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宁看着他们两人,小脸不知不觉慢慢黯淡下来,拉拢着小脑袋,慢慢后退。
纳兰冰洛从衣袖中掏出玉笛,递给神色黯淡的纳兰宁。
纳兰宁疑惑地望着纳兰冰洛:“哥哥,你要宁儿吹笛子给你听吗?”
纳兰冰洛微微一笑道:“这个送给你吧?冰洛做的笛子,没有……若水的玉佩精致;也没有林扬的玉佩值钱;更没有血玉和金软甲宝贵。”
“哥哥,你肯把笛子送给我了?你还会开玩笑了,太好了!”纳兰宁欢喜的接过来,扑上去搂住纳兰冰洛的脖子,抓住时机,不客气地在纳兰冰洛嘴上亲了一口。
纳兰冰洛微微一怔,望着纳兰宁开心的样子,也不忍出口责备。
纳兰宁高兴地跳回单若水身边,随手把玉笛递给江鸿道:“这个玉笛的玉,是海底千年寒玉,吹出来的音质特别好听。这是哥哥的宝贝,我抢了十年,他只肯给我吹一下,现在哥哥送给我了。”
江鸿接过来,洁白无瑕的玉笛入手,一片清凉,就如同纳兰冰洛,冷清洁净,不染尘埃。
他慢慢把玉笛,举到嘴边试了一个音,便手指轻盈波动。
一串美妙轻灵的笛音,从飞驰的马车中,飞旋而出。
笛音如痴如醉,带着缠绵、带着欢喜、带着忧伤、带着爱、带着心,默默守候在时光的尽头。
一曲魂系梦牵的笛声,吹尽了人间悲欢离合;吹尽了尘世风情万种;吹尽了人间真情。
也吹痴了听曲的每一个人,如溪水轻流,如风轻吟,如诉如泣……
让泪水不知不觉,滑落在笛音缠缠绵绵消失的一刻。
纳兰宁痴痴地望着江鸿,黑目中泪光朦胧,心竟是如刀割一般疼痛。
她知道江鸿是一个多么骄傲的男人,为了她,他放弃骄傲,陪着她,守着她,宁愿被世人嘲笑。
她也知道,江鸿是一个多么自负狂妄的男人,为了她,他放下性子,不但要纵容她,还要包容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默默为她做着一切,被人误会也罢,被人耻笑也罢,静静地守护着她,为她处理一切可能出现的麻烦。
她也知道江鸿,根本不在乎荣华富贵,要的是她一颗完整的心,可是她偏偏给不了这颗心。
她是纳兰未来的王,她要守护的是纳兰一国子民,她要把五公子全都留在身边,为她所用,帮她一起守护纳兰国。
江鸿把笛子递给她,轻松地笑笑,开玩笑道:“怎么了?小傻瓜,被夫……被江鸿的笛音感动了吗?那就过来,别再粘着若水了,他的怀抱是香的,难道我的怀里就是臭的了。”
单若水也沉浸在笛音之中,被江鸿一说,转身紧紧抱住纳兰宁道:“别理他,就他会吹笛子吗?若水也会吹,你把林扬的琴借来,我们一起箫琴合奏。”
“那是我的琴,林扬哥哥早就送给我了,只是琴太重了,林扬哥哥替我背着而已!”纳兰宁把笛子藏进怀里,一边去拿琴,一边也轻松地说笑道。
林扬把琴递给纳兰宁,笑道:“宁儿,冰洛的笛子送给你了,不如你把琴送给他吧。”
宝儿笑道:“太子殿下,你到了京城再送给冰洛吧,路上还是让林公子背着。”
纳兰宁娇笑道:“宝儿姐姐,你好偏心,这么快就护着你弟弟了。你既然叫了冰洛,也称呼我们名字吧。”
宝儿笑道:“太子殿下,不怪宝儿冒失无礼,宝儿就叫太子殿下一声‘宁儿’。”
江鸿道:“宝儿姑娘,我们大家私底下,不必客气。但是在人前还是依旧,你和冰洛更要注意,我们进京还有一些日子,大家小心为上。纳兰德这只老狐狸,狡猾多疑,不要让他生疑。以后宝儿姑娘,一如既往,把我们的行踪情况告诉他。”
“可是……”宝儿望望纳兰冰洛,犹豫着说。
“宝儿姐姐,你尽可放心,纳兰德的目的,就是要了解我们的情况。他让宝儿姐姐留在我们中间,也只是要监视我们的行踪。他不会轻易让宝儿姐姐对我们下毒手,他怕宝儿姐姐不能得手,就是白白浪费了一颗安插在我们中间的棋子。至于我们的行踪,本来就是招摇过市,人人知道,也不必隐瞒他。你见到他就告诉他,红娘子还没有说出任何事之前,就被你用发簪射杀。其他事,全部实话实说,不必有一丝隐瞒。当然哥哥和你的事,千万不能提,你更不要妄想从他嘴里,套出你的身世之谜,那只会给你们母子三人,带来杀身之祸。”纳兰宁望着宝儿嘱咐道。
