的授命下,只攻不杀。
“五长老,拿命来!”
短短片刻,方禅便已打倒数名异人宫长老,到了五长老面前。
方禅这一声吼,顿时让五长老吓破了胆,眼见方禅杀气腾腾,还道方禅真要杀了自己,连解药都不要了。难道自己先前的做法,就那般惹人憎恨么?
五长老武艺奇差,比起一般元罡境长老都略有不如,若非有一身炼丹制药的本领,又怎能在异人宫中担任首席长老,更遑论是排名第五的首席长老了。
他又怎敢与方禅对敌,眼见方禅杀来,他顿时抽身后退。
“哪里跑!”
方禅身如游蛇,在人群中疾驰穿行,异人宫长老害怕伤到同门,下手时便有了不少顾虑,也正好给了方禅追上五长老的机会。
“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你。”
只两三个呼吸,方禅就已经追上了五长老,驼龙枪枪尖抵在五长老脖颈上。
“要杀就杀,我堂堂异人宫首席长老,又岂会受你一叛徒威胁。”
五长老徒自嘴硬,紧闭的双目,微颤的眼帘,却道出了他此刻骇然的心情。
“贼子,你要做什么!”
“千万不要胡来,否则异人宫举全宫之力,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方禅,不要胡来。夺魄膏是五长老研制出来的,解药也只有他有……”与众异人宫长老围上来的容青说到这里,望了聂晶晶一眼,方才续道:“若是你杀了他,那你的朋友便挨不了多久,就会毒发身亡了。”
“放心,我不会杀他。我要的只是解药,并非人命!”方禅将嘴角的血渍擦去,笑道:“先前容青长老的话,我都听得清楚。你们是大丈夫所为,不趁乱偷袭我的朋友。我方禅又岂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即使今日求药不成,异人宫也永远是我方禅第二个家!”
方禅这话,终于让一众长老倏然动容,想不到被无缺上人赶出去的叛逆弟子,竟对异人宫感情那般深!怕是尚在宫内的弟子,也不如他。
怪不得,当初他能奋不顾身做出营救大长老孙子等人的义举!
“方禅,我容青对不住你啊。”容青一脸歉意,却又欣慰道:“你是异人宫的好弟子。”
一众长老纷纷疑惑望着他,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是我们不知道的么?联想起当初容青长老与无缺上人的态度,众长老纷纷将疑惑埋在心头。
“五长老,若是你真不愿意将解药给方禅,那我容青在此求你一次,请你给我夺魄膏的解药。”容青道:“方禅,你放了五长老,这解药我给你。大家别伤了和气。五长老,意下如何?”
“你都这般说了,我还能如何。”五长老悻悻道:“那就给他便是了。用不着你卖人情。”
“多谢五长老、容青长老。”方禅一躬到底,面带喜色望向聂晶晶。
容青面带笑意,心底却是感叹得很。如此出色的弟子,可惜已经被宫主逐出门墙了。否则我异人宫定有兴盛一天。
自始至终,方禅都没有进过异人宫山门。
在山门外等拿到了夺魄膏的解药,方禅再次道谢后,便带着聂晶晶离开了。
懒驴走在下山的路上,步伐不紧不慢,再没有先前上山时的急切。
方禅将聂晶晶抱在怀中,聂晶晶再没有一丝抗拒之意,反而紧紧贴在方禅胸膛,享受着这难得的被保护的感觉。
“答应我,以后别再那么傻了,好么?”聂晶晶轻声道。
“为了你,值得!”方禅道。
“人要学会为自己活,而不是为别人而活,这般做你是不值得的。”聂晶晶幽幽叹息道。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这般做不值得?”方禅笑着反问。
“正因为我不是你,所以我才知道你这般做是不值得的。”聂晶晶不再与方禅争辩,方禅目光闪动,若有所思,似明白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明白。
二人乘坐在懒驴背上,有些无话可说。
“要到山脚了。”穿过了竹林,方禅这样说道。
“我记得山脚有一个水湖很漂亮的,比我还漂亮。”聂晶晶道。
“我可不这样觉得,我倒是觉得你比那水湖漂亮多了。”方禅笑道。
聂晶晶噗嗤一笑,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天山脚下,见到了很是漂亮的碧波寒潭。
到了碧波寒潭,懒驴停下脚步,再不肯走了。方禅明白懒驴心中所想,顿时笑骂道:“你这懒货,当初抬一箩筐给你,你也不曾吃那湖中白鱼。怎的现在倒还怀念起来了。”
懒驴嘶鸣一笑,身子俯下,示意方禅下来,去给它捕鱼吃。
“这懒货就是这样疲懒,你也饿了吧,就在这里休息一阵。”
朝聂晶晶无奈一笑后,方禅下了湖水,捕捉起湖里的白鱼。聂晶晶也从懒驴背上下来,坐在湖边一块礁石上,望着方禅捕鱼的模样,眼中有些出神。
“有人!还不止一个,更都是高明武者!”
