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不屑。
负面情绪萦绕在这十个方阵之中,类似于这样的对话在各个阵列之中不断的重复。对于朱雀营的军士来说,他们的每一个功劳都是用鲜血与汗水铸就。
他们的荣耀不容亵渎。
一个空降而来的监查使想要都掌三军?决无可能。
朱雀军集结三军仅需片刻,何时需要盏茶时间,这也是这些军士对于这位新任监察使的下马威。对于这样的场景方禅早有预料,他早已换上了一身戎甲,金刀配于腰间,右手持枪卖相十足。
朱字大旗,迎风而动,猎猎直响。
“鸣鼓!”
砰砰砰!
三声鼓动,吵杂的军士终于停歇下来。鸣鼓是极为庄严的事情,被无数军士向往的军魂便是这鼓声。人可以蔑视,但是鼓声不容亵渎。
一声鼓,风雷动。
两声鼓,动苍穹。
三声鼓,是朱雀之魂。
高台之上,方禅昂首而立。
“我方禅着正四品金线鱼龙服,手持金刀乃是当朝破军侯。如今诚服圣明,监察三军!”
“如今,火源国举国来犯!我等男儿自然当血战沙场,朱雀营,乃是大秦皇朝绝对的精兵强将,可是如今一见却见面不如闻名!”
“普通军营,盏茶集结。我朱雀营乃是精锐,当为半茶时间,可是如今盏茶已过,仍旧哄闹如街景。”
“荣誉,铁血,战争!”
“你们不配拥有。”
方禅声如洪钟,无尽星辰之力关注声线之中,传递万方。
话音一落,群情激奋,全场哗然,听闻方禅说的如此不堪,别说台下方阵之中的有些军士弯起袖子似乎已经按耐不住,就连身旁看着好戏的一些将军将领都面色铁青。
“怎么?我说的有错?我乃是圣上钦命的监查使,监察三军。这般懒散模样,想要与火源国火焰军虎狼之师争锋?无疑是痴人说梦。”
方禅嗤笑一声,他如此放言却是把冠中兴等人吓了一跳。
要知道,他身前可是列着一万朱雀军,当众污蔑已经不是胆气的问题,而是头脑问题了。
“我方禅,乃是新科冠军伯,你们是否认为我无法胜任这监察之使?”
“演舞台在哪里?”
身旁参将伸手一指,方禅从百米高台一跃而下,砰的一声在地面砸出深坑。方禅无视身前那些想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朱雀军士,径直走去。
演武台占地方圆数里里,其中擂台之上摆有四尊石台。
分别代表着不同的重量。
能够加入军营之中,全部都是大秦王朝的精兵强将。更加信封的便是绝对武力,招式再过精妙也无法赢得他们的尊重,只有绝对的力量能够将其完全震慑。
石台有四尊。
最小的一尊也有小山一般高大,这些石台乃是极为罕见的石料制成,哪怕最小的一尊也拥有一千万斤的重量。而其他的几尊分别代表着三千万,五千万,最大的则是堪比一万万斤的重量。
尽管加入朱雀营精英部的军士军士元罡境的高手,一般能够成为兵长的便能够举起一千万斤的石台,一道天地均力加身。
可是,那最为高大。堪比山岳一般的巨大石台却从立于台上之始也仅仅有一人能够举起,镇国公薛连山。
对于朱雀军士而言,那石台代表着的不仅仅是绝对的武力,那更是一种图腾。
绝对的力量。
“闪开!”
前方那懒散的阵型逐渐散开一条道路,那些桀骜不驯的军士一个个屏息凝神,似乎感到不可置信。直到方禅的脚步声停留在那一万万斤的石台前,他们才发出阵阵惊呼。
那高大的堪比山岳的石台面前,方禅如同一个孩童一般渺小。
下马威!
这就是下马威,方禅毫不避讳他要做的便是动用绝对的力量,将这堪比一万万斤的石台举起,给予这些桀骜不驯之辈绝对的震慑。
关于力量的震慑!
呼,吸!
方禅闭目凝神,磅礴的气息在他瘦小的身躯涌动而出,仿佛是蛰伏的巨兽。
方禅的弱势在于自身的九阴绝脉,让他无法领悟天地均力以及踏上寻常武者的道路,但是正因为如此,诸天诸神决才带给他万般新奇。早在方禅不过是真气境界之时,方禅便已经拥有百万斤巨力,那是堪比远古三大圣主的妖孽的天资,如今他修为暴涨。
叠浪手法已经凝练到了一百二十倍的层次,一身恐怖力量已经堪比远古异兽,寻常初级武尊都无法比拟。
一万万斤,对于寻常军士,哪怕是武痴冠绝通都是一个无法接受的重量。
但是对于方禅而言,他觉得自己能够办到,而且能够做的漂亮。
他弓起马步,双手扶住石台两端的突起,嘎巴,嘎巴!
大理石铸就的地面轰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嘎巴嘎巴的脆响声,不断的响起。那坚固的地面开始凹陷,紧接着漫延出蜘蛛网纹一般的痕迹。
“漫天星辰加持我身!”
方禅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双手一腾,轻而易举将巨大石台举起。
一点,一点……那巨大石台缓缓的抬高……
集结在校武场的一万精兵发出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那是不可置信,那是无法接受的震惊。
“不,这不可能!”
“我无法相信!”
那不是鸿毛,更不是寻常重量。
一万万斤,本就该是传奇。
漫天星辰凝聚,化作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苍龙,在方禅的头领腾跃。
“起!”
