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树林深处发出一身巨响——那是谢言的腰部和一颗足有合抱粗细的大树撞击之后发出的声音。
在撞到树后又在地上弹了三下,足足滚出了十几米,谢言终于停了下来。要是学校里一般的学生,在这时候恐怕趴着就起不来了,至少也是个骨折的下场。
结果谢言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如果不是他脸上略显痛苦的表情和不停揉着腰部的左手,恐怕没人相信他刚刚受了那样猛烈的撞击。
石屋的门似乎在这时候悄悄的打开了一丝,当看到谢言安然无恙的站起来之后又无声无息的关上了。
谢言也不清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门那一瞬间的开合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一大把雪白的毛发。可是门关得太快,加上屋里的光线实在太弱,所以谢言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当然,最最重要的是,那扇门从来就没有开启过。
至少谢言从来没有看到它开启过。
“半个小时做好椅子,然后自己去泡半个小时,你就可以滚了!”
门内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再次传来,谢言再一次如之前的八年一样放弃了挣扎,任命的走向了那一坨钢锭。
钢锭旁并没有任何工具,谢言也没有问门里的人要的意思——从最开始的用木刀劈材砍树到肉掌加工钢锭,谢言已经在一步一步让自己都震惊的适应能力中习惯了过来。
老头教授的怪异功法似乎在强化肉体上有着超越常规意义上的强悍的作用!
今天和昨天唯一的其别也就是加工的目标物不一样罢了——昨天他的工作是用一坨更大的钢锭徒手加工出一张桌子……。
日头在轰隆隆或哗啦啦的声响中渐渐偏西。
当谢言付出两手青紫的代价做好一把丑陋的椅子,并且在旁边的木桶里泡了半个小时之后,天边只剩下最后的一点余辉。
很自然的用泡澡之后恢复完好的手将衣服穿好,又对着早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小石屋鞠了一躬,谢言缓缓的向着树林外走去。
他没有尝试过在这时候走进那间小石屋,因为这八年足足千次的尝试告诉他,这时候把门打开的概率可要比才来到这里那样的直接冲门还要不靠谱。
来的时候至少能看到触摸到石门的希望,走之前嘛,靠近石门都是不可能的奢望——谢言可不想再次在门前像个傻子一样走过去走过来一整天。
至于鞠躬,则是他从没有说出口过得感激,正因为这种感激,所以谢言哪怕挨了八年打,还被要求从不还口,也没有违背过老者的要求。
“小子,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没有满十五岁吧?明天你去做一件事情,如果做得好,以后我就不禁止你打架了。”
可是今天明显不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往常的八年,这个时间石屋里绝对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今天,石屋里居然发出了声音!
谢言踏出的步伐明显凌乱了一点,差点没注意到地上被自己砸出来的土坑,然后把自己坑了。
他呐呐的掐了一把大腿,而后猛然疼得呲牙咧嘴——他那双可以用钢锭捏出钢条的手在震惊之下可没有留哪怕半点力气,这比起五、六级的战士的力量大了太多太多,至少以前挨打的时候那些“学长”打他打得自己手疼脚疼,他也没觉得有这么疼,甚至连下午整个身体在大树上撞得砰砰响都没这么疼。
“说,什么事儿,只要是您说了,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给您办好了呀!至于什么禁止打架之类的您就不用提了,提起来就不亲热了不是?”
听到他的话,门内的老人似乎也愣了一下,不过想到谢言的出身,于是又不禁莞尔——谁叫谢言的父亲是离城出了名的奸商呢?
“明天,把几个人打成熊猫!对,你没听错,必须是两个眼圈都黑了的那种熊猫!咳咳~”似乎老人也感觉到这话和自己平时的风格不太一样,所以忍不住咳了两句。
谢言可没怎么注意他的语气,他现在已经完全被“解除禁手令”这个事情诱惑得晕头转向了。
“行,别说几个,就是几十个我也得给您办好呀,您看,是把谁把成熊猫?”
