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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他那双眼睛简直要将路小漫的魂魄勾过去,眉如同缓缓隐逸在云霭之中的一道墨彩,眼帘之间一开一合便是另一个世界。

光烈帝是俊朗非凡的,而轩辕静川与轩辕流霜却更胜一筹。

路小漫咽下口水,宫人们都说轩辕流霜是个与世无争沉浸音律中的人,可此刻,他的眉目之间却有一股精锐之气,破尘而来,仿佛要将路小漫狠狠钉在世间的缝隙里。

“我不是为自己报仇……。”

路小漫觉着自己傻了,竟然在皇子面前自称“我”。

而轩辕流霜似乎根本不在乎她的自称。

“那你是要为南园除暴安良了?小侠女?”

“后宫不是除暴安良的地方。”路小漫抿了抿唇,她就快承受不住轩辕流霜周身散发出来的压力。

“哦,我还以为你不懂,等着看什么时候安致君罩不住你了,你把自己的小命玩完。”轩辕流霜的声音沉下来,路小漫的心绪随着他的声音瞬间涌入一片冰潭之中。

“我的小命不值钱,来了这里,也只有被人玩的命。”

明明紧张的不得了,路小漫却发觉自己说的话竟然十分顺溜,虽然压根不是自己应该说的话。

她此刻应该跪地求饶,哭泣着说自己知道错了,求四皇子不要将她用弹弓打陈顺的事说出去。而她的思绪却宛如被轩辕流霜牵着,轻轻一抽,她就将心里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了。

“那你怎么忽然不认命了?”

“因为……因为他踹伤了我的朋友……。”

轩辕静川的眉梢微微一颤,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方才紧窒的气氛骤然消弭,路小漫呼出一口气来。

轩辕流霜笑的嚣张肆意,在宫中能这样笑的,除了轩辕静川也许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路小漫,看你傻的有趣,不如我告诉你吧。”他微微侧过脸,离路小漫靠的越来越近,路小漫只得向后退,一不留神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轩辕流霜就那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仿佛已经摸透了她的命运。

“在宫里,没有父子,没有兄弟,自然也没有姐妹。你对谁最好,谁就会伤你最深。”

说完,他缓缓起身,恢复了尘埃不染波澜不惊的笑容。

“这个弹弓我收下了,就当我帮你瞒过陈顺的谢礼。我很有兴趣看一看,你能和那个人做多久的朋友。”

他悠然转身,行入那一片秋色之中。

路小漫怔了怔,她甚至不觉得刚才的轩辕流霜是真的。

两日之后,祭祀圆满结束,光烈帝回到宫中。他得知宋才人小产之事勃然大怒,淳嫔在赵吉的指正之下无论怎样辩解都无济于事,光烈帝将她从嫔贬至才人,为了安抚失去孩子的宋才人,光烈帝恢复了她的嫔位。原本冷清的繁露阁换了主人,淳嫔不仅仅失去了光烈帝的宠爱,就连小公主也被送给李充容抚养,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才是最严厉的惩罚。听说淳嫔在繁露阁中不吃不喝,整日哀求只希望能再见到小公主,光烈帝却不为所动。

这就是后宫,起落难料,昨日风光无限,今日却蒙尘浮垢。

安致君用稻草和废布给她做了一个状似真人的布囊,置于床榻上,教她识别穴道针灸通络。

路小漫也学的极为认真,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浑浑噩噩过日子,既然跟着安致君,若学不来他三分本事,自己总有一日要在这宫中吃亏。

每一次落针的位置,力道,悬针的频率,她都细细体会着。

“这布囊里的毕竟不是皮肉筋骨,只怕你还是难以体会其中的微妙。待到下次有宫人问诊,我再握着你的手指施针,让你好好体会一番。”

“谢谢师父!”

从前跟着爷爷,与其说是行医还不如说行骗,死老头子整个人神神叨叨,路小漫想要明白什么,爷爷只会弄的她更不明白。他完全关上了路小漫对医术的兴趣。

而安致君却为路小漫开了一扇窗。

“安太医在吗?宋嫔娘娘请您过去诊脉。”门外传来小翠的声音。

安致君对路小漫做了一个莫要出声的手势。

“小翠,劳烦你回禀宋嫔娘娘,微臣今日感染风寒,宋嫔娘娘小产之后身体想必还弱着,被微臣染上风寒就不好了。杜太医今日也在太医院当值,他医术高明,比起安某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如请杜太医去问诊吧。”

安致君说话流畅,根本听不出任何风寒的症照。

“安太医……。”小翠欲言又止。

“小翠,在下刚服了药,要休息了。”

路小漫抬眼望着安致君,这是她第一次听安致君撒谎。可即使是撒谎,安致君也透露出几分清敛之气。

“既然这样,安太医请保重身体多加休息。”

小翠的脚步渐渐远去。

路小漫却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师父,为什么不愿给宋嫔娘娘诊脉呢?”