方禅在此大喝,他手臂肌肉暴涨一圈,怒喝之下,那山岳般的高举在头顶,犹如怒龙般蛰伏。漫天的无尽星辰之力,源源不断的充斥在方禅的身躯之上,直至将其身体都渲染的一片银白。
震惊,呆滞。
场中陷入了一阵诡异的窒息之中,方禅随手一抛,衣袍猎猎,石台在此落下。
他点了点头,高丘了然。他对着身旁将军一阵耳语,数十军士扛着一张大弓缓缓行来,这张大弓似乎极为沉重,哪怕有数十军士抬着也显得分外吃力。
千旦弓,精铁铸就。
恰巧天空一头飞行异兽飞驰而过。
方禅眼中一凝,开工搭箭一气呵成。
箭若离弦,风雨云动。
异兽大鸟发出一声惨痛哀嚎,跌落下来。异兽巨大,肉翼展开遮天蔽日,乃是天空霸主。
方禅淡淡而立,手持大弓,横刀立马,不可一世。
一气呵成,不过方禅并未就此停歇,他转身而立,声如洪钟。
“我任监察使,诸位军士服否?”
“服否?”
勇武无双。
全场军士肃然而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们已经完全被演武台上那个犹如魔神一般的身影彻底震慑,那是一种强大的代名词,无法匹敌。
一些原本站立歪斜的军士们不由得站直了身躯,如同劲松。
“不够,还不够。举起万万斤巨石的确让他们心神震动,却还未能彻底压服。我需要绝对的忠诚。火源国举国来犯,我更身负血海深仇。耶律雄当日击败我父已经是武尊强者,如今更是被任命为右路大将军。想要夺回破军枪,极为困难,声望,我需要声望的支持。”
方禅心中念念有词,如果说当日对于相国公杨泰乃的恨意极深,那么对于亲手将方振山杀死的耶律雄,方禅胸膛之中的怒火可谓滔天。
他如今修为不惧与耶律雄正面一战,却更要帮助大秦驱除火源蛮夷,收复失地。那么朱雀营的帮助必不可少。
眨眼之间,心意已决。方禅伸手一指,冷喝道。
“第十方阵,都尉出列!”
“诺!”一个身穿铠甲,四十岁模样的军士走出阵列。他左胸铭刻振翅欲飞的火鸟,乃是军中都尉,统领一千军士。
“可敢与我一战!”
方禅话音一出,顿时再次引起波澜。军营之中,正式场合之下与一位都尉下挑战书,挑战的并非都尉一人,而是身后的一千军士。方禅大胆妄为,竟然生出这样的心思。
“可敢?”
“这。”
“战,战,战!”
都尉还未答话,他身后的一千军士早已被方禅的震慑点燃了胸膛热血。军中最崇拜个人勇武,方禅举起万万斤大石,让他们足够尊重,对于强者,战斗是最好的谢礼。
他们要战!
“好,敢于大人一战!”都尉言辞灼灼:“还请大人点兵。”
“点兵?不,我一人足矣。”
愤怒,都尉的脸上顿时闪现过一抹被戏弄的神色,就算你举起一万万斤的巨石,拉开千旦大弓,射下异兽能够证明你有资格监察三军,但是却太过小看了我朱雀军士。不过当他目光触及方禅的脸颊,那份认真让他动容。
那是一种极为认真的态度,仿佛理所当然。都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他手中比划一道繁杂的手势。不战,气势压服。
“布阵!冲锋。”
一千军士哗然,他们面色犹豫,不过却丝毫没有怠慢,脚步快速移动布成冲锋阵势。
朱雀营中,军令如山。
“风,大风!”
“战,战!”
随着阵势列成,一股极为肃杀的气势升腾而起,仿佛是一头从深渊之中降临的凶狠巨龙一般,张牙舞爪,蕴藏着恐怖和鲜血祭奠。
朱雀营虽然以火鸟为图腾,修习的却同样是大屠龙术。
肃杀,森冷!
方禅眼中闪现一缕凝重之色,他双脚微微战栗,似乎被这气势所累,肉身之中蕴藏的恐怖力量都被束缚!就连那漫天的无尽星辰之间的联系都受到了极大的束缚。
武宗能够隔断星辰,这一千军士虽然修为无法与武宗比拟,却历经沙场生死,气势惊天。
势!
战栗,战栗!
方禅闭上双目,宝相庄严。梵音流转,大道飘忽。
“我心本善,舍!”
“生如夏花,梦添绯色,绵绵之情,感人肺腑,却堕人心脾……”
“食之无味,舍!”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复复合合,星矢轮转,日月轮回,重头再活,终难免一死……”
“大道太难,舍!”
“从高处看,横是一盘棋,纵是一盘棋,世间皆棋子,唯我独清流……”
“智者无漏,舍!”
方禅闭着眼睛,喃喃念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同仁,以万物为刍狗……”
“仁或不仁,存乎一心……他人合身于道,道即容纳他人,奈何我舍身喂道,道亦不容我。”
“无他,唯毁灭一途!”
“大道多少,难以计数。见一灭一,见二灭二……灭完三千,己便成道……”
毁灭大道凌驾三千,既得毁灭,大势已成。
双眼睁开,如同神灵降临,一股无匹的气势从方禅周身散开,黑气弥漫而出,深渊巨兽张开大口择人而噬,已经隐隐有了外身武相的雏形。
方禅凛然而立,气势如虹,不落下风。
一战惊天,勇冠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