刚用驼龙枪捕到一条白鱼的方禅,倏然一惊,这声音不是从天山传下来,而是从出路方向传来。近期异人宫又不曾做过什么大事,自然这些武者不会是异人宫的人。
“有很多人么?”聂晶晶起身朝出路方向张望,不明白这么多些武者上异人宫做什么?难道在中州城地界,还有什么人敢撩异人宫的虎须么?
“是青云宗的人!”
叶青与聂晶晶脸色同时一变。
那走在最前方的是青云宗主,与一名骑着狮子异兽的绿衣青年,身后有八名元罡境武者,再之后则是持着武器杀气腾腾,穿好护身甲的青云宗弟子和长老们。一个个目光坚毅,望着那插入云端的天山山巅,一众青云宗人眼中已经露出肃杀之意。
“什么人?”
青云宗主喝了一声,已经发现了方禅、聂晶晶二人。
聂晶晶一下抓住方禅的臂膀,掌心全是汗水,看这青云宗的模样,是要大举进攻异人宫了。现在却在天山山脚发现了自己二人,那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呢?
看着青云宗人一点点朝自己走来,身后的退伍是无穷无尽般,怕已经倾巢出动了。方禅心中的紧张,一点不比聂晶晶少。这么多青云宗人,若是动起手来,别说胜算,就连保命都成问题。
“宗主、圣使,我们大举进攻异人宫的消息,绝不能走漏出去,不如让属下杀了这二人。”一名骑着骏马的青云宗长老,见方禅与聂晶晶不过真气境武者,虽是同龄人的佼佼者,但对上自己依旧不够看,顿时向青云宗主、毒君献策道。
“圣使,你意下如何?”青云宗主朝毒君询问道。
毒君洒然一笑,看着方禅与聂晶晶二人手牵着手,眼中玩味得很。
“算了,两个小男女在这里谈情说爱,说来还是我们扫了人家的雅兴。”
“那就依毒君所言。”青云宗主一挥手,当先朝上山路上走去。身后繁重的队伍跟上,最显眼的还是毒君胯下那头全身青色的狮子异兽。
毒君骑乘在青玉花葱狮背上,慢悠悠朝上山路走去,经过方禅、聂晶晶身旁时,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笑意,但见方禅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轻声一笑,挥手一招,顿时天边飞来数十只蝴蝶在他头顶盘旋。
聂晶晶咬着下唇,望着毒君的背影。
他是圣使!那他便是我大哥了。想不到他是长得这般模样。
方禅看了聂晶晶一眼,会错了意,洒然笑道:“虽然这人和青云宗主混在一起,而且看是去异人宫的目的也是不善的,但的确是长得俊美过人,世间少有男子可及。”
“嗯。”聂晶晶答应一声,也不曾听懂方禅的话意。过了半晌,聂晶晶明白过来,柳眉倒竖,叱道:“你什么意思?”
“难得见你有生气的时候。”方禅呵呵一笑,随即郑重起来。眼见青云宗浩浩荡荡不下千人的武者,已经上了异人宫。将聂晶晶带到几簇矮树后,隐藏好身形,掏出夺魄膏的解药,道:“服下它,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别去。”聂晶晶眼中一慌,却不接夺魄膏的解药,伸手抓住方禅的臂膀。
“在数年前,我文不成武不就,遇到什么事都无法自己面对……那时候是父亲护着我,陈伯护着我,异人宫护着我……如今父亲去了,陈伯也去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异人宫也去了。”
头一次,方禅以极其强硬的态度掰开聂晶晶的嘴,喂下一粒夺魄膏的解药。接着将剩余的解药小瓶,全部塞入聂晶晶腰带夹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