“宝儿明白,一定谨记太子殿下的嘱咐。”宝儿点头答应道。
“什么人?”车前突然传来一声黑豹的怒喝,和几声马的嘶鸣。
车厢重重地一震,便停了下来,林扬双掌挥向车顶,只见一个巨大的车顶,在他一挥之下,从中间一分两半,向两边落下。
江鸿一手抱起纳兰宁,一手轻挥,把纳兰宁怀里的七弦琴,送回琴架上,抱着纳兰宁冲天而起。
纳兰冰洛伸手拉住宝儿,也挥袖飞掠而上。
风凌云、单若水、林扬也同时飞起。
色空和戒空却从架子上,拿了他们的木棍,从后车门,跃出车外。
只听到“嗖嗖”破空风声想起,密密麻麻的箭雨,就向他们飞来。
众人一边空手,挥袖拨开射向他们的强箭,一边举目观看,发现他们此时处于一片高大的树林之中,一条宽敞的官道,从树林中间通过。
此时,四周树上,不知埋伏了多少人手,从这些向他们射来的箭的劲道,就可以看出,每个隐藏在树上的人,都是内力高强的一流高手。
黑豹和黑虎怒喝连连,挥舞着手中的长鞭,保护着八匹骏马。
纳兰宁向八匹在箭风下,安安静静的黑马扫了一眼,心里赞扬道:“果然是好马!”
一道蓝光围着大家,飘了一圈,风凌云空着双手,接下一大把飞驰而来的竹箭。
他大声对大家道:“你们回到车上去,这里交给我。”
飞跃而上的众人,听到风凌云的话,也已看清楚外面的形势,都轻快地飞落到车内。
纳兰冰洛放开宝儿的手,轻声道:“小心!”
宝儿在被纳兰冰洛拉住手飞起的那一刻,就一直泪光盈盈,只有在遇到生命危险的那一刻,才能感受到最真的情。
如果本来宝儿心中还有一丝疑惑,那么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相信了,她与纳兰冰洛之间,有着一份割舍不断地血肉之情。
“嗯!你也小心!”宝儿轻声答应着,眼泪纷纷而落。
纳兰冰洛见宝儿望着他,泪流满面,抬手为宝儿拭去泪水,依然清淡地道:“别怕,有我!”
纳兰宁生气地大叫道:“我呢?你不管我了?”
江鸿紧紧抱着大呼小叫的纳兰宁道:“有我们几个守着你,你还叫。你的眼睛怎么只盯着冰洛?”
纳兰宁被江鸿一说,才回目四顾,见大家回到车厢里面后,戒空和色空依然站在后车门前,飞舞着木棍,挡开偶尔飞驰而来的几支竹箭。
江鸿抱着她站在车厢中间,纳兰冰洛和宝儿就站在他们旁边。
林扬和单若水站在两旁,守着左右窗户,也是悠闲地随手接下几支,被风凌云漏下,穿窗而入的强箭。
纳兰宁仰头望着,打开的车顶上。蓝天白云下,在黑色箭雨中,飞舞的浅蓝色的光。
两边树丛中零落地传来,一两声被风凌云的甩手箭,伤到的杀手的惊呼声。
她看了一会,清脆地叫道:“风凌云,别把箭乱扔,扔在一起,可以点个火堆,等下我烤狗肉给你们吃。”
风凌云快乐轻松地答道:“好,我多收一些,我们这么多人一个小火堆,不够用。”
一直安静地蹲在江鸿脚下的“哥哥”,听到纳兰宁的话,抬头对着纳兰宁委屈地“呜呜”叫了两声。
纳兰宁从江鸿怀里,跳到地上,蹲下身,安抚地摸摸“哥哥”,安慰道:“‘哥哥’别怕,我不烤你。”
单若水接住一支箭,扔到窗外,笑道:“你不烤它,烤它的族人,它一样伤心。”
“那我烤小鸟给你们吃。”纳兰宁也笑了,然后,抬头羡慕地道:“江鸿,我也上去收一些箭,好不好?”
“不许去,乖乖呆着!”江鸿低头瞪了跃跃欲试的纳兰宁一眼,又皱皱双眉道,“风凌云这样子,要收到什么时候,我去把那些人收拾了,好早些赶路。”
“不要,你一出手,这些人都没命了,他们也只是听命于人的手下。”纳兰宁拦住江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