安致君沉默了。

路小漫觉着自己问错了话,去或者不去都是安致君的自由。她觉着此刻安致君正在思考着什么,这样沉静的气氛恰恰是她所不喜的,正欲起身,安致君却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得知宋嫔有孕,很清楚地告诉了她,螃蟹是不能吃的。”

路小漫的脑子像是被铜锣狠狠敲了一下,“那……那她怎么还吃了大半碗的蟹肉粥?”

蟹肉的味道那么浓重,她是不可能闻不出来的。明知道那是蟹肉,她却还是吃了……莫不是她根本就不想要腹中的孩子?

不可能啊,宫里的嫔妃哪个不想怀上龙裔?

“她心里很清楚,她只是一个失宠的才人。即便我向皇上禀报了她有孕的事,以她在宫中的地位,未必能保住这个孩子。”

路小漫记起安致君说过,这两年宫中连续有两个良仪一个昭容都小产了。谁都不想别的女人比自己更先拥有皇帝的骨肉,她们的小产不是意外,想必是宫中女人嫉妒的结果。

“就算这样……她也用不着……用不着……。”

“她吃下蟹肉粥,流掉这个孩子,一面能博得皇上的怜悯,另一方面也能将自己的敌人淳嫔拉下马。”

路小漫差点坐不稳,她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白,有什么断了连接不起来。

“师父……你为什么不向皇后娘娘揭穿宋嫔?”

“她失去孩子是事实,只要她随口说一句自己不记得了,我又能如何?而淳嫔有心害她,也是事实。”

“那……那是她的骨肉……又不是筹码也不是武器……她怎么能这样?”

蓦地,路小漫想起轩辕流霜说过的话,“宫中无父子”,自然也可以无母子。

“因为……她们已经习惯了踩在别人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子嗣,对于后宫嫔妃而言不过稳定地位的手段罢了。”

“师父……。”路小漫的咽喉哽的厉害。

“我对你说这些,是不希望你成为她们那样的人,也希望你不会过上她们那样的日子。曾经姐妹情深,如今灰飞烟灭,可怜又可叹。”

“我害怕……。”路小漫蓦地一把抱紧了安致君,越勒越用力。

“你害怕什么?”安致君轻轻环上她,拍着她的后背。

“我怕我和贝儿会变成她们那个样子。”

“那么从今日起,你是不是要与贝儿保持距离了呢?”

“我不要!”路小漫用力地摇了摇头,十分认真地说,“我要加倍地对她好!真心实意地对她好!这样她也会记着我的好!”

安致君低头看着路小漫的头顶,手指缓缓伸进她的发丝里。

“你能这么想,就好。”

“我还怕!”

“怕什么?”

“怕……宫中无师徒……。”

路小漫说起时,肩膀颤动了起来。

安致君眉头皱起,神色动容。

良久才道:“傻瓜。”

秋天悄无声息地过去了,还未及体会红叶满园,秋天的日光已然遗落在不经意之间。

露水浓重,辗转反侧之后还是坠落,园子里空荡荡的枝头仿佛在孤独中沉思。

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冷起来。

到了寒冬,下过一场洋洋洒洒的大雪。

太医院里燃起了火盆子,不用出诊的时候,路小漫就坐在火盆子边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坐着。

从前做乞丐的时候,她和爷爷躲在破庙里围着用柴枝烧出来的小火堆瑟瑟发抖,等到柴枝快烧完的时候,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走到破庙外面的寒风里捡柴枝。

现在也不知道死老头怎么样了?不会真给冻死了吧?

路小漫摇了摇头,那老家伙坑蒙拐骗可在行了,没了她这个小拖油瓶说不定正在哪儿吃香的喝辣的呢!她抓过一本医书细细翻了起来,当务之急还是学好自己的本事。有什么东西罩在了她的身上,路小漫摸了摸,竟然是一件青色的小棉袄。

安致君的手掌还留在自己的肩膀上,唇角的凹陷被火盆子映得十分柔和。

“师父!这是给我的吗?”

“是啊。用我往年的旧棉袄改了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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