………
一间足足可以容纳上千人的大教室中,坐在最后一排的谢言专注的盯着讲台上的老师,不过嘴角不时泛出的傻笑和不时皱起得眉头证明他其实没把注意力集中到课堂上。
不过谢言也确实没有必要把心思集中在课堂上,因为不管是谁听了足足八年类似的课程,都能够很轻松把内容背出来,甚至理解得比那些高年级的学员还要深。
他现在想的是昨天傍晚老头子对他的要求,至于喜悦和担忧的内容,则就只有他知道了。
事实上这节课也没有几个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课堂上,他旁边那些同样为一年级的六七岁小孩子都不时的叽叽咋咋讨论着,教室里嗡嗡嗡的犹如无数只蜜蜂在飞,老师在这节课上也足够的宽容,没有叫停学生们的讨论。
“九年级三班的班长是我哥哥,他肯定可以打败坎院的那些家伙,可惜我哥哥十六岁半了,不然哪里轮得到他们来离院张狂。”坐在谢言前面的小胖子一脸骄傲的对着周围的人说。
“切,我听姐姐说,去年你的哥哥就被坎院的严涛打得落花流水!还是我姐姐厉害,她可是九年级一班的第二高手,马上就要成为士级战士了,去年可是赢了一场,然后在战气不足的情况下才输了的,不像某个人的哥哥!可惜她也已经快要十七了。”
小胖子左手边的俊俏小子明显不同意小胖子的说法,他的姐姐也不是一般人。
小胖子当时就不满意了,自己的哥哥可是跟他说去年他是三连胜之后才被卑鄙的车轮战放倒了,这文均居然敢诋毁自己的哥哥,他的眼睛咕噜噜的一转,便瞅上了谢言。
“喂,万年吊车尾?你说去年是怎么回事,必须说实话,不然我就叫我父亲不买你家的铁了!”
谢言明显的楞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错,万年吊车尾正是说的谢言谢同学,他可是离院有史以来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以十四岁半的高龄,还没有学会任何一篇运气心法,没有领悟战气的“奇葩”学员!许多人都说要不是院长仁慈,谢言这样有辱学院名声的学生早就被赶出学院了。
在大金国、甚至是这片大陆上,就算是一个乞丐,在正常情况下也能在不超过十岁的时候领悟战气从而成为有等级的战士,可是谢言在出身的时候就被断定不可能学会任何战气,一辈子都只能是废人。
因为他没有丹田,全身上下居然只有一条筋脉,一条贯穿整个身体和四肢的筋脉,而且这条筋脉似乎是命运加工的半成品,就是一条简单的主脉加上四条略显弯曲的直线。
这就说明他的筋脉是不可能让战气形成哪怕最简单的一个闭合环的,而不能成为闭合环路,也就不可能修成哪怕最最简单的运气之法。
筋脉越是多越是复杂,便说明天赋越好。
这是修者的常识,毕竟筋脉越多,越有可能组成各种诡异的脉阵,才能修炼那些复杂且威力巨大的功法,才有可能达到修者梦寐以求的破碎虚空、飞升证道的境界。
“破碎虚空、飞升证道?我这辈子应该是达不到那种高度了!”哪个少年不期盼站在云端俯瞰苍生?谢言显然不例外。
只是就算学了老头教的东西,练就了一身庞大得怪异的力气和似似而非的“战气”,谢言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达到那样的境界;毕竟大陆公认只有修炼诸如《战神策》、《天魔决》、《万炼心经》这类的盖世功法有可能达到那样传说中的境界,谢言可不认为自己修炼的蛮力功夫有那样的水准。
一篇完全不走筋脉的心法怎么可能和那些形成千万脉阵的心法比呢?
“万年吊车尾,问你话呢?”
小胖子满是骄傲和不满的声音把谢言从瞎想中拉了回来。
“王小爷,我家的铁可是这整个离城乃至方圆千里最好的铁,你可不能跟你父亲说不买我家的!何况你看我不是正在措辞么,要是不准备好,说出来的话也入不了你的耳不是?”谢言对这样的称呼和这些小屁孩的无理早就已经习惯了,而且最关键是他不想自己的父亲难做。
虽然像他说的一样,自己家的铁确实是方圆千里最好的铁,那也不过是因为他家里拿到了铁矿和伴生玄铁矿的开采权罢了,而问他话这个小胖子可是当今离城城主最最疼爱的小儿子,文均敢于反驳他,那是因为文家是离城的千年老家族,实力和地位根深蒂固。
而他家说好听点是富商,说难听点不过是暴发户罢了。不管是城主家还是文家,明显都是自己家得罪不起的。
“其实吧,文小爷刚刚也说得没错,去年王爷确实第一轮就被坎院的家伙放倒了。”说到这里,谢言故意顿了一下,待看到叫文均的小孩嘴角微微的笑意,才继续说到:“不过王爷会打不过也情有可原,因为王爷的对手是严涛呀,那可是这两年的坎院第一天才,据说当今圣上都听过他的名字的!”
于是小胖子也是嘴角含笑。
只是不管是文均还是小胖子,毕竟都是小孩子,哪里能注意到谢言微微一撇的嘴角。
“嗯嗯,打成熊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